嘉利米维尔看着杰拉德站起身并且坐到我的身边,眼神稍微有了些变化,却抿了下嘴唇,没有说话。
“你就是太了解我了。”我看着他略显别扭的神情,忍不住笑出了声,“我还想保持点神秘感,这样才有谈话时的风趣啊。”
“在我面前?”听我这么说完,他脸上始终紧绷着的冰冷表情终于破了功,嗤笑一声,骂道:“你做梦。”
“行了,你去忙吧。”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对他说道,“我等你和康纳尔多的消息。”
他的确忙得很,而且不是什么爱聊天的人,所以也没有再多跟我废话——这一点倒是和尼约完全相反,那个小家伙大概算得上是典型的话痨。
我思索着拍了拍杰拉德的背,忽然又笑起来,说:“要是你半夜起来发现有什么人爬窗户进来想要绑架你,完全不用留情,往脸上揍就行了。”
杰拉德看着我脸上的笑容,听完我说的话,略有些愣怔地眨了下眼。
第92章
虽然嘉利米维尔是这么警告我的,让我看好杰拉德,但事实上基地的防卫森严,特别是医疗区和指挥部,没有通行证的人几乎不可能找到进来的方法,一般来讲普通的队员和士兵也都不会过来这边。所以我最多也只听到过走廊里传来过医疗兵们和一些伤员的交谈声,除了康纳尔多和每日送餐的医护人员外,还没见到过其他人贸然闯进来。
一天后的下午,我的手臂就拆去了绷带,因为伤口自行愈合需要时间,不能一直保持被紧绷束缚的状态。不过拆去绷带后我也得暂时穿着足够宽松的衣物,并且还得避免右臂撞上任何硬物,平时需要多注意一些。
原本康纳尔多的意思是希望我再多缠两天绷带,这样也能更加保险一些。但是我个人一向不太喜欢这种身上被绷紧的感觉,所以在确定伤口不需要一直敷药后,就麻烦他替我拆了下来。在之后的这段恢复期里,只需要早晚上一次药就行。
在拆下绷带之后,我对康纳尔多道了谢,之后等他出了门,杰拉德就凑近过来看着我的手臂,伸出手似乎是想要触摸一下。
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让他的手离我的手臂稍微远了一些,笑着问:“小混蛋,你还嫌我伤得不够重是吧?”
杰拉德被我硬抓着一只手的手腕,又不死心地伸出另一只手往我的手臂伸过来,我只好将右手臂背到身后以躲避他的动作,但面上却忍不住露出笑容,心情愉悦地陪着他胡闹。
尼约打开门走进来后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情景,我转头往门边看去的时候,他正露出一个古怪而又故作嫌弃的神情,对着我们的方向摆了摆手。
“我说你们也太闲得慌了。”他抱怨道,“现在外面的情况乱七八糟,不知道有多少人的眼睛都盯着我们基地和北部研究所,韦伯斯特的审问也一直在进行。在这个人心惶惶的时期,你们实在是……太格格不入了一点。”
“我也的确没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啊。”我用理所当然的语气阐述着事实,在合适的范围内调侃着,以便他放松下心情,“我的手不能做太多事,实验做不了,枪也拿不了,除了每天都躺在床上养病,也就只能在你们从忙碌中抽取出来的闲暇时间里陪你们聊聊天了。”
“这话说得可真好听。”尼约撇了撇嘴,然后指了指门外,“你赶紧把外套穿上,费利舍先生到了,在隔壁走廊的会客室里,嘉利米维尔过一会儿就会赶过来,他让我们先过去。”
“好。”我点了点头,使上力气捏了捏杰拉德的手腕,告诉他不能再闹下去了,才从一旁的架子上取下我的外套穿好。
“这次你还真的不得不把他带上了。”尼约对着杰拉德挑了挑眉毛,语气无奈地说,“虽然基地里没多少人知道他的身份,但是如果把他一个人丢在这儿,他估计能把你的床都直接扔出去。他搞破坏的能力之强,这段时间我们可都是有目共睹啊。”
“的确很有可能。”我笑着肯定道,“你越来越了解他了。”
“想不了解都难。”
这还是我从昏迷状态中清醒过来后第一次走出这个房间。虽然也没休养几天,但真正走出房间后,我看着走廊里不断走过的基地人员,还是产生了一些略微陌生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怀念的感觉。
杰拉德看起来倒是没有任何感想,他大概是早就习惯了不和任何人交流的生活方式,在以前那么漫长的一段时间里,他也不需要和别人有所接触。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他拉到我身边,让他和我并排走在一起。
“费利舍先生好像是一个人来的,我刚刚才接到接待处传来的通讯,所以也还没去见他,先来找的你。”尼约在我们前面带路,边走边稍微回过头对我说,“协会那边这段时间因为也涉及进了这次事件的原因,所以一直都在协助政府调查,估计费利舍会长也忙得不得了,这次大概是好不容易抽空来的。”
“应该是真的有重要的事情。”我点头道,“不然费利舍先生应该会愿意等我身体恢复了再去找他,没必要急着赶过来见我们。”
“所以我才直接来找你了,就是怕真的有什么等不及的事情。”尼约摊了下手,“不过据接待人员说,费利舍先生的表情一点儿都不急躁,所以我也不太清楚具体情况,这还得等我们先过去见到他才能弄清楚。”
医疗所的走廊互相连通,我们没有途经大堂,而是从中间一条小走道里穿了过去。尼约把我们带到接待室门前,敲了几下门后就对我扬了杨眉,走了进去。
费利舍先生单独坐在接待室里等待着我们,在我们走进房间后对我们露出微笑,打了声招呼:“日安,小伙子们。”
“日安,费利舍先生。”我礼貌地将左手放到胸口回答了一句,然后在尼约一如既往大大咧咧坐到沙发上后,拍了拍杰拉德的背,问道:“还记得我怎么教你的吧?”
