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喜忙不迭应了,然后和砚墨一块儿赶忙离开了藏玉殿。
越浮郁就抓了抓宴示秋的手,然后在宴示秋看过来的同时,带着委屈道:“吓死我了,老师刚刚突然说等等,我还以为你真要为了别人牺牲我的名声,把那两个宫女留在东宫了……”
宴示秋无奈失笑:“怎么会,老师怎么可能为了别人委屈你。只是,既然说几句话就能救两个人,那又何必让别人把两条人命算到你身上呢。”
越浮郁抿了下唇,过了会儿还是忍不住忐忑的问:“老师,我刚刚对姚喜那样说,你是不是对我有点失望?我以后不会了,我……”
“没有,你不要总是这样不安,见昭。”宴示秋轻轻揉了揉越浮郁的头发,叹道,“只是有点拿你没辙。”
宴示秋也在琢磨,他好像并没能把越浮郁的性子往正能量一点的方向带,越浮郁只是在他面前很乖巧听话……不过好在越浮郁什么事都会和他商量,而且这个“商量”的结果基本都是他说什么越浮郁就应什么的,虽然这样也不怎么好,但至少比让越浮郁独自随心所欲的行事要好一点吧……应该是吧?
琢磨了会儿,宴示秋又想,其实越浮郁的性子也没那么糟糕,只要他自己想做,那做事还是很周全的,只是在一些琐事上不爱费心思而已。
不要紧,慢慢教。
……当老师真不是个容易的活计。
越浮郁看着宴示秋沉沉思索的模样,微微抿唇,暗自又一次提醒自己,不要再叫老师因为他的脾气而操心了。
为了转移宴示秋的注意力,越浮郁突然喊了声:“素商,我们……”
宴示秋果然回过神,眯了下眼:“你又在叫什么?”
越浮郁眨眨眼,露出一个狡黠的笑:“我叫的是老师啊,老师你听成什么了?我想去看看收到的生辰礼,老师你陪我一块儿去库房好不好?”
看着这样的越浮郁,宴示秋就突然又没那么发愁了。
他想着,有什么可愁的呢,越浮郁这会儿才十七岁,放现代还没成年呢,慢慢来呗,这可是他宴示秋自己认的学生。
“好,去看看见昭今年又收到了什么好东西。”宴示秋拍了拍越浮郁的脑袋。
越浮郁就边站起来边说:“老师,你这样拍我,我也不会变矮的。”
宴示秋:“……”
这臭熊孩子。
于是他们俩从藏玉殿出来,来到了东宫的库房。今天刚入库的那些东西就摆在最容易看见的地方,越浮郁拿了礼单,和宴示秋一块儿挨着看。
“皇上还给你送了一箱书?”宴示秋挑了下眉,“怎么没见姚喜让人搬到藏玉殿去……”
在礼物箱子间走着,越浮郁撇了下嘴角:“估计是没顾上吧。”
想到被送到东宫的那两个启蒙宫女,宴示秋轻咳了声,心想也是,姚喜这差当得真挺不容易的。
“是这个箱子吧。”宴示秋在一个厚重的红檀木箱前停下。
越浮郁对照了下手里的单子,然后点点头:“就是它了。说是送了些颇为难寻的书,里边还有些是孤本呢。”
木箱并没有上锁,宴示秋打开箱子本身的锁扣,随手拿起摆在最上面的一本,道:“那待会儿让人仔细清点造册,然后送到藏玉殿去,刚好前两日整理了书阁,新腾出来了两层书架。”
“嗯。”越浮郁看着宴示秋翻开了书。
翻了两下,手上一顿,又翻了两下,然后宴示秋就猛地把书合上了,面上表情一时间非常复杂。
越浮郁见状有些意外,便伸过手要将书拿去看:“这书有问题吗?”
“不是,你先别看。”宴示秋的手躲了躲,没让越浮郁拿走他手里的书,语气有点纷乱,“这真是皇上送你的生辰礼?颇为难寻?还有孤本?”
越浮郁迟疑的点了点头:“单子上是这么写的……老师?”
宴示秋无法控制的回想了下刚才在书页上看到的画面,缓了缓后,突然又很想笑。
“没什么。”宴示秋忍笑道,“别让人清点造册了,直接搬到你寝殿里去吧,你晚上睡不着的时候看看倒也无所谓,但……别看太多。”
“老师?”越浮郁被弄得更加迷惑不解,见宴示秋没打算明说的样子,他便伸手要去拿箱子里的其他书册。
宴示秋直接抓住了他的手腕,坚持道:“稍后你自己再看吧。”
将刚刚拿出来的那本书放回了箱子里,宴示秋紧跟着直接合上了木箱,然后颇有深意的感慨了句:“看得出来,皇上当真很关心你的身体了。这么多,如果都是的话,那这份生辰礼准备得确实是不轻松。”
闻言,越浮郁狐疑的看着宴示秋的表情,又低头看了看手上的礼品单子,然后他抬起头,听话的点了点:“好吧,那回头我自己看。”
“嗯。”宴示秋便忍着笑,转身朝前继续走了,边走边问,“文皇后今年送了什么过来?”
