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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怪者 (西境)


  “你会离开我吗。”秦梦问,立在一株高挺的水杉树下。
  “你说呢。”他反诘,以毫无情绪的语气。
  “其实我也分不清,到底是喜欢你,还是只想把你当做挡箭的工具。”她的背影说。
  “挡箭?”陈靖不明。
  秦梦许久没说话,攥着腹前的裙摆。
  “我……可能……”她略带哭腔,肩头微微颤抖着。
  又渐渐平静了。
  “对不起,陈靖。”她的双手在身侧垂下,“我明天就把事情和所有人说清楚,不会再将你牵连进来。”
  “怎么说?”他冷笑,“说你被侵犯了,可能怀孕了,就故意勾引我成为恋人好把责任推给我吗。”
  他似乎听见那边的深呼吸:“是的。”
  月光下,秦梦回过头,脸上仍是那□□阳里的盈盈笑容:“所以我们分手吧。”
  陈靖走过去。
  在她面前站住:“你记不记得第一次见面时问过什么。”
  秦梦点点头。
  “现在我回问你,你信那些东西吗。”
  她直视他,说:“我想信。”
  “为什么。”
  她低头想了很久:“因为我希望这世上有鬼。”
  陈靖一笑:“那我知道一个闹鬼的地方,你愿不愿去。”
  “好。”
  拉住她的手一路跑到操场后面的废旧仓库,陈靖推那烂木门,不动,索性一脚踢开。
  “看,就是这。”
  路灯很远,灰尘在斜斜投下的稀薄光线里翻飞。
  “这地方□□时候关过一个作家,后来他上吊了,就在这根横梁上。我从书里看到过一个方法,可以把冤死的鬼招来,要不要试试。”
  他说着关上门,不知从哪个口袋里摸出一包符纸火柴,嘴里念念有词,点了,一扔,火光落下,乌烟腾起。
  “嘘,看。”他指。
  “什么。”
  “那根横梁底下。”
  “有什么吗?”
  “仔细看。”
  “什么都没有啊。”
  “对,什么都没有。”
  秦梦扭头,不解。
  “这世上根本没有鬼,死了就是死了,结束了,再也不存在了。”陈靖说,“所以好好活着吧。”
  毫无防备地,她鼻腔一酸,却感到微凉的嘴唇贴过来,一个力量压上肩膀。
  她丝毫不想招架,顺从地向后倾去。
  泪水混着细汗划进鬓角,月亮向西沉……
  陈靖披上衣服,从背后环着她,闭目,埋进她的脖颈,深深吸了一口气。
  “学姐,我们分手。”他说。
  秦梦一个激灵。
  “顺便告诉那些爱嚼舌根的街坊,什么走夜路被侵犯之类都是谣传。”他双臂箍上她小腹,“如果有了,就当是我的吧,我会负起责任的。”
  “你……真是个怪人。”她笑,眼泪流下来。
  “谬赞。”他莞尔。
  十天后秦梦死了。
  尸体浮在公园的人工湖里,有人说是自杀,有人说是意外,有说是先前的强(防和谐)奸犯灭口所致。
  陈靖坐在湖岸边望着最远处的水面,无风无痕。
  平静地,他问:“我该鼓盆而歌吗。”
  身后的丁隶见自己被发现,也走过来坐下:“那我去帮你借个盆。”
  “不用了。”陈靖说。
  “她为什么会死。”
  “命数。”
  “你信这个?”
  “不知道。”
  “分手的事真是你提的吗。”
  “是。”
  丁隶沉默了:“也可以理解……”
  “你理解个鬼。”陈靖慢悠悠站起来拍了拍裤子,“她一开始就是利用我罢了,既然不喜欢,何必绑着她。”
  “你怎么知道她不喜欢你。”
  “倘若连这点都看不出来我就不叫陈靖了。”
  “那不一定,人一动感情就变笨,容易判断失误。”
  “抱歉,我活了十六年没失误过。”
  “那你这回绝对失误了,她每次跟你在一起的时候眼睛都是亮的,要不是真心喜欢不会这样。”
  陈靖站在他身后:“你再说一句信不信我把你踹进湖里。”
  丁隶回头:“我不会游泳。”
  “周围总有会的,肯定能在淹死前把你捞上来。”陈靖笑。
  丁隶见那表情一阵不是滋味:“阿静你别这样,我知道你心里难受。”
  “是啊,但又能怎样。”他还是笑,“死都死了,偃然寝于巨室,是相与为春秋冬夏四时行也。”
  “你又在背什么。”
  “《庄子·至乐》。”陈靖转身走远,喃喃,“至乐啊。”
作者有话要说:  6月28日已发,修错字,看过请无视

