敕若有些担心,“他这么喜欢吃那梅子糕,不爱吃饭,身体怎么养得好?”
说着说着,他又瞪了花子夭一眼。
花子夭挑了挑眉,被这么一双桃花眼瞪,真是无端端生出一番风情。
但是,花子夭悄悄找到了正舔盒子的小练,小练见他过来,说道:“剩下的两盒一并给了我罢,免得爹爹发现了。”
花子夭严肃道:“剩下的两盒我准备到京城再给你。”
小练惊道:“你不是要赖账吧?”
花子夭摇头,“我不会赖账。第一京城没有慕州的梅子糕,你得省着点吃,不然就没了;第二这几日你吃梅子糕吃得太多了,不肯吃饭,这样对身体不好;第三你身体不好,你爹就会担心,这是最重要的一点,不能让你爹担心。”然后来责怪我!这样很破坏感情!
小练想了一下,似乎这几日的确自己痴迷于梅子糕有些过分了,他最后再舔了一下梅子糕的盒子,然后丢掉了,抹抹嘴,拍拍手,“好吧,我不这么吃了,但你不能赖账。”
花子夭笑着点头,“当然。”
于是小练的饮食恢复了正常,一度风靡于这辆豪华马车内的梅子糕消失了。
花子夭将梅子糕藏在了马车顶棚的夹层里,十分稳当。
十日之后,京城到了。
京城处于天子脚下,各方往来十分密切,大小商铺鳞次栉比,街上人们皆是摩肩擦踵,十分热闹。
说实话,敕若自从来到凡间,只到过瑞城、慕州,途中经过的一些城镇或者州府,他也没有好好逛过。
如今到了京城,在慕州时,他和花子夭牵着小练走在街上,还会有很多人不断回头探看,也会有人窃窃私语……但到了京城,人多了,大家都自顾自的,没有谁去多看别人一眼。
一个和尚、一位妖艳的红衣公子、一个白净可爱小孩的组合已经不会有人在意。
人背着驴子走过的场景,反而会引得人们发几声笑,然后又沉默着各走各的了。
小练似乎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人,第一次到这么热闹的地方,一路上东张西望,左跑右跳,这个也想要那个也想要。
敕若没有钱,但是花子夭有。
小练这种时候就十分乖顺地牵着花子夭游走在各个他感兴趣的商铺间,流连忘返。
敕若看着这一幕,觉得有些奇怪,他记得明明小练是很不喜欢花子夭的,可现在他们相处得这么融洽。而这种奇怪的感觉在几天前就有了,似乎俩人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达成了一种默契。
敕若有些疑惑,但很快他也看开了,两人相处得很好不正合了他的心意吗?
如果天天都在吵架和冷战中度过,自己夹在中间,那才是真正的难受,都不知道该先安抚哪一个。
花子夭定好了客栈,是京中最好的客如归客栈,是客如归里最好的天字号上等房。
花子夭叫了客栈里都比较清淡但好评如潮的菜,吩咐客栈伙计做好了端进房间。
敕若让小练自己脱衣服,准备洗澡。小练却如临大敌,死死把衣服抓着,不肯脱衣服。
敕若皱眉,“小练,怎么不听爹爹话了?”
小练一听敕若有些责备却无奈的声音,立刻眼泪汪了整个大眼,“爹爹……”
花子夭点好菜,上楼进门,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小孩儿坐在床边,死死抓着自己胸前的衣服,眼泪汪汪的委屈极了,敕若站在一旁,抿着唇有些生气有些无奈。
“怎么了?”他走进去,关上门,心中已经明白了几分,但还是笑着打破了僵局。
小练看到花子夭进来,就好似看到了救星一般,“坏人,我们出去玩吧!”
花子夭走过去,摇摇头,“不行,过一会儿就要吃饭了。”
小练的脸立刻塌了下来,抬起头看向敕若,轻轻拉着敕若的袖子,“爹爹,我不洗澡了好不好?”
敕若摇头,“赶了好几天的路,你一直不肯洗澡,今天房间里有个大浴池,你去洗一洗好不好?”
小练还是不肯,“我不想洗嘛!”
敕若沉声:“你不洗,今晚就别挨着我睡了。”
小练立马道:“我挨着坏人睡!”
敕若瞪向花子夭。
无辜躺枪的“坏人”摸了摸鼻子,“可是我要挨着你爹睡啊!”
花子夭想了想补充道:“睡外面。”
小练反应奇快:“你睡中间。”
花子夭立马摇头,“你们哪个掉下床去都是不行的。”
小练立马在床上打起了滚,“床这么大,不会掉下去的!”
