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华一听,忙答应着跑了出去。
凌戈望着少年离去的背影,无奈地笑笑。这么好的孩子,跟我真是可惜了。还不到晚上,凌戈就又饿又累,眼前发黑,两腿早已麻木浮肿。凌戈想,也不知这腿跪到明天会不会就废了。他又想,要是这么跪死了是不是不算自杀,王爷也不会找家族的麻烦。那样命运就真是对自己太仁慈了。乱七八糟的想了很多,凌戈心情颇好地觉得,不管是什么结果都不算太坏呢。
还未想完,突然被一个声音打断,“王爷召见。”
现在召见我,又要扒我一层皮么?凌戈拖着沉重的双腿,视死如归地一步一步挪动。
陶映楼正摇着扇子四处闲逛,看见燕前轩三个大字,便停在了门口。听说七哥新带回来的宠物就住在这里,真想见识见识能让清心寡欲的七哥看上的,是什么花容月貌。映楼正这么想着,凌戈便踉跄着走出了大门。
映楼整个人明显一震,血蜘蛛?!他怎么在这!映楼炸眨了眨眼睛,仔细看过去,没错!虽然戴了面具,但这双幽深的眼睛无论如何也不会认错的。对他称臣相伴了八年,映楼当然认得他!半年前他平白无故地失踪,丢下万戒教不管,没想到竟然在这里!是隐藏身份打进庇护所内部找人?还是想杀了七哥灭了庇护所?不过凭他的本事要想杀七哥早就杀了,不至于用这种委屈自己的方式。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无暇多想,映楼忙躬身对凌戈行了个礼,“参见教主。”
凌戈以为自己听错了,只是挪着步子让开了路。映楼一急猛地抓住了凌戈的手臂,正好碰到了昨晚咬的伤口,凌戈痛得倒抽一口气。
映楼听闻以为是教主不悦,忙低头认错,“请教主责罚。”
凌戈吓了一跳,忙轻声解释道,“公子...您认错人了,我不是您的教主。我叫凌戈,是王爷的...奴仆。”
“不可能认错的”,映楼苦着脸,“您一走教内争斗不断貌合神离,属下只能暂时压制住,还望您早日回去。”
“我真的不是...”凌戈一阵头晕脑胀,他现在只想快点离开这儿。
怎么回事!教主没必要隐藏身份,难道他真的不是?映楼迅速伸出手扯开凌戈的衣袍露出脊背,凌戈本就脚步不稳,被这么一拉扯更是站立不能,直直地倒在了映楼怀里。
映楼震惊。错了。没有那熟悉的刺青,这个人,真的不是教主。可是为何两人如此相像?
将猎等了许久也不见凌戈,便匆忙赶了过来。他看见的,正是这样一幕。凌戈□□着上身缩在映楼怀里,而映楼一脸的惊讶与不解。这场景太明显不过了,贱奴脱光勾引小王爷,而小王爷被吓得不知所措。
“凌戈!”将猎眼神像要吃人,“你敢勾引我弟弟?”
凌戈挣扎着从映楼怀里出来,因为用力太大没稳住身子,直接倒在了地上。“不是这样的,王爷...”
“那是什么样的?”将猎冷笑,“我听你说。”
凌戈动了动唇,却没有开口。就算他说自己莫名其妙地就被这个人扒了衣服,王爷会信么?恐怕任谁都不信。一张恐怖的面具,一副病殃殃的样子,小王爷身份尊贵,人家碰你干什么。只怕说了事实会更加激怒王爷,惩罚也会加倍罢了。
映楼站在一旁,心里万分愧疚却默不作声。他总不能告诉哥哥自己是万戒教的魔头之一刚才只是认错人了而已。
将猎看着跪趴在地上一声不吭的凌戈,怒火中烧,他讨厌极了凌戈那种不说话不辩解无论承受多大痛苦也不哭不求饶的样子。千凉不是这样。千凉难过时会哭,被误解时会努力澄清,会滔滔不绝同你理论,会软下性子哄你开心。在千凉的眼里,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绝不会强颜欢笑,亦不会委屈自己。他那种毫无杂质的人,一皱眉都让人心疼。而凌戈和千凉完全不同,总是能轻而易举地触怒将猎。
将猎越想越气,“既然你这么喜欢脱,就给本王脱/光了绕着王府爬一圈!”
凌戈听闻,浑身开始颤抖。他抬起头,看着将猎绝情冰冷的眼神,愣了足足半刻。一阵疼痛袭来,凌戈突然回过神,原来是咬破了嘴唇。他毫不犹豫,抬起双手便去解腰带。因为双手太过颤抖,努力了好几次都解不开,凌戈索性一用力,硬是撕坏了裤袍。在凌戈暴力的脱法下,转瞬间衣服都成了碎片,跪在地上的人浑身苍白,不着寸缕。
映楼实在看不过去,忍不住开口,“那个...你只要开口求求哥哥,哥哥不会为难你的。”
见将猎冷着脸没有异议,映楼继续劝道,“好歹也是花宫的人,不会连个撒娇都不会吧。”
凌戈小声地说对映楼了声谢谢,转身便爬走了。
!!留下二人震惊万分。
“站住!”将猎跟上去蹲下身挑起凌戈的下巴,眸子里除了冰冷还多了些戏谑,“你在和本王置气?”
