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把东西放了,刘胖子就住我们隔壁,张措把帽子给我戴上。
刘胖子一路和张措讲他家乡,还有他家里的女人,脾气火爆,干活也是一把好手。总之这一路我们听尽了他家的七大姑八大姨,刘胖子小心翼翼地问:“你一人来G市,你媳妇呢,咋把孩子丢给你一人?”
张措说:“他妈去得早。”
刘胖子微微动容,安慰道:“节哀顺变。”
张措说:“没啥,都过去了。”刘胖子竖起大拇指:“就要你这心态。说实话,看你儿子第一眼我就想到我家那皮猴了,也像你儿子这么大,我这次南下,他还哭着吵着不让走。”
“你孩子跟着你,还上学不?”刘胖子领我们进了路边的川菜馆,店子里陈设简陋,一个戴围裙的女人伸着油腻腻的手把菜单递过来,刘胖子问张措:“吃什么?”张措说:“随你。”
刘胖子道:“别跟我见外。”说着把菜单给我,笑道:“来,你点。”
我望向张措,张措见推辞不过,对我点点头。刘胖子转而问张措:“你孩子叫啥呀?”张措道:“时蒙。”
“兄弟你呢?”刘胖子问,张措答:“张措。”刘胖子惊奇地说:“孩子跟妈姓啊。”张措点点头,我指着菜单上的青椒肉丝和宫保鸡丁说:“这两个。”张措歉疚地说:“刘哥,这顿我请吧。”
刘胖子摆手:“别,别跟我抢,小孩儿想吃,还能不请吗。”张措没说什么。刘胖子要了瓶二锅头,我嘴馋地看着他,刘胖子大约察觉到我的目光,逗我说:“怎么,你也想喝酒?”我回头看张措。
张措说:“没,刘哥,他不喝,你喝吧。”
我默默低头,还好没过多久饭菜上来了,盘子里的肉比我醒来后见过的任何菜都要多。刘胖子找服务员要了个小酒杯,给我倒了一杯白酒,我忙不迭从他手里接过,兴奋地一饮而尽。
这顿饭吃得心满意足。
最后张措和刘胖子争着给钱,刘胖子说:“以后你再请回来。”张措争不过他,刘胖子付了钱,我们一同在街闲逛消食。刘胖子颇有高谈阔论的大家气质,从修身齐家一路讲到治国平天下。
最后刘胖子说到他叔:“多亏有这么个亲叔让我做份帮看场子的营生,我临走前给王芬说,等赚了钱就回去,你说咱兄弟总不能让自己女人瞧不起是吧!”张措作为一个没老婆要装有老婆的人,只好连连点头称是。
我们又瞎转悠了一圈,我拉拉张措的手:“困了。”
刘胖子打了个喷嚏,秋夜凉风习习,他说:“那咱们回去吧,小孩儿想睡觉了。”
旅馆的被单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张措说那是消毒液。我想把脸埋进枕头里,张措说:“别埋,脏。”我点点头,最后爬到他身上,埋进他怀里。张措笑呵呵地说:“别蹭,痒,时蒙!”
我爬起来冲到他唇边,学狐狸胡乱撕咬着,张措翻身将我压住,我反手抱住他的脖子。张措亲够了抬起身看着我,旅馆的灯不亮,他的眼神幽暗深邃。张措低声呢喃:“时蒙,现在我们相依为命了。”
张措俯身紧紧抱住我,我摸着他的耳朵说:“我陪着你。”张措重重点头,突然问:“时蒙,你啥时候才长大?”我默然无语,半晌说:“不知道。”张措笑着说:“别让我等久了。”
我闭上嘴,良久才低声答:“好。”
张措已经睡着了。他实在累了,我想。我起身检查门窗,熄灯爬上床钻进张措怀中。
一觉睡到天昏地暗,日上三竿时,张措把我摇醒了,手里拿着油条和豆浆,说:“时蒙,起来洗把脸吃早饭。”我走到院子里,旁边有一道排水渠,一排人睡恹恹地刷着牙。我接过张措挤好牙膏的牙刷,端着杯子走到他们旁边。
我没吃过油条,才咬了一口,不高兴地说:“太油了。”张措戳我的侧颊:“将就吃吧,明天买包子给你。”我勉强把油条吃了,口中一股油腻味挥之不去,喝了豆浆之后才将不舒服的感觉驱散不少。
刘胖子一大早在外面喊:“张兄弟!去看房子不!”
张措和我对视一眼,张措说:“去看看?”我无所谓道:“随便。”
“先问问房租吧。”张措喊了声:“刘哥,那儿房租多少?”
刘胖子报了个价格,我对房租多少没什么概念,只看张措脸色微变,面有难色道:“这,有点贵吧。”刘胖子说:“那地儿交通方便,贵点儿也正常,这人嘛,就是要让自己活得舒适是不?”
