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侗恶狠狠地甩手,“我姐也真是的,她干嘛要管我管得那么死,要不是她死死管着我,房间都是她的人,我至于和你说个事都要跑到这种鬼地方来嘛!”
“大小姐也是为了你好嘛……”小厮只觉得嘴里发苦,连连劝道。
“如果不是她,我也不至于!”他瞪大眼睛,狰狞了表情,手掌摊开,“你家少爷这只手就要不保了!”
陈侗的话透露了太多的消息,柳斐然虽然听得不真切,但是她知道,切入口绝对在这儿。
得手?他们今晚筹备了什么手段,想做什么?那个他是谁,屠刀李又是谁?这些谜团,看似和这个案子没有任何关系,但柳斐然却觉得,只要解开了这些谜团,案子应该就能真相大白了。
再后面柳斐然没有再听到任何有用信息,陈侗即将就寝之时,她便抽身离开了征西将军府。
当天晚上柳斐然便派人去打听消息,屠刀李这个称呼,再加上他当时曾说了一句这只手就不保了,柳斐然心中也有了一些成算,大致有了个方向。
迷糊了几天的案情终于有了方向,柳斐然也知道自己在这一方面确实有所欠缺,打定主意招揽几个幕僚,而自己则是欠了江自流一个人情。
第二日一大早,柳斐然起来洗漱之时,昨日被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回大人,大人,小的查到了,七天前,有一个人德堂药房买了您单子上的一种药,小的顺着这条线查到此人,最终走进了征西将军府后门。”
柳斐然眸光微闪,再加上昨晚听到的消息,她便知这事和陈侗脱不开关系了,“再去给我打探一下消息,就查出事那天晚上,陈大小姐是否在府中找陈侗。”
“是。”
传送消息的人刚走,突然见得管家惊慌失措地跑了进来,低声喊道:“小姐!小姐不好了!”
柳斐然才换上官服,准备去上朝,见他神色如此慌张,心里便是一沉,问道:“发生了何事?”
“小姐,表少爷,表少爷他……畏罪自杀了!”
“什么?!”柳斐然在这一瞬间,也忍不住提高了声音,“他自杀了?此事属实?!”
“千真万确,是苏大人派人传来的消息,这……这可怎么办啊。”管家急得团团转,昨个儿打了二十大板舅夫人就快要急晕过去了,要是知道表少爷没了,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儿。
柳斐然只觉一阵怒意涌上心头,她突然想起自己昨晚听到的陈侗的话,他说的得手了吗,恐怕说的就是杀人灭口的手了吗吧!可恨自己昨夜虽听到了,却没有联想到这边来,他们居然胆大包天到在监狱里杀人!
谷雨也听到了管家的话,她对表少爷没什么感情,只是见小姐脸色不好她也不好过,不过见着时间差不多了,连忙开口说道:“小姐,您该去上朝了。”
柳斐然回神,严肃的神色稍微放松了一些,却依旧满脑子都是何有为自杀一事。陈侗绝对没有这个本事能让何有为在监狱里“自杀”,幕后恐怕真的就如自己所猜测的那样了。
太尉……张震丘。
柳斐然去上朝,在长弘宫中与苏望对视,都从眼中看到了沉重。
太尉张震丘一如往日的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不过他目光与柳斐然相碰时,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这一个笑容,看得柳斐然心中怒气更涌。
虽推六公主上位失败导致羽翼被砍,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张震丘在朝中依旧是众心捧月般,也不知他用了什么诡计把众人绑在他身边。
柳斐然其实有所猜测,但是奈何太尉府向来都是铜墙铁壁,甚至是连一只鸟都飞不进去,柳斐然等人自然也做不到探查一番了。
今日上朝终于把各家上报的女儿献给了初闻昊,就得初闻昊挑选。对于臣子来说,初闻昊要是把这二十几个女子全收了都不为过,不过这位新皇实在是不近女色,故而也不太可能。
初闻昊面无表情地退了朝,今也捧着画卷也是有点愁眉苦脸地跟在身后。待回到宣宁殿时候,今也问道:“陛下,这些画卷……”
“朕让你安排的,你都做了吗?”初闻昊和了一口茶,问道。
“都安排好了。”今也连忙从画卷中抽出一张来,在初闻昊面前打开,“此女名为白奕,乃先英人,父亲早亡,下面还有弟妹,家境贫困,自愿卖身为扶持家里面,陛下您认为?”