没听到回答,却听见箱子被打开的声响,宴示秋一回头,果不其然越浮郁这个听话学生已经趁他放松不注意,在后面叛逆的打开了刚刚那个书箱。
“哎——”
越浮郁头也不抬,仿佛宴示秋马上就会过来关上箱子一般,手上动作非常迅速的捞了一本书,然后翻了开来。
宴示秋无奈的看着他。
越浮郁看了几息,然后和宴示秋之前一样猛然就将书合上了。他抬起头,又看见宴示秋似笑非笑带着揶揄,于是一时间脸上都有些发烫。
将书丢回了箱子里,越浮郁很不自在的别过眼:“他是不是有病!让人送这些玩意儿过来!”
“还是有一定学习价值和必要的。”见他这样,宴示秋更加忍俊不禁,“能搜罗到这么多也挺不容易……别是借着缴书的名义从民间弄进宫里的吧。”
“管他是怎么搜罗来的。”越浮郁赶紧将木箱合上了。
见宴示秋还是噙着笑,越浮郁忍不住叹气:“老师,你别笑了……”
宴示秋就轻咳了一声,然后很有老师风范的端正了表情,对越浮郁道:“其实真没什么,几本图册罢了。你若是不想看那就别管这个箱子,若是确有些好奇,那看一看也无妨,好奇也是正常的。大概是皇上几次送来启蒙宫女都被赶出去了,他有些担心你一无所知。”
“用不着他在这种事上担心!”越浮郁耳朵有点发麻,干脆对宴示秋道,“老师,要不我们出去吧,下次再来看其他生辰礼。”
“好。”宴示秋莞尔。
越浮郁不想再提那个箱子,但偏偏他们刚走出库房没多远,送那两个宫女离开的姚喜就回来了,看到越浮郁和宴示秋,他还挺高兴。
“殿下,宴太傅,奴婢把人送回到陈季公公面前了,也按宴太傅您说的那样对他说了。陈季公公犹豫后便去见了皇上,过后再出来就跟奴婢说,皇上他说了,以后不会再强行塞人过来,让殿下莫要动怒伤身。”姚喜老老实实回禀,“至于那两个宫女,奴婢瞧着不像是会出事的模样,也旁敲侧击问了陈季公公,他确是说不会拿她们怎么着的。”
这些说完,姚喜又紧接着道:“此外皇上还叮嘱了,让殿下得空时可以翻翻这回送给殿下的生辰礼,那些书都是再有用不过的。”
越浮郁:“……”
“奴婢先前让人入库时没注意里边有书,本想着先过来将书搬去藏玉殿,正好也与殿下和宴太傅回禀,没想到会在半道上就见着。殿下,宴太傅,你们这是刚从库房出来么?”
越浮郁没回答姚喜的问题,只意味不明的哼了声,然后对宴示秋乖巧道:“老师,我们走吧。”
宴示秋眉眼带笑,点了点头,又对姚喜说:“那些书不用搬到藏玉殿……”
看了眼越浮郁的表情,宴示秋接着道:“搬到殿下的寝殿去。”
越浮郁又开始觉得耳朵发麻了,脑子一昏道:“不,送去明琅殿。”
明琅殿的主人宴示秋:“……嗯?”
越浮郁镇定自若的咳了声,然而说出口的话更不过脑子了:“就……既然是书,那总得有老师教导。”
宴示秋抬手一下拍到了越浮郁脑袋上:“说什么混账话呢。”
“算了,哪也别送了,暂且搁库房里放着吧。”宴示秋又对姚喜说。
姚喜不明所以,下意识点头。
越浮郁抿了抿唇。
直至夜幕落下,越浮郁的生辰也还只剩下最后小几个时辰了。吃过比往常更为丰盛的晚膳后,越浮郁突然对宴示秋说:“老师,前两年你送九连环给我做生辰礼时,都会多说一句这礼太随便,让我可以提点其他心愿,你若是能办到便答应我。”
宴示秋坐在庭院中晒着月亮,闻言有些不知就里,点了点头:“我是说过,但你不是说不用吗?”
越浮郁就满脸期待的看着他:“老师今年还没说这话呢。”
宴示秋:“……”
理智告诉宴示秋,越浮郁这好学生肯定又在打什么怪主意了,他最好别顺着他。但……宴示秋确实觉得自己只送一个九连环有点太对付了,今年本来确实也想说这话的,只是又想到前两年都说过了,今年再重复颇有点更不走心的意思,所以才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