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主红莲手心一转,就要飞扑过去,却听杜行荷起身,慢慢走到他面前,挡住了他发起的攻势。
魔主红莲手心一收,“言臻,这是何意?”
杜行荷看着他,“这是我的要求,很高兴我的弟弟和他哥哥心有灵犀。”
魔主红莲一时失语,他知道杜行荷偏袒他的家人,他很想很想不顾魔元是否会被毁,不顾魔族安危,不顾自己的身份……
就现在,他想一把扛起杜行荷,飞到没有人的地方,脱光他的衣服,然后狠狠打他的屁股!
打到他痛哭求饶!
打到他全身泛红!
打到他说回到自己身边!
打到他说爱他……
魔主红莲闭了闭眼,掩去眸中强烈而深刻的欲望,他伸手想要再触碰一下那朝思暮想的脸,却见杜行荷神色戒备地退后了一步。
他苦笑,花子夭依然是一副高傲而神秘不可捉摸的样子;杜老爷居于上位,却吓得不知所措;杜篆荷眼中的仇恨甚至比本人存在更为清晰;那边的小和尚,垂着眼和怀中的小孩儿轻轻说着话,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至于杜行荷……
神色戒备到魔主红莲突然想起了他们初遇时,杜行荷也是如此神情,只是那时……
魔主红莲的脑海中突然一片清晰地再现了杜行荷的眼睛,从惊惧、戒备,再到好奇,最后不加掩饰的爱恋,复而失落伤心,后来失望无助,再到挖心那一刻的绝望与不可置信……
如今,他和他成了这样一副局面,魔主红莲如此高傲之人,心中叹了一句,“天道好轮回”。
“这是,”魔主红莲从袖中拿出一小木马,还是那种四肢可前后活动的那种,十分精致,他将小木马递给杜行荷,“本座记得你以前说,你想去凡间塞外骑马。”
这小木马是杜行荷离开之后,他亲手做的,费了很大功夫,本来早就想送的,但是杜行荷又提出要他下聘,他就想着登门当日送也很好。
杜行荷接了过来,魔主红莲刚想笑笑,却见杜行荷转身抽出杜篆荷手中的剑,劈手就要将小木马砍成两半。
魔主红莲心一惊,却是杜行荷本身力气不够,小木马摔在地上,只有一道明显的剑痕。
小木马却被触动到了一个小发条,四肢开始动起来,只不过倒在地上,不能向前。
魔主红莲愣了半晌,语带无奈,似乎都不知道该怎么生气了,只道:“你喜欢就好。”
杜行荷也是一愣,却不答话。
转而魔主红莲甩手一挥,前厅外的天井里,空气就像开了个洞般,一个接着一个的大红箱子飞了出来,然后安安稳稳落在地上。
过了好一会儿,才全部飞出来,天井已经堆满了,层层叠叠的,放得十分巧妙。
杜老爷颤颤巍巍地走出来,“这是?”
“聘礼。”魔主红莲道。
花子夭说道:“魔主大人可是死心了?”
“绝无可能,只是现在不行。”魔主红莲难得这么好口气。
然后他又转过头,对杜老爷道:“岳父……”
杜行荷和杜篆荷脸色瞬间沉下来,杜老爷连连摆手,“担不起,担不起!”
魔主红莲不置可否,自顾自道:“这些送给你们了,可保杜家代代子孙家财不缺。”
杜老爷还在摇头摆手,“不可,不可!”
魔主红莲继续道:“其实也不麻烦,不占地方。”他拿出一枚戒指,“只需将他们放入这枚戒指中就是了。”
说罢,他又挥手,所有的聘礼全部入了戒指中,看得杜老爷目瞪口呆。
杜老爷坚持不收,魔主红莲坚持给,嘴中还像是在过过嘴瘾一般不停地喊着“岳父”“爹”。
最终,杜行荷看不下去,面上竟有些微微发红,这是他以前做梦都想梦见的场景,如今真正发生在眼前时,他却希望这只是在做梦。
他走过去,接过戒指,“你走吧。”
魔主红莲愣住不动。
杜行荷转过身,朝里走去,“你走吧,只盼永生之年再不相见。”
“言臻。”魔主红莲轻声喊道。
杜行荷转过身,堂中一众再无赤发红瞳之人。
☆、第三十八章
杜行荷打起精神,拿着戒指走到花子夭面前,“花公子,多谢。”
花子夭看了眼戒指,又看了眼杜行荷,扬扬手中的灰白锦囊,“杜公子多礼了,我的报答已经在我手上了。”
杜行荷却道:“魔元事关重大,若非必要,花公子还是物归原主罢。”
花子夭沉默了一下,接过戒指,“这是我帮助你们找到地方的报酬。”
杜行荷笑得勉强,“花公子,不要强人所难。”
花子夭却不再答话,喊道:“大七。”
大七从暗处现身,吓了杜老爷一跳。大七从故人阁回来之后,这次是花子夭派给他的任务,“送他们去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安稳过下半生罢。”
杜篆荷问道:“何时出发?”