“说实话,我女人让我一个人就住棚户区算了,我哪儿能听啊,棚户区多脏。她屁都不懂就会瞎指挥,张兄弟,跟我去吧,准没错儿。”刘胖子热情推销道,张措说:“我再考虑考虑,谢谢你了。”
刘胖子看张措为难,也没再多劝,只是说:“张兄弟,既然你嫌贵那就算了,不过你要来的话我随时欢迎!”张措感激地说:“谢谢!”刘胖子摆手:“大家都是朋友嘛,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是不?”
张措点头。
第二天刘胖子搬去新城区那个听上去似乎很贵的出租房了,张措找到了棚户区,幸亏还有空着的房子,比旅店大不了多少,张措办了手续带着我和大包小包的东西住了进去。这一片是板房搭建成的,隔音不好,隔壁吵点架这边听得一清二楚。
张措一搬进去,先用抹布把房间内大大小小擦了个遍。
然后张措带着我出门找工作,那几年城市建设如火如荼,张措很快找到一份搬砖的活。包工头和他是同乡,当即一口答应让他第二天来上班。然后张措带着我去了书城,他买了厚厚的几本书。
我低头看了一眼,会计。
“会计是什么?”我仰头问张措,他笑着说:“这个不念惠,念快。”我还想再问,但好像突然明白它的意思,就没有继续读音的话题。张措说:“学这个有用。”
我似懂非懂地点头,我不喜欢念书,也不喜欢学东西,如果张措觉得有用,那就有用好了。
☆、生气
室内空间狭小,张措坐在床上看书,不时用笔勾画,我就化成狼崽在旁边蹲坐着。事实上,在醒来七个月后,我终于能在孩童与狼崽间随意变换。
张措看得入神说:“时蒙,帮我拿张纸。”我就小跑到他床头柜边扯出一张纸,跑回去递到他手上,蹲在旁边接着看他。张措看书,我看他。
我之前说棚户区隔音不好,这完全是出于血与泪的教训。事实上,晚上九点过,就在张措洗完锅碗瓢盆然后坐到床边将书在大腿上摊开准备接着看时,我们都听见了隔壁的声音,和动静。
听那声响却是两个男人,一人嗓音粗重,不时传出闷哼,另一人则高声呻·吟,喘息连连。我浑身都僵住了,呆呆地蹲坐在张措旁边,实际上,对面一人猛一下高亢地叫出来,张措逮着笔猛一下在纸上划拉出老长的一条。
人类真是放肆的动物。
张措每每想下笔,都被对面猛一下顶撞和高亢的喊叫打断。他无可奈何但又充满莫名希望地看我一眼,然后我摇了摇尾巴,张措捂住脸满脸痛苦的扭开头去。我想了想,化为人形,靠着他坐下:“张措。”
张措说:“时蒙,妖怪要归人类法律管吗?”
我认真地思索了一会儿,谨慎答:“某个程度上,不用。但是如果变成人了,最好还是按照人类的规矩办事,不然被发现了很麻烦。”
张措把书啪一声合上,隔壁的响动愈加激烈,他咬着牙说:“不被发现就好了,是吧?”我默默往远离他的方向挪了挪。张措涨红着脸回了头,我咽口唾沫,他饿狼扑食似的扑上来。
吓得我变回了原形,张措痛苦地说:“时蒙,变回来,你还可以用手,不变回来你就用嘴吧。”
我:“......”
我考虑许久,隔壁久战不息,张措压在我身上,我能感到他下身某个部位蠢蠢欲动。于是我变了回去。
......
结束后张措打了盆热水让我把手洗了,看起来他确实积压久了。张措红着脸擦干净我的手,又把我抱起来塞进怀里,我说:“你感觉怎么样?”我小时候听人说经历此事后会精神萎靡不振,因为泄了元气。
但张措只是涨红了脸,把脑袋埋进我的颈窝中,冷不防被他咬了一口。我吃痛,轻嘶一声:“疼。”张措又抱着我蹭了好几下,埋怨之意明显:“你到底什么时候才长大啊,时蒙。”我耐心地答:“不知道。”
张措哼哼了半晌,我不放心地问:“你到底感觉怎样?”张措羞赧地说:“别问了,你一小孩怎么不害臊,很好,我感觉很好,行了吧?”
我反驳他:“我活了三百年了,就算按狼族的年龄来算,我也不是小孩。”张措纵容地说:“好,你不是小孩了,时蒙,困了吗?要不你先睡?”
我想了想,变回狼崽,钻进张措怀中,像许久之前还在北溪村时那样,张措抚摸着我,我沉沉睡去,而他就着昏黄的灯光继续看书,写写画画。
第二天张措要去工地了,我不放心还是想跟着他。张措就让我变成狼崽,我本想自己走,他非得抱着我:“这儿到处都是人,你走丢了可怎么办?”我想了想,认为他说得有道理,于是随他去了。
相似小说推荐
-
那图 (烈冶) 晋江2016-7-26完结近年,吸血鬼在人类世界日渐猖獗,它们违背了千百年来的定律,越过了人类世界与吸血鬼世界的界...
-
店长的见鬼日常 (发呆的樱桃子) 2016-08-02完结路早白是一家甜点店店长每天的任务就是开店、关店、睡觉最近多了一个新任务——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