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之所及处,“某人”歪了歪脑袋,似乎还不是很明白为什么他这矛头怎么就冲着自己来了。
谢竹声跟季姚华对视,一口酒才咽下去,正要张口,嘴里就被塞了一口块牛肉。
?他立马“咻”的一下转头去看陆深,眼睛不敢置信地瞪大。
卧槽,什么情况??陆深亲手给他喂吃的?亲手?!!!
他一脸反应不过来的懵逼:“你……”
陆深:“是公筷。”
谢竹声持续懵逼:“我……”
陆深垂眸看他,侧脸硬朗而立体的线条被余晖镀出一抹金边,像佛光普照一般散发着仁和慈善的光芒,差点儿闪瞎了他狗眼。
男人眼底有浅淡的温柔,声音压得低,充满了一个美色爱好者无法抵御的魅力:“还想吃什么?”
谢竹声:“…………”
实不相瞒……现、现在比较,想吃你……
陆深面不改色,转头打量菜品,觉得找不出哪一样比较像自己,于是复又转头,左手抬起,用大拇指轻轻抹掉了青年嘴角的一点油汁。
现在还吃不了,可以先闻闻味儿。
谢竹声下意识舔舔嘴唇,彻底宕机。酒还没喝一碗,他就已经要醉死了。
今晚的陆深,简直闷骚得可怕。
他承认自己是真没出息,人家轻描淡写,他就沉溺在男人的美色中无法自拔了!
他恨啊!那么多摄像头拍着,他小色批的本性岂不就是暴露无遗!
呜呜呜,他不要面子的嘛……
谢竹声忏悔自责捶胸顿足,陆深的心情却豁然开朗,看见沈知意拧开马灯给谢竹声显摆都不觉得憋闷了。
他垂眼看看缩在自己身边捧着红脸蛋儿发愣的人,觉得自己打通了任督二脉。
争风吃醋又怎样?出卖色相又怎样?追人么,牺牲点儿美色,不丢人,毕竟不是看你的五官,谁会想了解你的三观?
陆深成功说服了自己,再抬眼一瞥阴沉的沈知意和愤懑的季姚华,一直梗在心头上的那件儿白西装就随风而逝了。
情敌?呵,不过浮云。
作者有话要说:
性感陆总,在线色.诱。
谢竹声全程:OVO!
成熟男人的追妻套路=投其所好=善用美色。
第25章 我真的醉了呀
天色暗沉下去, 最后一点儿金红的云彩也渐渐失色、蒙灰,终于被黑暗吞噬,海上缓缓升起一弯弦月, 不远的地方缀着几颗星星, 在深蓝色的夜空上微弱地闪烁。
风大了些, 桌布被海螺压着角,边缘颤动的频率渐与海浪相和, 年轻男女们酒助谈兴, 没人愿意结束。沈知意拧亮了马灯,暖橙色的灯光照亮了小小一处沙滩, 倒是分外温馨。
谢竹声喝醉的时候没人发现, 因为他看起来太乖了,不闹不唱不耍酒疯,唯一的端倪不过是脸蛋红了点儿, 朝陆深靠得更近了点儿。
陆深察觉到他的靠近, 偏头看他:“冷?”
谢竹声默默摇头, 并将自己朝陆深缩得更近。
陆深眼神柔和, 给他把肩上落下去的外套拉起来重新裹紧。
陆深低头问他:“还要吃什么?”
晚饭饱餐腊肉蟹黄,因而这会儿当宵夜的小菜里只动了几样素菜, 肘子花生几位女嘉宾更是连碰也不碰, 碟子却空了大半——全进了谢竹声的肚子。
“不要了。”谢竹声摇头, 目光却钉在最后一片牛肉上动也不动。
牛肉好贵的, 他还要多吃一点。
陆深:“……”
他就把牛肉夹给他:“想吃什么就说, 我都夹给你。”
谢竹声摇头,嚼着牛肉, 目光却向往地落在猪耳朵上。
……这口是心非的坏习惯是怎么来的。陆深无奈, 却勾起了唇角, 伸长胳膊给他夹了一筷猪耳朵。
目睹一切的谷元姬酸溜溜:“陆哥好会照顾人呢。”
这个谢竹声!你就没手自己夹吗?!叫男人伺候你是不是特别能满足你的虚荣心?
沈知意坐在两人对面,这个角度看上去青年就好似依偎在男人身上一般,两人低声交谈着什么,恍惚间竟自成天地,将他们这些人都隔绝在外了。
他眼睛里浮起暗沉,推了下眼镜,出言打破两人独聊:“竹声呢?对以后有什么规划?”
谢竹声茫然,季姚华丢起一颗花生米叼住,挖苦他:“啧,大家都聊天,你光顾着吃。晚上吃了那么多了,这会儿还吃,不怕胖成猪崽子?”
