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控制起来。”时慕白冷静分析:“这样不仅能砍断晋王他们一只手,极好的把控着有利局势,还能……陆家人自作孽不可活,但风鸣他们不应该被牵连,只要不到万劫不复的局面,他日功过相抵,至少能保两人周全。”
但陆国公为首的其他人,即便不人头落地,也免不了获罪流放,不管结局如何,都不过咎由自取。
事到如今,沈廉也无话可说,虽然知道时慕白可能不需要,但他还是起身走到他身后,安抚的拍了拍肩膀。
“咱们什么时候进城?”沈廉话锋一转。
“晚一点。”时慕白道。
“嗯?”沈廉一愣:“为何?可是在等什么人?”
仔细想想,太子差不多该到了。
但时慕白却摇了摇头:“等城门换防。”
沈廉稍一琢磨就明白了:“你是担心晋王会从中作梗?”
时慕白点头。
话是这么说,但该收拾的还是得收拾起来,不然等卡着时间,未必来得及。不过这些都不用两人操心,石头自己便领着下人打理好了。
算着城防换班的时间一到,两人便坐上马车离开了庄子,朝着京城方向而去。
徐明则被留了下来,和施珞瑜一起守着外头,随时准备里应外合。
不过让人意外的是,居然和太子一行先后到达城门。
“王爷!”范诚范义立即下马上前,向时慕白抱拳复命:“属下幸不辱命!”
时慕白点点头,视线越过范诚两人,看向不远处马背上神色冷漠的太子,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皱。
沈廉也在看着,满脸震惊。
眼前的太子跟记忆中比相差甚远,不仅气质大变,人更是瘦得脱相。
好在人虽然瘦得离谱,但并不见病态,那双黑沉沉的眼睛更是深敛着慑人亮光,比玄铁铸就的兵器还要锋利嗜血。
没想到小圆子的死会把人改变的这么彻底,心惊之余,唯剩唏嘘。
见太子下马过来,两人也赶紧从马车上下来。
“兄长。”走到近前,太子停下脚步:“劳你奔波费心了。”
时慕白什么也没说,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沈廉是知道太子执意带小圆子尸身赶路这事的,这会儿没看见难免心生疑惑。
“孤将子荀,送去豫州老家安葬了。”太子不欲多说,话锋一转:“父皇怎么样?”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时慕白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太子点了点头,转身走回去,利落翻上马背:“孤着急回宫,先行一步了。”
时慕白还得先回贤王府安置,闻言颔了颔首。
待人进了城门,这才和沈廉一同回到马车上,排队进了城门。
王府依旧还是当初离开时的模样,尽管被空置了几年,但并不缺人气,且被打理的很好。
乍然回来没什么感触,当初留守王府的奴仆下人却激动非常,一个个办事更利落了,走路带风,脸上皆是满脸喜庆的笑意。
管家甚至还夸张的让下人们给换上了红灯笼,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家主人是要办喜事呢。
看得好笑,却什么也没说,只随大家伙儿高兴。
两人回到王府休整了一晚,第二天便赶早进了宫。刚从马车上下来,就和前面的晋王撞上了。
四目相对,双方都装的像模像样。
时慕白这边是一贯的冷淡,晋王则是惊讶后满脸热情。
“方才打眼一看还以为是眼花看错了,没想到真是二位!”晋王说着人已经来到两人面前:“几年没见,二位倒是越来越年轻了!”
“晋王。”沈廉实在不忍心戳破这拙劣的开场白,但又忍不住:“听你这话,要不是知道尚不到那年纪,我都要怀疑咱们不是五年没见,而是五十年了,不过几年不见,晋王倒是沧桑了不少,发际线都后移了,可算知道这聪明人是有多废头发。”
晋王:“……”
这天没法聊了!
