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逸尘见状,伸出手去摸了摸他的头。
“师兄,之前是你不对。”他说。
蔺即川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他一眼。
“小尘,你有没有想过以后的事?”蔺即川问。他伸过手去,喂了任逸尘一口粥。
任逸尘默默无语,低垂着眼帘不知道在想什么。蔺即川也懒得问了,喂完饭就收拾好餐具,走出房间,打算拿去洗。
“你想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他听到任逸尘在身后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觉得特别不可思议!
隔了几日,任逸尘可以下地了,蔺泓吩咐蔺即川带他出去随便走走。
他们路过思故园时,蔺即川发现里面依然有人在吟唱,但已经不是芙涉江了。看来她当真一年只来三日,也不知道其他时候她会在哪里演出呢?还有阮少嫣,从这儿到达湘府不用几日,应该还有时间等待千灯会,找到她的妹妹。
蔺即川想得入神,任逸尘盯着他安静的侧脸也没有说话。
他知道自己这个师兄一向是大而化之,很少见他对什么上心。不管是对谁也好,蔺泓还是任逸尘。但他现在怎么就像是一副有枝可依的样子呢?
任逸尘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喜欢他的。也许是蔺即川向他递过来酸梅糖,或者是夜里伴随着雷声的怀抱。
他记得自己有一次穿了身白衣,蔺即川夸他好看,那时他心里真的特别高兴。可这些他的师兄永远都不会懂,蔺即川就是这样气人。
两人各怀心事地走了一圈,又重新走了回去。蔺即川扶着任逸尘,心猿意马地想着一些别的事。
就在这时,他们身后突然传来了马蹄声,蔺即川抱过任逸尘的肩膀想把他带到安全的地方,马上的道袍少女开口道:“蔺兄!我回来向你问路了!”
阮少嫣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抱歉,我不知道湘府该怎么走……”
任逸尘阴沉着脸,看着蔺即川和阮少嫣叽叽喳喳地说话,负气自己走回家去。
心大的蔺即川也没理他。
蔺泓见任逸尘自己一个人回去后有些奇怪。
过了不久,蔺即川兴冲冲地跑回家,一进门就蔺泓在那边咬耳朵,蔺泓听他讲完后,无语地点了点头。
“你既然要带她去湘府,那就把小宝也捎上吧。我说你今天是不是又气他了,你没看他回来后那脸臭的。”蔺泓说。
蔺即川哀叹一声:“啊?我怎么了我又?!”
他走回房间,看见任逸尘抱着被子把自己埋在床上。
“你真是恶人先告状!”蔺即川一巴掌就拍到了任逸尘背上,差点没把他打吐血。
任逸尘扭过头看了他一眼,又趴了回去:“那个女的是谁呀?”
“新认识的道友!干嘛呀你,一股子酸味。”蔺即川倒在了床上,不屑地说。
任逸尘凑近他,见他也不闪不避,索性把头枕在了他的肩上。蔺即川推了推,发现没推动,便说:“唔,她是北俱芦洲的人,要去望京找她妹,不认路所以托我带她去,师尊让我也领你去见见世面。”
把脸埋在蔺即川的肩窝里,任逸尘闷声闷气道:“是啊,我乡巴佬一个,快带我去看看。”蔺即川闻言,把他的头扳了过来狠狠地敲了个爆栗:“你不乐意直说!”
他从床上一跃而起,嫌弃地说:“阴阳怪气的!”
任逸尘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大喊道:“师兄!一定要带我去啊!”
第二日,当蔺即川把任逸尘抱上马时,蔺泓还在念叨:“不该省的别省,小宝我还是给你雇辆车好了。”蔺即川不耐烦地拍了拍马脖子:“你的宝没那么娇弱,昨天睡觉时还死命踹我来着!”
任逸尘皱着眉瞪了他一眼。
“哎呀,小宝你快拿着这个烟花,出了什么事记得通知师尊,师尊来救你!”蔺泓还一脸悲壮地把一个联络用的烟花塞进了任逸尘的怀里。
两人好不容易摆脱了蔺泓婆妈的唠叨,骑着马来到了城门外。阮少嫣正无聊地趴在马背上拿着份江湖八卦在看,见他们来了就把报塞进了衣襟里:“蔺兄早呀。这就是你那个讨人厌的师弟?”
蔺即川的背脊一下子就僵硬了!
然而任逸尘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并没有发作。
“……啊哈哈哈,是、是啊,”他笑得嘴角都要抽筋,连忙捧过任逸尘的脸就是一阵捏圆搓扁:“你看,其实他也是很可爱的嘛!”
