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她闷在法一的怀中,她无声的压了压喉咙开口,“法大人,茶已饮过,回府吧。”
法一也有些怀疑自己今日是不是错了,便顺着应了一句,“好。”可却不动作。
她在等芃姬起身松开自己。
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原本是法一单方面抱着芃姬,现下却是芃姬紧紧抓着法一的官袍袖子。
芃姬好似明白了现在窘境,迅速将自己的手松开,只是脑袋还是埋在法一怀中,闷着说了句:“走吧,本宫不许你回头。”她是不可能让法一看见此时她的模样的。
定然双眼红了,脂粉肯定也花了,还有发髻,怕是也已经歪了。
法一慢慢往后退,生怕惊扰到佳人,待离了芃姬的身体,便转身离去。
天色已经慢慢亮起来,法一却丝毫不急着回府,她已许久没有好好合眼休息,却依旧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走着。
法思齐赶着马车跟在后头,她现在已经越来越看不懂族长了。
法一早早便知道自己喜欢芃姬,就像自己的母亲喜欢姆妈一般,想要与她永远在一起,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可她却从来不知道,这份喜欢会对自己的影响这么大。
她只是因自己的母亲伤心,只是担心自己的父皇身体,只是这样,自己的心便像揪起来般,怎难受的紧,只想代她受过。
她不明白,为何上天总是这样爱捉弄人,偏偏要让她遇见永远都不可能与她厮守的人。
好在上天还是没有残忍至极,至少给了她一次与心上人成婚的机会。
哪怕不能永永远远,到底还是愿意给她一段回忆。
她只望最后留在芃姬心里的自己,是美好的。
……
大婚的日子定下后,法一准备好聘礼等,便回了衙门办案,只是现在她无论到哪儿,听到的不再是廷尉大人安好了,而是见过驸马爷。
时光飞逝,转眼便到了六月初二,公主府来了人,请驸马爷过府谈事。
正与刑部尚书谈案子的法一,就那样骑着大马绝尘而去,留下目瞪口呆的刑部尚书。
不过一会,这大街小巷便口口相谈。
那煞神廷尉遇到了公主,便成了那见到食的小鸟,上赶着飞过去。
话说回来,法一骑着马飞奔而来。却未见到芃姬,只见着了大丫鬟竹香。
“驸马爷看看,这院中可还要添置些什么?”竹香对这煞神廷尉好感多了起来。
特别是今日,近处仔细看过后,却发现这驸马爷长得那是一个俊俏,别说那齐世子比不上,就是几个王爷也得甘拜下风。
她的公主天人之姿,自然是要长得最好看的人才配得上的。
法一看着这院子,不太明白竹香的意思,“竹香姑娘,这是何意?”
“可不敢当得驸马爷这称呼,要是驸马爷抬爱,便跟着公主喊竹香吧。这院子啊,是公主亲口吩咐的,驸马府要建成恐还得到来年呢,只得委屈驸马爷先住在这院中了。”
法一下意识出口询问,“嗯?我不与公主同住吗?”
竹香没忍住笑了两声,“驸马爷难道不知?公主不点灯,驸马爷可是进不去房的。”
法一顿时呆住,是了,驸马尚公主,须得公主点灯才能进公主的房。
“那我便住廷尉府吧。”
“那可不成,要是外人知晓了,定是又要传公主驸马不和了,要是再传到陛下耳中,怕是会不高兴。”都已经进了皇家的门,怎的还能住外头。
法一可是万万没想过,婚后不能与芃姬同住,她原本想着与芃姬成婚的这段日子,定要做好一个夫婿该做的事,要让芃姬以后想起来,都是成婚的甜蜜。
要是不能住在一起,何谈甜蜜,连面怕是都见不着。
“那殿下可在府中?”
竹香虽然没成亲,可见这廷尉的样子,也猜想出这廷尉怕是想多进几趟公主府中,这也是她乐见的,公主找着个好夫婿总比找个好幕僚来的重要。
“前一会殿下正在会见客人,现快至午时,怕是要用膳了。”
法一赶紧拱手,“那可否请竹香姑娘行个方便,让牢酒见公主一面。”
竹香却挥挥手,“驸马爷是主子,自是想见谁都行。”留下这么一句话,竹香便带着几个小丫鬟走了。
被留在原地摸脑袋的法一后知后觉的想起。
膳厅在哪个方向啊?
法一要是现在在大门口,她自是清楚膳厅怎么走,可偏偏刚才是被人引着穿过了好几个拱门,还穿过了好几个院子才到了这偏门角小院子中,她哪儿还记得回去的路啊。
最后她还是凭借着这张让小丫鬟脸红的脸,被人引着到了膳厅,见到了芃姬。
法一站在膳厅门口,拱着手弯腰,“殿下,臣腹中饥饿,可否赐膳于臣?”
