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江流努力睁大眼睛去看,可除了血色模糊,便是越来越深的黑暗。
不!
这样糊里糊涂就离开了,他死也不甘心!
任江流伸长手臂胡乱摸索,企图拨开这场黑暗,不断发问,“你是谁,让我看看你的脸,别走……”到最后,一声一声重复的都是,“别走……”
唯一的光线照着那人的背影,长袍广袖,绶带飘扬,光是一抹模糊的影子,已经彰显难觅风华。
等一等。
任江流努力追逐在他身后,锲而不舍的追问,然而问题注定得不到回答。
任江流嗅到他身上散发出一股香味,那是从冬天里唯一的那一株青草中提取而出,带着一股苦涩的清雅,令人神志颠倒的味道。
他忽然停下脚步,愣愣看着插在自己胸口的长剑,握剑人的手修长温润,他看不见他面容,却能看到他薄唇一张一合,似在说什么话。
任江流不顾滴血的伤口,固执的向他走近,就在他将要碰到对方衣角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一声爆喝。
“任江流!”
任江流倏然睁开眼睛。
率先入眼的是一片找不然瑕疵的皓然轻蓝,微微转移目光,师无名正一脸担心的看着自己。
任江流闭目,想说自己没事,梦回般的时光交错令他思绪紊乱,缓了半天才回想起该怎么开口,“我没什么……”他从师无名臂弯上起来,就近坐在地上,揉着太阳穴问,“你怎么样?”
师无名眉梢都没动一下,静静道,“我无恙,到是你,突然怎么叫都没反映,让我着实担心。”
任江流又回想起刚刚的场景,记忆的最后停留在那个看不清脸的人森然的笑容中,无声打了个冷颤,摇头道,“像是……做了一场大梦,脑子里被硬塞进去很多东西,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嗯……?既然想不起来就算了,也许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师无名难得不笑,指着前方说,“走吧,拿了精铁,我们便离开。”
任江流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日炎精铁的盒子已经打开,凌乱的歪扭在石台上。多日以来的努力终于获得成果,任江流心下宽慰,不再计较那阵突如其来的意外,答应一声,想要站起来,才刚做一个动作,脚下一软,又坐了回去。
师无名看着他头上冷汗津津,柔声说,“你消耗过大,别动了,在此等我吧。”
接着不等他回答,便再次走向石台,从大敞四开的锦盒内拿出精铁。
师无名手中的东西透彻明亮,最上层覆着一层金光,灿然夺目,只手可握。
任江流歪头看着,“听说这玩意儿的杀伤力很大,不过嘛……现在似乎没有什么问题。”
师无名将精铁给他,任江流捧在手中,过了半晌笑道,“好像真的没有什么问题。”
大约是刚刚那一场梦回便是因他力量错放,也可能自己二人就是他的有缘人,甚至可能日炎精铁自觉到了该出世的时候,不管是哪个阿猫阿狗来取,都能拿走它。
两人像是看到新鲜事物的孩子一样,小心谨慎的的盯着手中的宝贝,集中精神,一丝一毫不敢放松,确定这玩意儿真没什么危害之后,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正当他们想要放松的时候。
轰隆之声突然响彻四野,大殿轻颤,如天崩地裂摇晃,空气中浮起尘烟,四方石柱产生裂纹。
任江流紧张,“出了什么事。”
师无名灵光一闪,迅速道,“不好!神殿之所以数百年不倒,是因为有日炎精铁的支撑,现在我们拿走精铁,神殿要崩塌了!”
“什么!”任江流乍然听此论调,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现实紧迫让他没有反映的时间,踉跄站起来,欲哭无泪的喊,“还等什么,快跑啊!”
两人在即将崩溃的神殿内急急奔走,前脚刚一踏出,后面立刻有碎石落下。
任江流心中碎碎念三观崩毁,脚下一点也不敢耽搁,脱下外衣将日炎精铁缠了几扣将精铁扔给师无名,道,“你脚程快,一定要将精铁带出去。”
师无名接住精铁,来不及细细体会思量,直接将东西扔回任江流手中,朗声道,“师某是残疾人,接不住,阿江自己努力吧!”