初闻昊看了一眼画中之人,此女子眼神胆怯迷茫,样貌倒是还算清秀。初闻昊心有不忍,但也知她既走出卖身一步,自己若是让她纳进后宫,至少她家人不会为贫困打倒,“那就她吧。”
“是。”今也恭声应道。
“记得把规矩和她说好。”
“奴才知道了。”
而就在初闻昊三言两句敲定了妃子之选时,长弘宫外,柳斐然与苏望走在了一起。
苏望说道:“今早狱卒发现何有为的是时候,他是躺在监狱里的,原先以为是睡着了可是到后来才发现已经没有了性命。”
“他到底是怎么死的?”柳斐然问道。
“我也还没来得及去看,但听下面的人说,是割脉自杀,地上都是血,不过因为监狱里太暗,所以没人察觉。而除了这个,地上还写了我有罪三个字。”苏望揉了揉眉心,这个案子也让他感觉到筋疲力尽,“斐然,你觉不觉得……我们……就像被一只黑手推着走?”
柳斐然有些痛苦地闭了闭眼睛,再睁开之时,已经恢复了平静,“何有为是无辜的,他不过是受了我和你的牵连,此事,定不能善罢甘休!”
苏望拍了拍柳斐然的肩膀,叹息说道:“我倒还好,何有为毕竟和我没有关系,但是你家里那边……听说何有为是你舅舅唯一的儿子?”
“是唯一的嫡子。”柳斐然补充了一句,“我舅舅还有几个庶子。”
“那对于何家来说还好一点,不过你舅母那边恐怕就不好过了。”苏望说道。
柳斐然也不禁苦笑了起来,“我也知道,可是事已至此,我也只能尽快还我表兄一个清白了。走吧,我和你一起去府衙。”
“好。”
第41章
两人一同来到了监狱里面,何有为的尸体还没有人动过,一眼过去像极了睡着了,只不过脸色惨白,再加上地上的血迹已经发暗,显得有点恐怖。
“大人。”狱卒帮忙把门给打开。
柳斐然不忍皱眉,心中愧疚翻涌。何有为何其无辜,就是因为自己和朝中之事,就丢掉了性命,她无颜面对舅舅一家啊。
“斐然,你没事吧?”苏望微有担心地问道。
柳斐然摇头,“我没事。”
柳斐然越过苏望,一眼就看到了地上歪歪曲曲地写了几个血字,书写着我有罪三个字。尸体旁边有一块陶瓷的碎片,上面占有血迹,柳斐然拿起与他割腕的口子对比,说道:“伤口吻合,是用这碎片割的腕。”
苏望凑在柳斐然身边来,看过那碎片之后说道:“这是狱中用的碗,他怎么会有碗的碎片?”
两人又看其他,地上脚步凌乱,看不出什么端倪来。苏望便走了出来,把昨日看守的狱卒叫了过来,问道:“昨晚犯人自杀的时候,你们都在做什么?”
几人脸色难看,支支吾吾地都不敢说话。苏望冷下了声音,喝道:“怎么?还要本官请你们说才肯说了?!”
顿时一众狱卒都吓得跪了下来,其中一个年纪稍长的一咬牙,说道:“回大人,昨晚……昨晚属下一不小心,喝……喝多了,后面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看守监狱里的士兵闲来无事,漫漫长夜里喝上几杯也算正常。可是这种事情,苏望平日都是睁一眼闭一眼,然而出了事,就不能就这样算了。
“胆子够大啊,当差期间喝酒,谁让你们喝酒的了?!”苏望怒喝,“给我各自去领二十大板。本官稍后再跟你们算账!”
众狱卒哭丧着脸,却不敢反驳,只能暗叹倒霉,偏是自己当差喝酒就出了问题。
柳斐然待得众人出去领罚之后,对苏望说道:“会全部喝醉,这本身就是一种疑点,他们这些当了几十年的狱卒,比谁都清楚规矩,虽会喝酒,但应该有分寸才是。”
“酒恐怕有问题。”苏望叹息一声,“不过这些酒杯全都撤下去了,估计查不出来什么东西,关键是我们得知道是谁下的手。”
“这事和陈侗脱不开关系。”柳斐然把夜探征西将军府之事和苏望说过,之后又说道:“我正派人在查,只是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查出来。”
“何有为手腕上的伤口平整有力,没有多次刮割的痕迹,非是武功高强的人做不到。”苏望说道。
“凶手明显是在狱卒酒中做了手脚,在众人晕过去之后混进监狱里来,仿造了何有为自杀再逃了出去。”柳斐然分析说道,她突然灵光一闪,“还有一种可能。”
“哦?”
“那便是凶手就在昨晚当值的狱卒之中,这样是他最容易动手的。只要暗中在酒里下药,装作和大家一起喝醉,就能轻松对何有为下手。”
“只要我们揪出这个人,那么我们就知道是谁指使下手的了。”苏望眼神顿时就是一亮,“我去把这人揪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