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月寒 (天涯玉游人)
- 类型:玄幻科幻
- 作者:天涯玉游人
- 入库:04.10
呢喃盈盈,故事里有娥皇女英身死化作相思竹的故事,也有这峰顶为何从荒芜变得幽竹缠绵的缘由,他讲着自己那年因失手而造成的遗憾,有人倾诉的感觉还真是不错,池遥一点点说着秘密,少年贪杯招了醉意朦胧,哪还怕被谁听去了不成?反正等少年醒来便会忘了所有,权当让少年做一回知心人也是极好的,然而他永远不会知晓,少年虽醉却独独记住了他诉说的故事,心里刻下了人妖殊途的印记……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视野所及之处,彩云织就玉缕衣,金玉圆盘也渐渐散了辉煌,而那小小少年此刻枕着腿,噘着嘴,时不时呢喃出几句梦呓,也不知梦里花落了谁家,少年打马去了哪处海角天涯……
第5章 第五章: 谁为情故
日落夜幕吻星河,许娑婆,自婀娜,池遥原欲醉上一醉,隔夜忘却就是了,但谁知晏紫钥会到此处,还许他沾了酒酿醉得浑浑噩噩,那他自己可还如何买醉,无奈之下,只好就地寻了处泥坑,埋了酒瓶子,把少年抱起来背在后头,碎语着:“终是少年无多愁,好生睡吧,二师兄带你回家。”;梨花烧后劲十足,他只能庆幸晏紫钥只饮了一小壶,睡上个十天半月便可清醒,也不知师叔们见到少年这般模样会如何……
晏紫钥趴在池遥背上安心睡着,因为他知道,池遥就在身边,池遥从来都会给他一种家人的依附感,他仿佛做着一个梦,梦里有爹娘,有师父师叔,有凌云观师兄及其他弟子们,还有一个陌生男子,衣袂翩缱来去如风,那是他从未感受过的孤独与凄凉,他于梦里,时而欣喜若狂,时而泪流璃殇,不知是何种梦境会让他沉浸在悲喜交集里,难以自拔,然而更让晏紫钥未曾想过的是,他这一醉,便如睡了一个世纪,再醒转过来时,已然物是人非矣……
“小师叔,你可算醒了……”晏紫钥幽幽转醒,长醉后还带着些许头痛,他缓缓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人,竟是那日被戏弄的师侄瓶儿,为何自己不过醉了一场,她看着自己时却带着满目愁容?他试探着问到:“观中……可是出了何事?”;“这……”瓶儿支吾难言,只因池逍曾交待于她,好生照看晏紫钥,切不可多言:“小师叔,您醉了都快半个月了,这刚刚醒来,要不我去给您弄杯醒酒参茶吧……”瓶儿眼神扑朔闪躲,挽袖便要起身离开;晏紫钥素来懂得察颜观色,知她有事相瞒,猛的起身拽住她的袖摆,急切问到:“到底出了何事,为何要瞒我?”半月……半月……没想到自己一时贪嘴,竟是醉了这么长时日!当真可恼,自己怎能如此糊涂!而这些日子观中又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瓶儿面对晏紫钥那渴望求知的双眼,这到底是说还是不说,她一时也有了些许犹豫,可眼前人能受得住事实吗?
“瓶儿你先下去吧……”正当她欲开口招供,玉游便端着茶水点心从门口进来,让瓶儿先行离开,得了救兵,瓶儿自然侧身揖了礼,才退身溜之大吉;“钥儿,可好些了?”玉游回想那日,自己在紫钥屋中等了半宿,才等到池遥背着晏紫钥回来,看着自己一首带大的少年,脸上因醉酒而泛着红晕,口中还嘀嘀咕咕呢喃着梦呓,往常节日不许少年饮酒,便是怕他食之入骨,贪得无厌,想到此,她心中不禁又怒又忍不住浅笑:“咱家钥儿是长大了,都会偷偷喝酒了!”她把托盘搁置在床头边那圆凳上,伸出纤长食指戳了戳少年额头;“紫钥知错,还请师叔责罚!”少年自知理亏,迅速端正身形在榻上跪好;“知错就好,少儿多爱奇物,师叔不会罚你,只是如今你这一醉许了梦千游,那往后可还敢贪杯风流?”玉游拂袖侧身坐在床边,看着自己一手带大的少年,恍若吾家有儿初长成的错觉,儿知其错跪床头,慈母怜惜自心忧;“紫钥日后自是不敢了……可……”少年眸中有疑,不知当否问之,玉游自小疼爱自己,许可告知,心思打定,他便试探问下:“师叔……观中……”;命观中弟子不可提及那事,便是怕少年受伤,可少年历来若执意追寻一事,非知其果而不可善罢,软了声音认真问到:“钥儿可是想好非知不可了?”;少年不答却使劲儿点着头,玉游无奈便只能妥协:“也罢,反正你迟早也是要知晓的……”她弯身去提过茶壶倒了杯茶水,递到少年手中,对他说:“前几日,你二师兄池遥他……背叛师门,盗取凌云禁器聚魂鼎,如今下落不明……”;茶杯端在手中,于极怒中轻微震荡,茶水本来温热,可溢出后却好似滚烫无比,烫得少年虎口发红,心内抽痛:“不可能,二师兄决不会背叛师门的!”晏紫钥思踱过最坏念想,无非有人生死,或至亲或其他,只是却万不会想到,那个在夜幕中背着自己踏月归家的人儿,会偷盗禁器背叛师门,他不会!也不能……
“我也不信池遥会这这么做……只是事实胜于雄辩,只盼你大师兄能早日寻到他,问清缘由……”池遥亦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行为举止从来稳重,不曾有何过份之处,若池遥盗取其他寻常法器也便罢了,偏偏那聚魂鼎实乃非常之物,是凌云禁器,如落到有心之人手中,于阴时中元万鬼出没时,吸取万魂练就不死邪法,导致阴阳失法,妖孽横生,届时,有谁可堪阻止?