敕若赶紧将小练抱了下来,“你身上那么多泥,怎么还在床上滚了?”
小练抱着敕若的脖子,感觉爹爹似乎真的有点生气了,声音糯糯的,“爹爹,对不起。”
敕若温声道:“没关系,告诉爹爹为什么不愿意洗澡?”
小练看了看花子夭,又看了看敕若,小嘴一撇,急得想哭。
花子夭只好开口道:“因为我不让他告诉你的。”
敕若没说话,方才小练看向花子夭的那一眼,他心中已经有几分了然,这和花子夭脱不了干系。
花子夭继续道:“我把子符给他了。”
“在哪里?”敕若问道。
“在这里。”小练撑起身子,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痛吗?”敕若有些心疼,他还是没有拦住花子夭。
小练摇头,破涕为笑,“一点也不疼,爹爹,没有感觉的。”
敕若沉默了一会儿,说道:“现在,愿意去洗澡了吗?”
小练怎么可能还不愿意,急忙点头,“爹爹,给我洗。”
敕若抱着小练去了里面,这客如归的天字上等房果然十分豪华,里间有单配的一间大浴池,持续热水供应,各类香氛、花瓣排列有序。
伙计看他们有小孩儿,还提前准备了小孩儿的洗浴玩具,小练玩得十分开心,当然也给敕若指看了自己的小红鸟。
敕若对比了一下,都是差不多的样子,有一点细微不同而已,再次询问了小练有没有不舒服感觉。
小练摇摇头。
敕若才勉强放下心来。
花子夭坐在外面,难得的自己亲自动手铺好床,等着伙计端饭菜上来。
他心里却是咬牙切齿,这小屁孩儿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瞒他爹爹,甚至在第二天一早就打算以异常举动来引起他爹注意,只不过被自己打断,没有成功。
后来又不肯洗澡,百般暗示,花子夭见招拆招,就是不让小屁孩儿有丝毫的机会。
但是,还是说了。
等他自己来说还好些,莫要敕若自己发现了,怕才是真要动怒。
花子夭还从没想过,他堂堂一故人阁阁主竟然差点没斗过一小屁孩儿,还好他最后弃车保帅,事后敕若可能会怪他,但是最多说一说罢了。
花子夭恨恨地想,早知道就不把玉符给那小屁孩儿了!
☆、第四十一章
当初,花子夭只告诉了敕若,此行目的地是京城,为的是去真的请一个朝廷命官去做慕州父母官。
这日,花子夭出去了整日,敕若带着小练在房间里,没有出去玩,让伙计寻了纸笔,他可以教小练认字写字。
小练天资聪颖,学得很快。
花子夭回来后,敕若就让小练将他今天学会的字和写得最好的字给花子夭看。
花子夭看了也觉得高兴,兴起来又让伙计准备了些颜料,教小练画画。
“父母官请去了吗?”敕若在一旁,看着小练模仿着花子夭画得一朵梅花,自己在下面画了一朵又一朵。
花子夭时不时地拨正一下小练的笔,说道:“说是先让下面的副官顶上,等四月春试之后,再遣官过去。”
敕若不通世情,自然不知道这种事让花子夭这么轻而易举的说出来是有多么不可思议,朝廷命官仿若就在花子夭手中一般随随便便。
敕若只是问道:“春试是什么?”
花子夭点了点小练才画出来的梅花,赞道:“这朵不错。”又将梅花指给敕若看,敕若也说,“好看。”
花子夭解释道:“春试是朝廷选拔人才的一种考试制度,有春试和秋试,春试主文,秋试主武,每三年一次,榜上有名者可入朝为官,也就是考得好的就可以当官了,不过出状元外,一般都要先去地方历练,再往上提。”
敕若不懂这些门门道道,只问:“很难吗?”
花子夭嗤笑,“不过纸上谈兵罢了。”
敕若不再问,专心看小练画完梅花,画兰花。
……
第二天,花子夭出门之后,敕若又带着小练学了些字。小练学着学着,觉得不耐烦,央求敕若带他出去玩。
敕若想了想,“带你出去可以,但是你不能买东西了,我也没有钱。”
小孩儿现在只想着出去,只要能出去,干看着也比干坐着好!再说了,他还可以把好东西都记下来,然后告诉花子夭。
小孩儿心里打着各种小算盘,点了头。
敕若收拾了一下,带着小孩儿出了门。
京城里无论是玄武街还是朱雀街,东市还是西市,皆是熙熙攘攘的人群,车马川流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