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天命姻缘的两人相遇时,育生花会在瞬间开至荼蘼,他们能嗅到独属于对方的奇异花香,经久不散。
挺稀奇的,难不成是花草成精?
艺书捏了捏自己的皮|肉骨骼,感觉跟别界的人类也没什么差别啊。
“咦?哪里来的小老鼠?”
很突兀的,一道疑问像在天边又像在耳畔响起,微凉的手掌悄无声息地搭在肩上,艺书想回头看看是何方神圣,却做不到。
他的视线里,飞鸟停顿在半空中,马尾摇摆的动作僵住,天地间的一切都猝然凝固在当下。
“尔敢放肆!”
凛然不可侵犯的呵斥从艺书眉心荡出,若雷鸣轰轰作响。
哦,不是若。
呵斥声来自系统,天上也真的有雷电在聚集。
作者有话说:
艺书:写作“福利”,读作“离谱”
*
第79章 公子2
“两位神合伙威胁人家一个柔弱的瞎子, 不讲武德。”恍若凭空出现的姑娘,搭着艺书的肩膀,不疾不徐地跟未曾现身的家伙们讲道理,
“地上这位就不说了, 上面那位, 我明明一片好心, 生怕有偷渡者在你家搞破坏,你咋不识好人心呢?”
其他人连带车里的司徒清浦都依旧是眼都不能眨的状态,艺书发现自己除了思考眨眼, 还能小幅度转动脖子。
他才转过脸,身边人就浅笑道:“你好呀,来串门的小朋友。”
这个看上去没什么攻击性,却令人耳目一新的姑娘, 会让人联想到夏夜里宁静的湖泊,冬雪后和暖的阳光。
她一袭水色对襟襦裙,倾尽了古典的温柔婉约之态, 美中不足的是,那双眼睛盛着一潭死水, 十分呆滞。
“吾号清念,他是……”姑娘眉眼一弯,卖了个关子, “你的老朋友。”
艺书顺着她的指引看过去,身形颀长、着云峰白长衫的男子正缓步从巷口走来。
嗯, 挺俊一男的。
有些眼熟, 不太认识。
“莫要动手动脚。”男子用折扇将清念的手从艺书肩上挑下, 微微颔首道, “原来是你, 别来无恙。”
见艺书没认出来他,男子摇头失笑:“我们曾经那般好看,你竟也忘了。”
我曾经这么好看,以后都见不着了。
艺书恍然:“原来是你,你更好看了。”
这一世又一世,见过太多容貌相似之人,他一时之间没能联想到故人。
清念对艺书很有好感的样子,手总想往他肩上搭,而那柄折扇挑挡勾缠,严防死守。
“装装样子就行,太认真就没意思了啊。”清念终究是绕过了折扇的阻拦,逗小孩似的戳了戳艺书的脸颊,
“认不出来很正常,他这一世叫长孙以束。你被限制的厉害,暂时没有勘破皮囊的能力。”
小世界脆弱,有限制才正常,艺书疑惑道:“那你们为什么没有被限制?”
轰隆隆——
清念指指天空:“有限制的,要劈我了。”
话音未落,一道闪电倏地落下,清念拽着艺书后退半步,方才站立的地方出现了一个焦黑的小坑。
下一瞬,好似术法得以解除,时间开始流动,万物恢复鲜活。
噌!
侍卫纷纷拔刀对准了不知何时出现在马车旁的陌生男女:“大胆贼子,速速离去,饶你不死!”
“住手。”司徒清浦透过小窗看清女子的样貌,下意识地往前倾身,“你……敢问姑娘尊姓大名?”
清念侧向车窗的方向,言笑晏晏:“我还有个名字,叫司徒沐歌。”
司徒清浦久久无语。
艺书讶异:“你这身份还挺高。”
“羡慕不?”司徒沐歌又戳他脸,“跟我走吧,我养你啊。”
长孙以束:“咳!”
司徒沐歌就很无所谓,还在诱哄:“你做王夫,他做侧君,他得听你的,爽不爽?”
爽是爽,但是吧,“我有任务。”
“任务不能走?”
“嗯。”
“那我跟你走,你养我啊。”
“啊这……”艺书良心发现,指指车内,“她养我,我养你,你再养他,是不是不太合适?”
“大皇姐有钱,养得起吧?”