  ☆、朱与墨

  在陈世正心中事物只分两类,一类为朱,一类为墨,辨二者而近朱远墨乃君子立身之本。
  于是当他将几个孙辈领进书房,见其中一个踩上凳子,笨拙地伸出手,兴冲冲摸出来的却非孔孟荀扬,而是那本《山海经》时。
  重重地皱了眉头。
  十七岁的陈靖坐在窗边。
  这一间正是去年秦梦的教室,右手五米远处便是她曾经的座位。
  午休时间班里几乎没人,只剩前排一个男生趴着睡觉,陈靖百无聊赖,拿打完的草稿纸叠了个飞机。
  左右看了看,又拆开,绷直,望着放射形的折痕发呆。
  前面传来细微声音。
  他抬头,那文弱的后背一抖一抖的。
  “哭什么。”他说。
  后背一震,不抖了,吸了吸鼻子抹抹眼泪坐起来。
  “我问你哭什么。”他重复。
  “废话!你英语24分你不哭啊!”男生的后背说,瓮声瓮气的。
  陈靖觉得好笑:“下次考回来不就行了。”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说考就考的吗!”
  经过半年前那件事,陈靖不知怎么耐性就变差了,没好气哼了一声:“自己不努力你怪谁。”
  “努力有什么用!有些人天生就笨天生就爱拖后腿!像你这种尖子生根本就不明白!”那男生抓起书包跑出去,中途还绊到桌腿趔趄了一下。
  这要是在祖父看来准该划到墨的范围了,陈靖笑着,忽然又沉下唇角。
  ……当初若能明白你真正的心思,你是否就不会死了呢。
  学姐。
  “小知不及大知,小年不及大年。奚以知其然也?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那个……春秋,呃……哎……”
  被抽中背书的倒霉男生搓搓手,师太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就差脱口而出的“站外面去!”
  教室里一片低头安静。
  噗——。男生陡然放了个声调奇异的屁。
  顿时哄堂大笑。
  师太本来想忍,最后憋不住也笑了,男生摸摸头不好意思地嘿嘿两声。
  “算了,回去好好看书,明天来办公室再背一次。”
  “哦。”男生乐呵呵坐下去。
  陈靖托着腮帮。
  走廊上,男同学对着楼下吹口哨喊大波妹,后座,女同学窃窃讨论着偶像剧的桥段。
  这也都是我无法理解的吗。
  他将膝盖上那本打卷的线装书推进抽屉。
  也许我是朝菌,他们是晦朔;我是蟪蛄,他们才是春秋吧。
  又一个午后。
  刷完饭盒的陈靖捧起一本小说靠在窗边。
  “你没回家吗。”丁隶敲敲教室的后门。
  “明知故问。”他午饭从来都在食堂吃的。
  “明知故问是打招呼的一种方式。”丁隶倒过来趴在他前面的空位上。
  “你怎么没回去。”陈靖的目光没离开书。
  “我妈出差了,家里没人,你在看什么?”
  他抬起花花绿绿的封面。
  “《王子公主百分百》?”丁隶摸摸他的脑门,“我陪你去校医院吧。”
  陈靖挡开:“我没发烧。”
  “那你干嘛看这个。”
  “这怎么了,存在即合理。”陈靖不以为意。
  “你英语测验24分是怎么回事。”
  “我英语本来就差。”
  “那也不可能24,你肯定是故意的。”
  “不行吗。”
  “阿静。”丁隶看着他,“你没事吧。”
  “我有事,忙得很,所以别在这打扰我,回你自己班去。”
  “不回去。”
  陈靖竖起小说不再理他。
  书本隔开两边。
  丁隶忽然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会有欲抑先扬这回事吗?
  原本对谁都爱搭不理的陈靖渐渐变了个人,就连最寡言的同学也能谈到一起,先前怪胎之类的传言一扫而空,最后竟大受欢迎起来。然而再过不久,事情却转了走向,他开始对着黑板说话,和空气聊天,举动也越来越奇怪,时而在作业本里画些诡异的符咒,时而坐在国旗台上击节长歌,又不知从哪弄了一套古装就这么穿着到了学校。
  校方对这胡闹终于忍无可忍,一个电话传来了监护人。
  “近邪丧智!”
  陈世正一把文人傲骨,吐出四字,掷地有声。
  陈靖被领回去,对着那一面挂着家训的墙壁罚跪三天。
  夜半他偷偷抬头。
  凝视那正楷,自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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