杰拉德看了我一眼,将目光转向费利舍先生,跟着我学道:“日安。”
我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后脑以示赞许,然后才拉着他一起在尼约身边坐下,面对着费利舍先生,中间隔着一张用来放置小物件的矮桌。
费利舍先生保持着微笑,看着我们坐定后,才看着杰拉德说:“他的恢复情况似乎不错,比上次我看见他时又要清醒了不少。”
“具体原因还不清楚,但我推测大概是这次事件对他的大脑神经起到了一定的刺激作用,但也有可能存在其他不明因素,具体的还需要继续观察。”我将我的猜想复述了一遍,然后问道:“费利舍先生这次这么急着来找我们,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主要是想来看看你的伤势,毕竟你和你旁边坐着的这位小朋友都是身份特殊的人,你们现在的处境可能不太安全,所以我带来一些我这边了解到的一些最新资讯,先来给你提个醒。”费利舍先生说,“然后我最近也查到了一些东西,得赶紧让你和嘉利知道,等他来了我再一起说吧。”
“他应该快到了。”尼约抬起头看了一眼时间,“刚刚他联系我的时候正在军演场,赶过来的话不需要太久。”
“嗯,等一会儿也不要紧。”费利舍先生点了点头,然后将自己的终端拿出来递给我看,“小朋友的身份没多少人知道,这一点你可以放心,就算是上级那边我也没有报告过关于他的事,至于你,就更加不会有人知道了。”他看着我,用目光传递给我一些讯息,“但是你们两个却确实是整个事件的目击者,我猜嘉利估计帮你们拦下了一大部分想要来采访和做记录的政府人员和新闻人士,但是等你伤势恢复,肯定避免不了这些杂乱的人群。到时候你要多加注意,这件事牵扯很深,和军方脱不了关系,所以能不和他们有交集最好。”
我翻看着终端机上关于最近几天报道的一些记录,神情也有些凝重,“虽然这次军方还是尽量做好了掩饰,但消息多多少少还是传了出去,估计其他国家也会对这次事件进行相关报道,一旦流言蜚语在民众间传开,估计最后会不太好收场。”
“在国家级研究所里发生这种事,一定会在民众心里留下阴影的。”费利舍先生叹了口气,“特别是在病毒肆虐的这个特殊时期,本身普通人民的心里就一直保持着不安,但好歹还留有对政府的信任,现在这个突发情况对他们来说估计就像是当头一棒一般。”他沉默了几秒,又笑着摇了摇头,“不过我相信总统他们最后还是能处理好的,只是这段时间的流言估计会多一些。”
“这件事情都闹到总统先生那里去了?”尼约惊讶地问。
费利舍先生略略点头,“这是当然的,毕竟是政府直属研究所,这次全面搜查也是政府议会直接下达的命令。”
我将最后一条资讯浏览完毕,就把终端还给了费利舍先生,本来打算先等嘉利米维尔来了再说,却发现杰拉德正直勾勾地盯着费利舍先生——或者说,盯着费利舍先生的胸前看。
“怎么了?”我打量着他的神情问道。他的表情虽然专注,但看起来不像是紧张或者戒备,只是眼神充满了好奇,就像是发现了什么他相当感兴趣的东西一般。这也让我想起来他上次见费利舍先生时,也出现过这样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