司徒清浦望着司徒沐歌没有神采的双眼,和眉心的淡红色印记,颇受刺激,咳了好一阵才道:“上车,此处不是叙旧的地方,回府再说。”
“殿下……”这俩人来历不明,还能悄无声息地潜行至马车附近,很危险。
“无妨。”司徒清浦摆摆手,“走。”
*
十四年前,盛宠一时的淑贵君与年仅六岁的五皇女葬身于一场大火。
司皇悲痛至极因爱生恨,不再纵容淑贵君娘家,列举了长孙一族的十七条大罪,抄其家灭其族。
之后,那个有着开国元勋之功的家族成为了历史,萧家、杭家、时家迅速崛起。
而现在,萧家已经没了,杭家与时家以皇太女与九皇女为首,斗争到了白热化的地步。
艺书趁着沐浴梳洗的时间,把这些老黄历回顾了一遍。
司徒清浦外出一趟,病情有些加重,在隔壁看太医。
司徒沐歌和长孙以束很不见外,悠然自得地待在客院,摆起棋盘对弈。
“话说你们是表兄妹?该不会还有婚约吧?”艺书坐到桌旁吃起了点心。
“你可太聪明了,啊。”
司徒沐歌扭头张嘴,艺书喂了她一小块,咋舌道:“我娘跟你们有点子灭族之仇?”
“可不。”司徒沐歌眼睛看不见,却能精准地捻子落子,“等回头给我爹烧纸,我得把萧相不得善终的好消息告诉他。”
“你这样就不厚道了。”第一次在异界遇到和自己身份类似的人,艺书有种遇到老乡的轻松感,
“一死一个族,明显是女皇搞的大动作,踩我娘属于是踩偏了呀。”
司徒沐歌摸到茶盏饮了一口:“所以等女皇也不得善终的时候,我就请人在她坟头唱三天大戏。对了,你过任务学过戏曲吗?”
“那你算问对人了。”艺书翘起二郎腿,“我当年可是首屈一指的角儿。”
“哦呦,厉害了。”司徒沐歌笑道,
“肥水不流外人田,你出场费多少?回头那大戏你来唱,想要啥报酬尽管开口,我啥都能给办。”
“好说好说,咱自家人,我肯定不会坑你。”
听他俩越说越不像话,司徒清浦进门先咳了两声:“你们还真是不怕掉脑袋。”
四个人围着棋盘坐出了打麻将的架势。
从长孙以束的脸上依稀还能看到,当年那个拉着五皇妹到处跑的小男孩的模样,司徒清浦亲手给他斟了盏茶:
“当年的事,是我司徒家对不住长孙家,孤替母皇道歉。”
长孙以束的祖母乃三朝元老,虽说有倚老卖老、欺司皇年轻的意思,但罪不至死,更不至于被夷灭三族。
当年,的确手段过激了。
长孙以束端起茶抿了一口,却道:“我若为皇我也那么干。”
不听话的元老,早死早舒坦。
司徒清浦怒目:“休要胡言乱语,男子如何能为帝?滑天下之大稽!”
长孙以束瞬间脸色发青,艺书和司徒沐歌吭哧吭哧低笑。
司徒清浦想起当年,长孙家这小子骄纵非常,欺负得小五敢怒不敢言的模样,肃着脸说教:
“小五你莫要太过软脾气,大女子顶天立地,怎能被小男人骑在头上?你们的婚约早就不作数了,他若还是曾经那副性子,你大可以另择佳婿。”
说到这,她看看对面的艺书,想起“你养我我养你”的论调,补充道:
“萧家这小子也不行,又蠢又毒,你不了解他,别被他清俊的外貌迷惑了。”
艺书无语:吃瓜吃到自己家。
司徒沐歌笑够了,才郑重其事地说:“大皇姐上一世没有遇到我吧?”
司徒清浦难言惊诧:“难道你?”
“我们,”司徒沐歌伸手划拉了一圈,“都是。”
“所以呢?”
都重生了,那就意味着那些无法挽回的遗憾,的的确确就是眼前这个男子做下的孽,他一点都不无辜。
若不是因为十七对他还抱有念想,她在得知他重生时就该立刻杀了他!
司徒清浦语气憎恶:“孤说他又蠢又毒,并未夸大其词。”
艺书摊了摊手,无所谓她的指责。
委托人那一世,司徒清浦登上皇位了,但委托人死得比较早,是为救司徒清浦才死的,而且是死在了萧意舒和九皇女手里。
司徒清浦痛恨萧意舒是情有可原,没什么值得生气反驳的。
不过司徒沐歌纠正:“艺书跟我们情况不同,他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
“诶?”艺书震惊之余,连忙阻止,“我有保密协议的。”
“没事,我说的不算你违反规则,罚也是罚我。”司徒沐歌忽然起身后退,她方才坐的凳子顿时被雷劈裂了,
“萧意舒那样的人自然不配拥有重生资格,艺书不是萧意舒,不会做不利于大皇姐的事,所以大皇姐——哦哟真吓人。”
一连串的雷电撵着她劈,总是差一点点劈中,艺书想伸手拉她一把都怕帮了倒忙,反让她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