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断裂的龙脉被续上了,国家恢复了安定,百姓也都自顾其家,有所谋生也算安居乐业。
关于那位生下来就遭遇亡国的皇子至今是死是活至今是迷,有人说业火烧宫那天从宫里飞出一道红光,也有人说皇子被烧死在贵妃的怀中了。
众口不一,是真是假到了改朝换代的时候,也就不那么重要了,国泰民安的日子里,谁还记得那位亡国皇子。
十二年后————
距帝都千里之外的偏远的小山村里,这里的人们打猎农耕,过着自得其乐的安宁生活。
老童生的课堂里,十几个布衣孩童捧着粗制滥造的上经跟着老童生摇头晃脑。
一颗大榕树伸开伞盖把一间土房子罩的严严实实,在如今这酷暑天里阴凉的甚是喜人。
忽然,从窗边慢悠悠冒出来一个脑袋,只露出一双黑白分明漂亮的眼睛,那双眼睛咕噜转了一圈,然后去看下面一个小男孩儿的书本,没跟着他们念几句,就听到有人喊。
“小叫花子又来了!”
一个跟同龄人比起来颇为壮实的男孩子跳起来指着窗外喊:“先生你看!小叫花子又来偷听了!”
学生们齐刷刷的扭头去看。
窗外偷听的那个什么都没说,蔫坏蔫坏不声不响的拿出弹弓朝举报他的男孩儿射了一石子。
“哎呦”
王水缸揉着额头气冲冲的就追出去了,后面嗷嗷叫着跟了一群看热闹的。
偷听的小男孩见他们追的急,咬住弹弓手脚并用猴儿似的窜到大榕树上去了,骑在树杈子上得意的朝他们笑。
底下那群孩子纷纷捡石头扔他,王水缸叉腰喊:“有本事你下来,我揍死你”
十二三岁的小少年也不跟他争口舌之利,连摘了一把叶子团成一个球然后拉开弹弓就打到他脸上了。
小少年甩着手里的弹弓笑出脸上两个梨涡,眼睛里装满鬼精鬼精的芒子,酒窝里像盛了两抔坏水儿,动个眼珠子就是一出馊主意,真是让人很想揍他一拳!
小少年晃着腿有恃无恐:“你上来呀,上来我就让你揍我”
小伙伴们嗷嗷叫着起哄,王水缸二话不说就开始往上爬,没爬几下就掉下来了,只能干着急,忽然眼睛一转,看到了一只蹲在一边儿的小黑猫。
小少年心一跳:“你别动我的猫!”
王水缸捞起比他一只手还大不几寸的小猫举给他看:“你下来,不然我揍不着你我就揍你的猫!”
“下来就下来,你敢动我的猫我打死你!”
小少年把弹弓往腰上一别,抱住树干就滑下来了。
小伙伴们一拥而上仗着人多你一脚我一脚的踹在他身上,没踹几脚,就见他滑得跟个泥鳅似的找缝钻跑了。
王水缸抱着猫还没乐一会儿呢,就见一个人影闪到自己面前躲过猫就跑了,跑之前他还朝自己吐了一口唾沫!
招猫逗狗十几年,陆忘川上房揭瓦下河摸鱼讨人嫌的人人见了他都想抓住打几下,硬是被逼着练出了一骑绝尘的好本事,你一个不留神没抓住,他已经跑出二里地了,招人气又招人恨。
后头的王水缸气急败坏的喊:“陆忘川你个小叫花子你等着,我让我爹打死你!”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说句掏心窝子的实在话吧,我对这篇文很有信心,但是对如今时下的阅读风气却是屁大点的信心都没有。
能斩获点儿成绩,是我幸运,再一次不得好死的话,也正常。
老几位请好吧,客官里面请嘿!
☆、窈窕君子【二】
陆忘川一直跑到村外的小河边才停下,回头看看没人追他,这才放心坐下喘口气,捧起水洗洗脸,然后又混不吝的喝了几口不干不净的河水,还掬起一点喂他的宝贝猫。
小黑猫添了几口水就在他掌心躺下了,乖乖巧巧的一点事儿都不惹,光这一点都不知道比他的主人强出了多少。
他把小猫放在柔软的草地上,左右看看,老担心有人来抢他的东西一样,拔了一把草撒到小黑猫身上潦草的盖了一层薄薄的绿草,然后捏捏它指甲盖大小的小耳朵说:“你睡一会儿吧”
趟着及腰深的河水走到河里,把身上的土布短衣脱下来简简单单的洗了个澡,然后又顺手把衣裳给拧出来了,坐在河水里举着衣裳等晾干的时候他又看到小山坡东面不知谁家桃树结果子了,殷红殷红的一片,可好看了。
把湿衣服往身上一套,陆忘川这个讨人嫌的就乐呵呵的朝小果林跑过去了。
哗,果真是桃子,又大又圆看着就甜!