阮少嫣诧异地笑了笑。
作者有话要说: 先说一句我是很喜欢少嫣哒!我也不会写恶毒女配什么的qwq
☆、第 22 章
蔺采郁闷地看着对面正在拨弄棋子的黑衣少年。
这时阮少嫣走了进来,抱着几件衣服笑道:“小采,娘给你买了几件新衣服,快穿上试试。”
“娘,你什么时候回去?”
在穿好衣服后,蔺采问了她一句。
阮少嫣看了看一旁玩棋子的薄脂,说:“不急,咱们先一起去望京。你不是说你爹在找你吗,我觉得他应该也会出现在千灯会的。”
蔺采说:“我是不指望他了。不过娘,你为什么会来这里,爹说你在北俱芦洲的啊?”
阮少嫣无奈道:“噢,我其实是出来找你姨妈的……就是我妹妹,她又跑来大齐了。”她边说边替蔺采理了理领子。
薄脂冷眼看着他们母子俩的互动,一手执棋,一手托着腮。阮少嫣像是想起什么,回头朝他一笑:“我也给你买了哦!小小年纪为什么总穿一身黑,又不是去奔丧。”
蔺采嘀咕了一句:“可不就是奔丧嘛……”
碍于薄脂的威胁,他没敢和阮少嫣实话实说,只道他和蔺即川在帮助任逸尘寻找记忆的时候走散了,薄脂是他的朋友,两人准备在望京与蔺即川他们会和。他自己打算等到了望京,找机会摆脱了薄脂,再让阮少嫣带他去找蔺即川。
思及至此,他又看了眼被阮少嫣拿着件衣服在身上比来比去的薄脂。
原来他叫薄脂,怎么看怎么像是个女孩子的名字。不过一想到对方的“隐疾”,蔺采又释怀了:反正人家也不算男的了……
薄脂迫不得已,躲到屏风后去换衣服了。阮少嫣看着他的身影若有所思,她又看了眼蔺采,忍不住笑了出来。
“娘,你在笑什么?”蔺采问。
“没有没有。”她说,“只是想到一些有趣的事。”
桌上放着份江湖日报,阮少嫣拣起来翻了翻,看着那些江湖上的纷纷扰扰,恩怨情仇,忽然有些感慨。
“哇,据说昨夜马帮的少帮主死在了勾栏院,浑身上下都血淋淋的,真是太可怕了!”
阮少嫣一手牵着缰绳,一手拿报念给蔺即川和任逸尘听。
蔺即川说:“真的?杀人都杀到勾栏院里了,这世道真坏。”
阮少嫣坏笑道:“这下可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了!”
任逸尘听到她的话语后,吓得将她看了又看,觉得对方简直就是女版的师兄!
一路上,阮少嫣和蔺即川有说有笑,只有任逸尘一直保持沉默,坐在马上四处看风景。
就在阮少嫣和蔺即川就江湖局势谈得风生水起时,任逸尘突然说:“你们看前面。”
林野荒径,对面迎来了一辆奇特的轿子,抬轿的四个少年头戴玉佩乌帽,螺子青衣袍上隐现回纹,统一生得眉目如画,宛如好女。阮少嫣仔细留意了下,发现他们的脚步飘渺轻灵,身上真气浮动,应该都是用轻功在行走的。
少年们抬着轿走近,与他们的三匹马刚好迎面对上了。
阮少嫣悄悄扯了下蔺即川的缰绳低声问道:“大白天的不会是见鬼了吧?还是说这是你们这儿的什么帮派?”
蔺即川额上冒出一滴冷汗:“真背时,居然遇到葬花宫的人……别说话,咱们和他们没仇,应该不会有事。先下马让路吧。”
阮少嫣见任逸尘也翻身下马了,只好跟着他们一起把马牵到一边去,等待少年们抬着轿离开。
轿子与他们错身而过时,阮少嫣抬起眼,风把帘子吹起了一角,她似乎隐约听到了什么。
她在心里想了想:“……琵琶?”
蔺即川见轿子远去后,才松了口气。拍拍马背,示意两人上马继续赶路。阮少嫣本想问他有没有听见琵琶声,但话说出口却是:“你说他们是葬花宫的人,那是一个帮派么?”
“嗯,葬花宫是个杀手组织,而且里面的成员都是……咳,”蔺即川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才讷讷道:“他们,都是阉人。”
阮少嫣尴尬了一下,只得说了一句:“噢……那也算是身残志坚了。”
任逸尘实在没忍住,扑哧一下就笑了出来。
蔺即川却觉得那螺子青的颜色很是眼熟,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他们于傍晚到达了一处小镇。
任逸尘坐在床上,衣襟大敞,蔺即川正低着头在给他换药。
“你和她好像挺合得来。”任逸尘说。
蔺即川噫了一声:“真酸,我求求你别说话行么。”说完便用牙咬断了纱布,替他扎紧。
任逸尘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把衣服整理好后就推门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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