芃姬没忍住嗤笑了一声。
这廷尉还真是不客气,又是口干舌燥要赐茶,又是腹中饥饿要赐膳的,怕不是来碰瓷的吧。
罢了罢了,反正桌上的膳食也用不完,就让她碰个瓷吧。
“可。”
一直站在桌前布菜的竹香立马从身后的小丫鬟手中接过一套碗筷,放置于芃姬下首的位置上。
法一却有些不习惯有人帮忙布菜,这让她有些难以理解,谁能比自己清楚自己的口味呢,万一夹了不喜欢吃的菜怎么办?
可她见竹香布的菜芃姬都吃下了,法一又有些心里不是滋味。
这竹香果真是将芃姬了解的透透的,布的菜都是她爱吃的。
自己都没有这么了解她呢。
自己连个丫鬟都不如。
法一叹了口气,一下没注意,叹气的声音便有些大。
大到让着厅中的丫鬟听的一清二楚,也让离自己最近的芃姬听见了。
“法大人这是怎么了?这膳食可是不合口味?”
作者有话要说: 法一:宝宝心里苦。
芃姬:乖乖,你肿么了?
法一扭着身子,“哼,人家都不知道你爱吃啥。”
芃姬一把抱起,“除了你,本宫啥也不爱吃。”
第10章
法一赶忙又吃了一口饭,“殿下的膳食,自是极好。只是臣有心事。”
竹香布菜的手一抖,筷子碰到了碗筷发出叮的一声。她赶忙跪下,“奴婢失礼,请殿下恕罪。”谁能想到这廷尉能这样严肃着脸说出这话来。
芃姬摆摆手,示意丫鬟们都出去,待膳厅只剩下两人时,法一也放下碗筷。
芃姬的双眼很是灵动,她一眼不眨的看着法一,法一的脸有些烫。
“廷尉大人果真是如外人传的大不一样呢。”芃姬似感叹了一声。
外人怎么传的,法一自是也听说一些,无非就是自己办案的手段传的有些残酷了些。
可那些人也不想想,她一个商户出身的读书人,即便是被皇帝钦点状元,要真是如别的读书人一般,走翰林的寻常路子,不混个二十年哪里会有升迁。
她自然是会紧紧抓住皇帝给她的每一个机会。
一开始她也是进了翰林院,成了一名编修,可因着探花和榜眼的家里都是做官的,她没分着什么好差事,只每日闷在藏书馆中修旧书。
倒也是因着修旧书的原由,有一日皇帝突然要找一本古籍,偏偏古籍年份太久又加之常年放置在潮湿的藏书阁中,已有许多破页,法一便是曾经誊抄过一份。
皇帝见了她的字迹,很是欣赏,便召见了她,与她一番交谈之下,更是觉得将她放在藏书阁这种地方乃蒙尘之憾。
法一现在都还记得,她第一次被皇帝信任,是下了密旨给她,让她查清翰林院的买官卖官一事。
不过十天,法一便将铁证如山放在了皇帝面前。自此,法一彻底入了皇帝的眼。
而后她为皇帝肃清了盘根错节的秦家大族,还曾查清震惊朝野的丽城赈灾银两贪污一案。这五年,她得罪的世家不是一个两个,而是一双手都数不过来的数量。
便是这样,外头对她的传言尽是些阎王、煞神的话。
“殿下可千万不要误会,那都是外人不了解臣才那样胡说八道的。”法一赶紧澄清。
她原本只想与芃姬的这段回忆美好一点,自是不想让芃姬以为她是个如传言般可怕的人。
难道殿下就是因着这些子虚乌有的传言才不想与自己一个房间?
“哦?那法大人说说,本该是如何的?”
芃姬倒是觉得自己该重新认识这人,她并不缺有智谋的幕僚,但那些幕僚在她面前均是整日一副公事公办的严肃模样,还从未有人可以这般与她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还能如此自在的说着话。
多了解一番,总是有益无害的。
法一想了想,脸红着,却还是说了,“臣是八岁开始用心读书,十三岁中解元,十六岁被钦点状元,不说是神童总也是说得上一声才华横溢。”
她其实是想说自己从小便是族中酿酒天赋最高的人,还是轻功琢磨的最是厉害的人。要是在族中,这两样那都是能讨娘子喜欢的。
可现下入了这京州,她也知晓,这京州的贵女最是喜欢那温润如玉的尔雅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