他迫不及待的摘了几个抱着啃,啃了一嘴的毛儿。
人家喊他小叫花子不是没原因的,他打小就没爹,跟着娘四处游走讨生活,家里自然清贫,一年的衣裳就没换过几身,好在他自己也勤快,穿的虽然破,但不脏。
他的娘,是个心灵手巧温柔善良的江南女子,时常把他的短袍裁的比其他人少那么一截,就能省下布料给他多作一双鞋了,小孩子长的快,他又一天到晚的乱跑,不多作几双鞋,孩子是要受罪的,所以陆忘川时常穿着短一截的衣裳,看起来捉襟见肘的。
他也知道自己费鞋,到了夏天索性就把袖子给撕掉乐颠颠的让他娘给作成鞋。
陆娘子捧着两截袖子笑了半天,然后点了点他的额头:“把袖子撕掉,到了冬天你怎么穿?”
于是乎,陆忘川就再也没干过那种傻事儿了。
回到现在,他见桃子好,怎么可能不想着给他娘捎一点儿,把手里的桃子往嘴里一塞,撸起袖子就干起了这顺手牵羊小偷小摸的勾当,没一会儿就用前襟兜了十好几个,如获至宝的跳着回到了小河边,抱起还在睡的小黑猫兴冲冲的往家跑。
他家是一方小小的院子,只有两间土坯房,但是院子里夏花斗艳,菜园盎然,娘俩小小的一方落脚之地被这个颇有诗情的江南女子打理的鲜活葱绿。
陆娘子正在水井边择菜,接了桃子问他那里来的。
江南女子双眼失明,还是十几年前吧,家里失了火,被烧毁的房梁掉下来砸死了她尚在襁褓中的孩子,失子悲恸,她生生哭瞎了一双眼,也是因为她的目盲,被丈夫休妻。
娘家早就无人,为了生计,她背起琵琶卖唱为生,一路走走停停,那里都留不长久,至于陆忘川,是她在一间破庙避雨时捡到的,从此她游走卖唱的生涯中便多了一个孩子作陪。
陆忘川蹲在地上把她被井水浸的发红的手揣进手里暖,说着路上编好的瞎话:“我换的,我帮着杨大伯搭牛棚,他给我的”
陆娘子摸摸他的头,欣慰的笑道:“真好,小川长大了,累着了吗?手可起泡了?让娘摸摸”
陆忘川嘿嘿傻笑着说没有,把桃子怼到她嘴边:“娘你尝尝,这桃可甜了”
俩人对着吃完了一个桃,陆娘子进厨房做饭,他蹲在院子里逗一只被他掐掉翅膀的蜜蜂。
乌金西垂,家家升起炊烟的时候,王水缸领着他娘来了。
陆忘川隔着篱笆一看,连忙跑进茅房了:“哎呦娘我肚子疼”
刚关上茅房门,就见和王水缸一样壮实的王水缸他娘是气势冲冲的走到院子里:“陆家娘子在家吗?出来欸!”
陆娘子从厨房里走出来,未语先笑:“王家大姐吗?有事吗?”
王氏把儿子往他面前一推:“看看,都是你儿子办的好事!”
说罢,瘪瘪嘴粗声恶气道:“你也看不到,那我告诉你,你儿子把我儿子头上打出两个包,肿了有一个栗子高!”
陆娘子笑的淡雅了许多:“怎么回事儿?小川打的?”
小小年纪的男孩子已经懂得耍一些小心机了,王水缸把下午的事儿掐头去尾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每多说一句,陆娘子的脸色就白一分。
“这,是我教导无方,我给您赔不是了大姐”
陆娘子陪着笑脸不迭声的道歉,但王氏不依,非要叫陆忘川出来好好收拾他一顿不可,一时间左右邻居都被她惊动了赶来看热闹,劝和的和加油助威的都有,毕竟陆家是外来户,还是个卖唱的歌女,陆忘川又太过活泛,早就让村子里的人对这对母子看不顺眼很久了,也有人念他们可怜,为他们说话的,少罢了。
茅房里的陆忘川待不下去了,正准备撸起袖子出去干一架的时候又见一拨人往他家赶来了。
原来是小桃园的主人到了,壮年男人根据几个目击证人找到了陆家兴师问罪,嘴里不干不净的没有一句客气话。
陆家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小小的院子里站满了人,闻风赶来的街坊也都你一言我一语的加入这场讨伐陆忘川的队伍中,无非就是欺负她们是外人罢了。
陆娘子单薄纤瘦的身子站在他们对面就像一株随时会被风吹倒的兰草,只是垂着无神的双眼一声不吭。
被偷了桃子的男人让她把陆忘川交出来,扬言帮她教育孩子,见她只是傻站着不动弹,便准备自己上,不料他刚一动弹,陆娘子就像被激怒的护食的母狼一样抄起一根挑水的竹扁横挥了一圈:“别动!你们谁敢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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