“那师傅可知晓了?”晏紫钥双手握紧茶杯饮尽剩余温热,逼迫自己镇定自若,遇事需得冷静,不可慌乱,只是盗取禁器,背叛师门如此重罪,若池遥被寻回,不说会以死谢罪,也将被废尽功体,形同废人,再无仙缘……
“不曾,我和你玉渡师叔,说服了玉凌、玉修,让他们暂时瞒着你师傅,也只派了你大师兄一人前去寻人,况且你师傅这次闭关需十年之久,不能过多打扰他。”自少年手心取回茶杯,托过少年被烫红的手,轻轻抚揉,她看得出眼前少年心里明明担忧不已,却还要故作坚强,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学会掩藏情绪了呢?仔细想想自己这半个养母,当得可真不够称职;“那便好……那便好……”或真乃少年老成也好,或虚伪假装也罢,人前需无忧苦,这是他自出生起便铭记于心的,哪怕他担忧谁人,也只能是一瞬心悸,而后寻常以待,两相顾无多言。
自那以后,凌云观中少了一个稳重好帮手,也少了个好闲生事者,整个玉浮山也好似缺了些什么,弟子们绝口不提,就好像那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晏紫钥也于等待里,把自己掩藏得更加深沉,他在玉渡处修习岐黄之术及琴箫管乐,又于修法之外稍得空闲时,便会去往西峰,打理那片湘妃竹林,不让他杂草丛生,尤记那日,少年酒香微试浅尝,宿醉朦胧枕卧膝上,少年殷殷且盼,愿那二人归乡时,风景依旧、人亦如故,只是这一盼盼来的,不是故人归,而是时过境迁、事无转寰……
少年情如旧,只风华更显,于湘妃林中箫音瑟瑟,偶有叶儿沙沙迎风做陪,难得几回;“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竹林边上那一隅山石,经历多年风雨洗礼,变得更加平滑,有素衣妖娆倾倒其上,酌酒饮尽:“想必这书中所指,便是如小师叔这般人物了吧。”;指尖缓缓忘却了灵动,将那悠扬止于萧瑟,往那崖边靠近些许,他温言:“人言修道成仙便如佛威肃穆,瓶儿师侄你却怎得越修越似妖媚,言行俏浮?”;“若可得一人心,似妖亦无妨。”瓶儿将壶中佳酿饮尽,又重新拿过一壶揭了封,她理理衣摆起身,迎风款款走到少年身边站定,把酒壶递过去:“要喝吗?”自池逍离开后,瓶儿忽然明白了何为牵挂,明白了世人为何愿为情生死相许,只可惜,当吾倾心时,君已离眼下,独牵挂、问天涯,此后逢时且寻醉,或君能予梦相随;“不了……酒是穿肠毒,常把事误,你呀……也少饮些吧,不然玉修师叔定不会饶了你的。”如歌岁月铸就少年精致容颜,身形修长且云肩宽阔,云纹玉缕束着腰枝,有些纤瘦,但闻少年轻叹:“又日落了……”;“反正有你在,定不会让师祖罚我的。”瓶儿寸步回到那石床上躺下,满目云霞入目成殇,浅饮梨花,笑说:“这西峰孤高,每每日落皆风采不同,你说,会否有朝一日,他就那么踏着满天云霞御剑归来?”;“会不会踏着漫天云霞归来吾不知道,但是吾知道,大师兄一定会带着二师兄平安回来的。”晚风轻拂,可缓缓归矣,少年忽而又想到什么,将视野眺向着远方,沉默不语;“小师叔,记得……代我寻他……”再过几日,晏紫钥便年满十八,按凌云祖制,已可入红尘修习,不愿将道别说出口,唯希冀,少年记诺,抬眼再看天际处,三山五岳起伏连绵,轻问散云,可有载得闲神仙?
第6章 第六章: 拜别师门
都说高处不胜寒,果真诚不欺我,金乌渐坠,那远山从岭,在暮色晕染中披上一缕薄纱;“下山吧。”此情此景,多看一眼都是离愁,晏紫钥不欲再看,在转身时以剑气为刃,斩断密林角落处,那根斜斜伸出的竹子,吸拿手中端详了一阵:“竹是好竹,只是为露锋芒而择捷径,失了原心……”他思索着,这竹节倒是分布均匀,索性将首尾折去扔到崖下销毁,只留了两节楚箫长短,这才安心离开,瓶儿也把那些酒壶毁尸灭迹后,匆匆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