温时妍轻声提醒谢竹声:“这会儿在聊大家以后想做什么呢。闻姐姐想自己创业,谷姐姐想带模特上更大的秀场……等节目录制结束,你想做什么?”
谢竹声捧着酒碗,愣愣地盯着桌布上那只马灯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道:“我想……活下去。”
众人:“……”
隐约有人轻笑,他却恍若未闻,默默嘀咕:“这一回,要好好活……”
暖橙色的灯光被盛在晶莹剔透的灯罩里,投射到视网膜上,渐渐跟着耳边不断拍打的海浪声重合,一晃一晃,恍若一捧明亮而炽热的火,渐渐将他的思绪晃回到以前。
母亲去世后,有很长一段时间他过得十足颓废。无朋友、无爱人,连最后一个亲人也无了,他好似一个三无产品,不可抑制地陷入一种说不出的茫然与恐慌。
浮萍尚有根,他却像喝下了孟婆汤的野鬼,不知道去路,寻不到归途,总也落不到实处。最茫然无措的时候,他甚至想过,能不能也追随母亲而去。
活着那么没意思,被窝里永远是冷的,出租屋狭小而灰暗,仿佛一座被全世界遗忘的坟。
他拿着亲生父亲施舍般给的一点钱,干脆想,要不就走吧,不想活,可总要去最后狂欢一场吧?
他就去攀岩、蹦极、跳水、滑雪……享受从极高处一跃而下的强烈失重感。无所顾忌的极限运动让他受伤,深入骨血的疼痛却提醒他生命的活力,这可比生活里的那点儿失重感刺激多了。
旅途的结束是在内蒙的大草原,一位好心的牧民接受了他的借宿,给他烤肉、煮马奶酒,还教他骑马,他现在还记得那里轻易能叫人生畏的极广极高的蓝天。
那段时间的感觉……怎么说呢?矫情点儿就是,一颗漂浮无定的心终于渐渐沉淀下来了吧,那么久,总算是摸着点儿实处。
于是他又不想死了。
可等他回到家里时才发现,数年的积蓄已被他不管不顾地挥霍一空,那还能怎么办,没钱就挣呗,他就每天打着短工,下工回家就重操旧业,伏案码字到夜深。
后来啊,好容易写小说写出了一点儿名气,赚到了一点儿钱,他就更想好好活了,还计划重新租个大房子,再把楼下那只整天叫.春的流浪猫捡回来作伴。
……谁知他就猝死了。
想来也是造化弄人,他真想死时摔成重度脑震荡都死不了,好容易想活了,哈哈,一个熬夜就叫他折了。
大约老天也觉得自己玩儿太过,才大发慈悲又给他一次生命,给他年轻而健康的身体,还、还叫他遇上了陆深……
只是,这个人那么完美,那么好,他又怎么敢肖想,他又如何能确定,这不是老天的又一次玩笑?
他木木地发了一会儿呆,下意识抬头找陆深,陆深却也正好看着他,目光里有些疑虑,有些探究。
……那种熟悉的空白,又出现了,就在青年刚刚垂头沉思的时候。
谢竹声清隽精致的侧脸被灯光映得明亮,向来清透灵动的眼睛却一片暗淡,好看的嘴唇轻轻抿成一条挂满哀伤的线。
他明显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事,可他离他那么近,却听不到一丁点儿的声音。
陆深一贯平淡沉静的内心逐渐爬起丝缕不能忽视的焦躁。
第三次了,为什么?
他细想这“读心术”三次失灵时的境况,忽然若有所感。
……这似乎是有规律的。
他试探地看着青年,叫:“谢竹声。”
谢竹声懵懵地抬头:“啊?”
陆深瞥了眼正在聊天的其他人,微微凑近了些,轻声问:“你……是在伤心吗?”
谢竹声盯着他挨近的脸,看他的眼睛和嘴唇,思绪瞬间被带跑。
好近,好近,好想……亲。
他在说什么……啊,嘴唇看起来好软……什么伤心……可是真的好想亲!
他的思绪彻底乱成一锅粥,在陆深的脑仁里吵了个沸反盈天。
陆深:“……”
他忍不住抿了下嘴唇,思维头一次跟着别人跑——真的想……亲啊?
那也不是不可以……等等,他在想什么!
陆深艰难地后退撤开,右手虚握成拳,掩在唇边咳了一声,有些费力地把理智拉回正轨。
现在又能听见了——他看了眼青年,而谢竹声默默垂头,时不时偷偷飘来一眼,表情还有些发愣,但那股子熟悉的机灵劲儿已经从眼睛里重新窜出来了。
看到他的哀伤已不复存在,陆深默默想,果然。
这“读心术”应该有一个情绪阈值,一旦青年的情绪滑落,低过某个点,它就会失灵。
简而言之,每当谢竹声陷入负面情绪时,他就无法听见他的心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