时慕白状似警告的拍了拍沈廉后背:“廉廉一向心直口快,并非有意冒犯。”随即话锋一转:“绥江人杰地灵,水土最是养人,晋王几年不见,瞧着富态不少,可见是过得不错。”
晋王:“……”
“不过你这弓腰驼背,似乎行动不便,可是身体不适?”说罢,时慕白皱了皱眉:“身体不适就找太医给瞧瞧,年纪轻轻若是落下病根儿可不好。”
“方才见晋王下马车小心翼翼,动作一大就控制不住龇牙咧嘴,看着像是后背有伤。”沈廉适时点出关键。
晋王脸上的笑容彻底挂不住了,目光阴沉的看了两人一眼,转身走人。
“五年外放,倒是愈发不如当年了。”沈廉目送着晋王的背影感慨。
那时候好歹比现在更沉得住气。
“正常。”时慕白和沈廉并肩而行:“心性这东西,因人而异,也因时而异。”
“你这话好高大上哦,我都没听明白。”见时慕白勾动嘴角,沈廉眼眸一眯:“我倒觉得,是以为胜券在握,先飘起来了。”
第269章 岁月果然是把杀猪刀
不是说话的地方,两人随**谈了两句,就谈起了别的。虽说四下无人,但小心点总归没有坏处。
“几年了,这宫里倒是没什么变化。”沈廉四下看了一眼:“就那边那块,当年墙角缺了一块,现在也没补上。”
时慕白咳了一声,抬手掩了掩嘴边的笑意。
“还有那边……”
话没说完,就被时慕白握住了手,沈廉狐疑的转头看了过去。
“给皇上留点面子。”时慕白一本正经。
沈廉:“……”
左右不过是为了瞎扯,沈廉点点头打住了话题。但目光落在前面的晋王身上,越看那身宽体胖,越忍不住唏嘘。
“当年也算是英俊倜傥,几年不见就……”沈廉摇头感叹:“岁月果然是把杀猪刀。”
感觉到时慕白投来的目光,沈廉转头将人打量一番,甚感欣慰。
“还好,岁月不败美人。”沈廉反手握住时慕白,屈指挠挠手心:“褪去青涩,更勾人迷眼了。”
“就算你夸上天,也掩盖不了,你曾经眼看八方乱花迷眼的事实。”时慕白面无表情:“其实也不算曾经,你现在也是。”
沈廉震惊:“哪有?”
“刚进宫门时,你就盯着那侍卫臀部看了好几眼。”时慕白开始举例为证。
沈廉眼皮一跳。
“方才晋王,你第一眼看的,也是臀部。”时慕白继续举例。
沈廉:“……”
别说的他好像个猥琐变态似的!
“你看我,却只看脸。”时慕白眼睫颤了颤:“还好我还有这张脸能入你眼。”
沈廉:“……”
你够了!
说话间,两人不知不觉已经跟上了晋王,那番对话刚好被对方听见,害人脚下打滑一个踉跄。
活了这么二十几年,他就没见过这么,这么……
晋王一时间竟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
但该死的那番话却像魔咒一般深深打进脑子,害得他走在两人前面,屁股总有种强烈的盯视感,不受控制的沟子一紧。
下意识的,晋王越走越快,转眼就把刚跟上来的两人远远甩在了身后。
“他是不是听见了?”沈廉看着晋王凌乱的脚步若有所思。
“或许。”时慕白淡道。
沈廉看了时慕白一眼,又看了一眼。
“看什么?”时慕白问。
“要不你走前面?”沈廉似笑非笑:“我也好雨露均沾?”
“还想雨露均沾?”时慕白笑了笑:“晋王这样的也能让你普渡众生,倒是大爱。”
沈廉:“……”
怀疑时慕白是太久没嘴欠,嘴痒,沈廉果断选择闭嘴,拒绝免费陪练。
过了一会儿,沈廉忽然凑到时慕白耳边:“你是不是紧张啊?”
时慕白侧目投来一个疑问的眼神。
“不然怎么突然话这么多?”沈廉挑眉:“近乡情怯?”
时慕白顿了顿,也凑到沈廉耳边,压低声音说了三个字:“故意的。”
嗯?
沈廉一愣,下意识就要转头看。
“你看不见。”时慕白出声打断他的动作:“此人跟一会儿了。”
沈廉神色一凛:“什么时候?”
“你盯着晋王臀部高谈阔论的时候。”时慕白道。
沈廉无语:“我……”
“到了。”时慕白停下脚步。
沈廉反驳的话当即噎死腹中,顺着时慕白的视线转头,发现还差着一段距离,不过在门外汇合的太子和晋王两人已经先一步进去了。
“走吧。”时慕白等人进了门,才继续迈步。
沈廉没再说话,跟着时慕白的脚步,脑子里想的却是晋王,太子,以及时慕白的关系图。
太子没能如晋王的愿被刺杀在半路,晋王的弑君篡位也才进行到关键时刻,眼下突然齐聚,不知道又会是个什么走向。
光是想就感觉好复杂。
沈廉不禁有些埋怨,这晋王也太磨叽了,难怪干啥啥不成,营养果然没关照脑子,都往膘上贴了。
“小心台阶。”眼看沈廉走神就要踢上去,时慕白忙伸手拉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