他理直气壮的瞎掰,任江流险些气死,大叫了声,“师无名!”却吃了一嘴的灰。
师无名见状笑了两声,眼尖的看见头上有大石落下,喝道,“快跑!”等过了危险,又道,“莫要胡思乱想,只管向前跑就好。若是你在荣涧出事,师某该如何向其他人交代。况且阿江若是出了意外,你怎知师某不会心痛。”
任江流将他之言逐字听在耳中,咬咬牙,只管往前冲去。
大门近在眼前,两人完全忘了顾及形象,连滚带爬的冲出神殿大门。在他们冲出的后一秒,神殿完全失去日炎精铁的神力支撑,墙面寸寸朽化,石缝中布满青苔,旧年的恢宏神迹比豆腐还不如,被风一吹,如坍塌的玩具城堡,只余一地残骸。
任江流和师无名用手挥开空气中的浮尘,气喘吁吁的看着眼前破败景象,只觉身上再也调不出半点力气,师无名干脆坐在草地上喘息,任江流双手支撑着膝盖,汗水顺着头发尖往下趟。
师无名哂笑,“老了,真是老了,还是你们年轻人体力恢复的快。”
任江流听他卖乖,向天翻了个白眼,正待说些什么,忽闻一阵凄厉的惨叫,两人面面相窥,师无名无奈摊手,“看来没有时间休息了。”
任江流横臂擦掉额头上的汗水,“很明显。”
师无名叹了一声,“你先去吧,我在后面慢慢走。我只是一个身带残疾的老人家,阿江,你要关爱老年人啊。”
任江流嘴角抽了抽,论无赖,跟师无名比起来,他也只能举双手投降。捏了捏挂在腰间的日炎精铁,率先赶往骚乱的源头。
师无名见他背影消失,慢慢收起笑容,盘膝坐在地上调整内息。也许任江流是真正的丝毫不受影响,他却是全靠独门内力压制才止住喉咙间翻腾的血气,此刻见人已经走远,终于忍耐不住,呕出一口鲜血。
在原地稍作调息,内力贯走全身,师无名睁开眼睛慢慢拆掉手臂上的绷带,双手活动,竟然灵活自如!
所谓受伤,本身就是一个假象。
其实当时马蹄袭来,他的内力已经做好防护的准备,为任江流挡的那一下毫无风险可言。
“日炎精铁已经到手。”师无名自语道,忽然笑了笑,“那么,也该去寻找另一项东西了。”
他真正需要的东西。
?
☆、亡故
? “日炎精铁已经到手。”师无名自语道,忽然笑了笑,“那么,也该去寻找另一项东西了。”
他真正需要的东西。
一路走来得到不少有用的信息,武林盟,拜首,荣涧,顾花君,任江流……
师无名暗自在心中串联重重线索,脚下走过排排屋舍,在其中一扇门前停住,凝神去看,暗想,“应该是这里。”
伸手推开房门。
巫长留背后倚着书桌,冷汗直直湿透了衣襟,他的身体跟早前相比已经起了一些变化,四肢逐渐修长,脸上轮廓分明,眼睛变的大而深邃,一副俨然要回归正常的模样。
身体迅速的增长让他非常痛苦,却挡不住心中喜悦,连过往的警戒之心都去除了大半,直到师无名推门进来才发现有人正在逼近,大吼道,“你怎么会来这里!出去。”
师无名左顾右盼,放眼望去名书古籍历历在目,猜想这里大约是他的书房,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微笑,温温吞吞的做了一揖,“在下师无名,又见面了,大祭司。”
巫长留喘着粗气,勉强道,“我今日不见客,出去!”
“不见客?那就算了。”
师无名心不在焉的跟他对话,在这房间里转了一圈,轻轻拨开他房内的香炉的盖子,自衣襟内取出香料,慢慢悠悠的点上,一股幽香淡雅的香气飘出,师无名深深的吸了一口,微笑道,“大祭司,师某要向你寻求一样东西,只要你说出这东西在何处,我即刻离开。”
巫长留只知道他来者不善,防备的道,“你、你要什么?难道你们没有取走日炎精铁吗?”
师无名看着他身上被撑破的衣服,点头道,“你的身体已经成了这样,日炎精铁自然已经到手,我需要的是,另一项东西。”
“你……”巫长留勉强道,“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他想到任江流,心中发紧,“你此时会在这里,恐怕连的同伴也不知道吧。”
师无名神色一冷,“阿江与我的事,师某就不一一向大祭司细说了。”他缓步向前,语焉不详的道,“也许他知道,也许他不知道,反正都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何劳大祭司费心。我现在有重要的事要想要向大祭司询问,敢问大祭司,《洪荒初始录》这本书,在何处?”
“洪荒……”巫长留惊讶,“你怎么会知道这项东西,这本书除了历代大祭司之外,根本无人知晓。”
“嗯,这样说来的确有这样一本书了?还请大祭司快些告知师某此书的位置,不然师某便要心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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