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这人可真好看,哪里像丽贵妃了,根本就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春花秋月在一块未经世事的净土上悄无声息地发了芽,少年的心事何时变了,连春风也不知道。
太白笑的眉眼弯弯:“不如今晚我陪你去了了这桩孽债如何?”
承风不知为何自己会信了一个相逢还没说过几句话的人,这个人很奇怪,见了就让人忘不了,忍不住想去接近他。出于少年叛逆的心思,承风不愿承认自己对他产生了好感,所以答应起来也是别别扭扭的。
太白看起来脾气很好,从不和他计较,承风被他摸顺了毛,也就不那么抵触了。
其实与脾气无关,太白心里已经乐翻了——他的风儿闹别扭的模样真让人怀念,忍不住想快点听到那声小狗狗一样叫唤的‘师父’。
承风放学后就找了个理由把承业给甩了,承业不满地小声嘟囔:“凭什么让我去接他们啊,让母妃知道了又要骂我。”
承风一个眼刀甩过去:“你找来的俩废物,不你去谁去?我丢不起这人。”
承业直喊冤枉:“他们都是舅舅手里最得力的侍卫,天知道他们怎么泡西亭湖里去了。”
太白跟他说过,那两人是中了幻术,回家喂点艾草喝喝就好。不过在御花园的湖里脱了衣服洗澡被抓,这不仅是丢人了,还要害得他们被刮层皮。承风只能拿弟弟顶罪了,作为回报,他去把女鬼解决,让他们能睡个安稳觉。
没有跟承业解释太多,趋于淫威他也不敢多问。目送他灰溜溜地走远,承风心里也很不是滋味。蓦地他想起太白那张笑眯眯的脸,心里突了一下。
他赶忙甩甩脑袋:“我这是吃错药了,一天想他干嘛!”
夜幕降临,太白抱着酒壶翘着腿怡然自得地靠在栏杆上看月亮。今夜的月亮又圆又亮,连星辉都被隐没了。
这样的夜诗人喜欢,妖魔鬼怪更喜欢。太白根本没把那只鬼当回事,如此设阵正儿八经的捉鬼,醉翁之意并不在酒。
子时到了,太白拿着酒壶出现在承风的房里。
“二皇子还没睡?”
太白欣赏着承风从床上滚到地下,狼狈地翻个身才爬起来的惨况。
“你…你何时进来的?”承风吓的魂都要没了,一晚上翻来覆去想着要不要履行承诺去找太白,接过人家直接找上门了。
太白笑的很无辜:“就在方才呀,我一来就跟你打招呼了。”
承风打量着太白,这人看起来文文弱弱秀秀气气的,还真的深藏不露。大半夜皇宫早就宵禁了不说,他能不露一点痕迹的进到自己房里,一般人绝对做不来。
承风说:“待会儿你要保护我,那厉鬼估计被我气着了。”
太白忍着笑保证道:“殿下放心,绝对不让她碰着你一根毫毛。”
☆、僵尸道长
乘着四下无人,他们一路溜到鸿儒馆。就差一脚跨进院门时,承风怯场了。
“怎么鬼气森森的?”他探头探脑的往里看,生怕被那只鬼突然冒出来,“你的能耐不是吹的吧?”
太白见他胆战心惊的模样十分可笑,偷偷乐了一回,还是大发善心地向他伸出手:“来,握着我的手,有什么让我给你垫背。”
让一个文弱书生牵着走,曾经的二皇子是丢不起这个人的,但此刻的承风中了邪似的就握住了那只手。
握住那只手时承风的心一下就静了,那只手很瘦,却温暖有力。被它包裹在里面,就好像把心贴在了一起。承风想不起上次跟人牵手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也许是在小时候。但这一次,他毫不犹豫地把这次经历放进了回忆的格子里。
承风小心地偷看了太白一眼,觉得脸有些臊得慌。
一步之差,夏日酷暑变成了天寒地冻。承风搓了搓胳膊,但无济于事,这种冷是浸入骨头里的,披棉被也没用。
当他们一走近,那口荒井就有动静了。‘咯咯啦啦’地声音从里头传来,像是什么东西在攀爬。
承风吓的掌心都出汗了,紧紧地反握住太白的手。人就是奇怪,当有依靠的时候就容易成为软骨头,此时的承风就是昨晚的承业。
太白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手背,这种感觉像是大人牵着孩子指着条狗崽说:“不用怕,它不咬人。”
承风故作镇定地瞪了他一眼,紧接着眼睛就直了。井口不知何时趴着一个人,披头散发,鬼气森森。凌乱的头发挡住了脸,隐约能看见一张怎么也合不拢的下颚。
“我不去找你,你倒自己跑来了。”从他的身后,渐渐凝出一个人影,正是柳云。
承风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被太白拽了回来。
“怕什么,你是人,她是鬼,该她怕你才对。”太白笑着说,那神情俨然没把柳云当回事。
承风咬着后槽牙说:“她会杀人,我可杀不了鬼。”
“未必,你煞气重,我教你方法,或许能跟她拼一拼。”太白还想因材施教,可惜没用在对的人身上。承风可是皇子,这辈子杀人可以,杀鬼是万万没想过的。
果然把承风惹恼了:“我还能杀猪呢,你怎么不教!谁吃饱撑了要去学那玩意。”
“……”什么叫那玩意,捉鬼除妖是你师父的老本行。谁叫人家是大魔王呢,有本事就是任性。
“风儿不学也罢,为师这就替你料理了她。”
太白松开承风,从容走到柳云跟前:“为何不去投胎,要滞留此地为祸人间?”