“不敢,奴才是在和自己置气。”凌戈平静地回答,“气我自己不会服软,不会讨人欢喜,不会变成王爷想要的样子。”
一句话噎得将猎哑口无言。映楼在一旁都替他捏了把冷汗,这小子!触碰哥哥的痛处干什么!
将猎没有意料中的暴怒,他冷着脸,转身离开。
映楼也跟着走了,他不时回头看一眼那在秋风中缓慢爬行的单薄的身影,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他很少见到真正不屈的人,教主算一个。那一瞬间,他觉得凌戈和教主真的太过相像。
“看什么呢?”将猎问道,语气对着弟弟有所缓和。
“哥哥别误会,我可没打他的主意。”
“我当然知道,我是怕有人打你的主意。”将猎笑笑。
映楼见此也松了口气,心里还是惦记着那个人。
凌戈真的绕着王府爬了一圈,身体被看光了,膝盖也磨掉了皮,留了一地血迹。耳边传来一声声嘲笑和辱骂,他们在说尊严,他们说失去尊严不如死了算了。凌戈苦笑,你们这么懂得尊严,那谁能告诉我,是不穿衣服被人看见比较没有尊严,还是哭着向王爷求饶比较没有尊严?亦或是懦弱地一死丢下一切麻烦让他们去找家族算账才叫尊严?凌戈愚笨,不明白大家口中的尊严。
终于爬回了燕前轩,凌戈眼前一黑,陷入了黑暗。
再醒来时,凌戈感觉疼痛减轻了不少,身上的伤似乎都上过了药,还有些清凉。要是没有荣华,恐怕自己早已感染而亡了吧。他肯定又哭鼻子了,凌戈想到这,突然发现小家伙没在床头,以往自己刚一醒来,荣华便就会高兴地叫起来。
凌戈支撑着身子想坐起来,就在这时,一双修长的手轻轻地将他扶起。凌戈抬头一看,是今日那个小王爷。
“好些了么”,映楼愧疚道,“今天的事...对不起。”
“您不必愧疚,这件事和您无关,是我该受折磨,理由多的是,今天恰巧您在罢了。”凌戈淡淡地笑笑。
“你...”,映楼叹道,“你还真是个奇怪的人。”
映楼拿起床头的那碗药,用钥匙盛了一口递到凌戈得嘴边。凌戈乖乖张开嘴一口一口地喝光,没有拒绝。
映楼讶异,“你不怕哥哥来看到这一幕再惩罚你。”
“王爷知道我没有犯第二次错误的胆子。再说,罚就罚吧,我都不怕,小王爷怕什么。”
“我说你,你就不能软一点,你这样不屈不饶有什么用?”
“不是我不屈不挠”,凌戈认真道,“我也不是喜欢自讨苦吃。我竭力做好该做的事不去犯任何错误,一些惩罚能避就避了。有些发生了避不过的,是我没用,就应该承受。就算我因为求饶而得到了宽恕,我心里也不会高兴。受点苦,能让我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以后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到死都不会忘。”
映楼瞪大了眼睛看着凌戈,“你...和自己有仇?你恨自己?”
凌戈一愣,随即安慰性地笑道,“哪有,你看啊,王爷仁慈,我哭几声便放过我,这样我就不会得到教训牢记在心。倘若他日我犯错时遇到的不是王爷,求饶对他毫无用处,那我就是死有余辜。这样想的话,我可是非常爱自己呢。”
“行行行,你说的有理,好自为之吧。”映楼叹了口气,转身要走,一开门便遇到了站在门外将猎。映楼耸了耸肩,笑着离去。
好自...为之么,将猎把手搭在门上,终究没有推开。
☆、第二十四章 祸端
凌戈休养了几日,站起来勉强能走几步,好在王爷这几日没来,不然只能让这腿伤上加伤。
将猎看着凌戈的资料,皱了皱眉。前些天派人去调查了凌戈的以前,得到的却只有薄薄一张纸。凌戈自小不听管教娇纵跋扈,生活极其不检点,常常以色侍人。失忆后性情大变,听话顺从,但是据说仍偷偷与一些男人有往来。
将猎用力地攥紧了手中的纸,自己究竟带回来个什么东西。
天降霜,秋风狠,高墙上的草垂头丧气地耷拉下来,如同披头散发的吸血鬼,在向人展示惨白的獠牙。凌戈在院子转悠了几圈,突然一种奇异的香味传来,凌戈感到浑身疲惫,四肢渐渐酸软无力,难受至极。就在这时几个壮硕的男人出现,凌戈不知道被带到了什么地方,全身被胡乱地啃/咬着,胃里一阵恶心,可是哭喊都没有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