大七回道:“今晚。”
江梓惊呼,“今晚?那,我又如何得知他们无事。”
花子夭笑道:“你不相信我?”
江梓十分不服气,“要老子相信你,你还差点本事!”
“好!”花子夭对大七道:“今晚出发之前,将这几个人带到他面前。”
而后,他转过头对江梓道:“你们可要好好话别一番。”
江梓不再说话。
杜老爷懵了,“去,去哪儿?”
杜行荷解释道:“爹,我们要离开这儿。”
杜老爷急道:“可我是慕州的父母官啊,如何走得?”
花子夭却道:“上面已经批了,新官想在这两日内就能到慕州了。”
……
入夜,杜府门前停了一辆马车。
杜家父子三人加上江梓,除了必备的衣物和银两以外什么也没有带走。
杜行荷问道:“爹,对不起。”
这里是杜老爷从小长大的地方,是杜家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也是杜老爷为官为政一心效劳的地方,而今,却因为他这个不孝子被迫离开。
杜老爷长叹口气,摆摆手,“罢了罢了,你比我苦多了。”
如今,杜老爷大致知晓了全部过程,心疼得不停落泪,只恨为什么不在魔主红莲叫他“岳父”时,狠狠给那孙子一耳光!
“不苦,”杜行荷也带着几分心酸,“以后就好了!”
杜老爷点点头。
杜篆荷走过来,扶着杜老爷,“爹,哥哥,上车罢!”
花子夭和敕若在马车边站着,他们不欲一路,所以随后再走。
杜行荷行至花子夭身边时,停了下来,看向花子夭,说道:“花子夭,你到底是什么人?”
什么人,能知晓六界如此秘事;什么人,能三言两语逼退魔主;什么人,能直接求批官员退任……
花子夭淡淡一笑:“故人阁阁主花子夭。”
杜行荷带着审视的眼光,最后收回目光,回道:“在下长年困于魔族,苦于不晓凡间江湖事,故人阁是何,恕在下实难知晓。”
小练在一旁接话,“很厉害吗?”
敕若温声:“不知道。”
花子夭扬起的嘴角收了回去,杜行荷看了敕若一眼,最终笑了笑,上了马车,放下车帘。
“二位,后会有期。”
马车碾着青石路向前走去,渐行渐远。杜府大门轰然关闭,只剩花子夭三人在门前久久站立。
最终,却是小练受不了了,“爹爹,我们还要站多久啊?”
敕若看了一眼花子夭。
花子夭一把抱起小练,“睡觉。”
最后,因为小练实在太小了,花子夭决定明日再出发,他们寻了一个客栈,暂且住下。
这次,没了大七,一切都是花子夭亲力亲为。好在银两给得够足,客栈小二跑前跑后,十分殷勤,伺候得十分到位。
两间房,花子夭一间,敕若和小练一间。
小练在花子夭怀抱里就已经睡熟了,连给他脱衣服,擦脸时,他都没有醒。敕若收拾了一会儿,正欲躺下。却见门“吱呀”一声,开了。
进来的是花子夭,穿着红色深衣,走到床边,悉悉索索地脱鞋,然后准备上床。
敕若一下坐起来。
花子夭一愣,“没睡啊?”
敕若无奈,“你到这边来做什么?”
花子夭很有道理,“睡觉啊,本尊一个人在那边,长夜漫漫,孤枕难眠,你是和尚,慈悲度本尊。”
敕若被他说得没了脾气,“太挤了。”
其实也不是特别挤,只是小练还小,睡觉不怎么老实,床被他横手竖脚的占了大半。
花子夭上了床,和敕若紧紧贴在一起,“没事,本尊瘦成一条了。”
过了一会儿,两人都没动,一动就得滚下床去。
花子夭坐起来,轻手轻脚地趁着夜光将小练的手脚都扳了回去,然后用另一床被子将他裹住。床上一下腾出了许多地方,两个大男人平躺着睡,也不怎么挤了。
夜色越发浓重,敕若的声音在夜色里显得温和,“你要去哪里?”
花子夭翻个身,对着敕若,“你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