在柳云眼里太白就是个普通凡人,她被‘为祸人间’四个字给激怒了。
“我死的冤枉,死后尸身拘禁于此,你让我如何安宁。”柳云尸身长而卷曲的指甲突然暴起,直冲太白的咽喉,她阴毒地笑着:“杀了你们,以平我心头之恨。”
太白叹一声:“我给过你机会了。”
锋利的黑指甲差一点就碰到了太白,他侧身一挡,手中凭空出现一张符纸。符纸扔出去的瞬间,太白灵光一现的想——是不是还有句什么口号没喊?什么急急如律令来着?
符纸碰到柳云,她好像被烫了一下,反射性地一躲。想象中的伤害并没有发生,符纸擦过她的身旁,随风缓缓落入地下,静静地,躺着不动了!
承风:“……”
柳云:“……”
太白:“……”
虽说驱鬼是修道之人最基本的技艺,但抵不住近万年的荒废。太白尴尬地笑了笑:“是我逞能了,改日定好好修习回来。”
承风对他好不容易累积起来的好感顷刻间崩塌殆尽,他崩溃地咆哮:“你找死何必拉着我,不解决它我们都没有改日了!”
承风还从来没有这么想亲手掐死一个人,那人不顾他的抓狂,气定神闲地摆摆手:“没事,我只是忘了基本功而已。”
柳云狂笑着掀起一阵阴风,她的尸身从井中跳出来,直扑向承风。
“多亏你放我出来,月圆之夜让我补足力量,尸身总算可以动了,今夜就让你们成为我的祭品。哈哈哈哈…”
柳云的尸体还很僵硬,能动却不灵活。承风连滚带爬避过了攻击,踉跄着躲到太白身后。
“你倒是想办法啊!”承风推他道。
太白一点也不着急,喃喃地自言自语道:“实在是想不起来步骤了,还是老老实实用术法吧!啧啧啧…李耳那家伙没事真能折腾,这么多步骤谁记得住。!”
正所谓装逼就要遭雷劈,柳云的尸身张着大嘴一口就咬上了太白的手臂。
承风睁大眼睛看着即将发生的‘惨剧’,被那副尖牙利齿咬一口,非掉块肉不可。
不知哪来的临场反应,在大脑运转前就猛起一脚,正中尸体的脸。尸体的头被踢得扭出了一个诡异的弧度。太白的手没事,衣袖却难逃厄运被撕了条长长的口子。
完成救人的壮举承风自己都吓了一跳,还没醒过神,就被太白提着衣领扔到了一边。
“你逞什么英雄,给我老实待着去。”
冷不防被凶了一嗓子,把承风满腹牢骚给堵了回去,他就一个念头——这人笑起来好看,凶起来更好看!
承风不知道自己在胡思乱想什么,呆愣地注视着女尸被一块黑乎乎的破板子给拍扁,然后柳云当场就跪了。她好像在哭着求饶,喊着‘大仙’什么的。
太白扯下袖子上那块破布,黑着脸抱怨:“就想做个普通的捉鬼道士怎么这么难,非逼着我暴露身份。”
柳云头贴在地面都不敢抬起来,刚才法尺发出的仙力不是她这种才几年鬼龄的小鬼能承受的。
即便不是天上的神仙,也是高阶的修士了。柳云除了求死的痛快点,其它无能为力。
太白怕她多嘴,没让她在叩首。
“你已起杀心,人间再留不得你。我怜你含冤而死,只削去一半魂魄,留你残魂去阎王面前告状。”
天下不平事太多,太白不想管也管不了。对自己的冷血嗤之以鼻,不过在天庭为仙多年,已经习惯了。
太白指尖轻轻一划,柳云惨叫声响起,灵体周身燃起大火。待火灭烟飞,她红衣褪去,冤仇爱憎皆从她脸上消散,只剩一个若隐若现仿佛会随时消散于微风中的透明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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