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慕白：“……”站了一会儿走过去，在软榻旁边坐下来，看着翘着二郎腿躺得惬意的沈廉眼神复杂：“我之前逗你玩儿的，你很好，一点也不丑，黑一点其实也没关系，看着更结实。”
沈廉就一个字：“哦。”
时慕白噎了噎：“我没有嫌弃你。”
半晌没等到回应，正绞尽脑汁怎么道歉，就见对方晃悠的二郎腿啪嗒掉下来，两腿伸直一动不动。
凑过去仔细一瞧才发现，人睡着了。
时慕白：“……”
……
继皇帝病危的消息传出，局势瞬间开始变得紧张起来。与此同时，原本安分的人终于有了借口，也开始有了异动。
“还以为真那么沉得住气。”烧掉信函，沈廉意味不明的低笑一声。
“毕竟得回京尽孝。”时慕白冷淡的语气里听不出是真话还是嘲讽。
但这并不重要。
“咱们是不是也该进宫孝一孝了？”沈廉似笑非笑：“毕竟做戏做全套。”
“嗯。”时慕白点头：“就是不知这口大瓮，最后会跳进几条鱼来。”
“个人直觉。”沈廉蹭到时慕白身边，挤着坐下：“皇上这颗老父亲心，不出意外，得漏风成筛子。”
一个儿子造反，那是扎心。
一群儿子造反，那就是万箭穿心。
浑身扎成刺猬，可不得成漏风筛子？
“还好有你这个清流。”沈廉感慨得真情实感：“可以给扎心老父亲一点慰籍，缝缝补补，多少能挡一点风。”
时慕白：“……”
既然要‘回京’赶一波尽孝潮流，该布置的自然不能拖，虽说该安排的早就安排好了，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时慕白还是先后见了三军统帅薛延，以及禁卫军统领魏绍。
不过让时慕白和沈廉意想不到的是，陆国公居然会找上门来。
“本王回京一事，并未对外公开，陆国公消息如此灵通，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时慕白捏着茶盖撇了撇浮茶，语气平和，甚至还带着让人如沐春风的浅笑。
然而却正是这笑，让向来游刃有余的陆国公面皮一紧。
第267章 把他给本王拿下
“就是不知……”直把人笑得坐立难安，时慕白这才放下茶盏，敛了笑意：“陆国公是从何处得知本王行踪的？”
“王爷莫要误会。”到底年长，陆国公很快就从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里恢复如常，慈眉善目亲切有加：“老臣是受皇上指点，方才知道王爷已然回京一事，并无半点逾越之举，还望王爷明察。”
“皇上？”时慕白眉梢一动，倒是有些意外了，但并未全信，目光探究的看着陆国公，半晌不曾言语。
“老臣此前行为有失，王爷会有疑虑在所难免。”陆国公面露无奈：“但无论有何私心，总归是向着王爷和太子殿下这边的。”
时慕白不置可否，转开话题：“不知陆国公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陆国公正要说话，突闻内室一阵脚步声传来，抬头看去，随即就被顶着一脸黄瓜片出来的沈廉唬了一跳。
时慕白是个见过大世面的，端起茶盏浅饮一口放下，连眼皮都没抖。直到沈廉在身边坐下，他才侧转过头，视线落在对方喉结处。
“起了？”时慕白握住捯饬后仍旧黑黢黢的爪子：“怎么不多睡会儿？”
“陆国公稀客，避而不见岂不失礼？”沈廉打量陆国公的目光里是毫不掩饰的惊讶，没有时慕白的迫人，却同样让人浑身别扭：“眼下局势紧张，别人唯恐避之不及，陆国公倒是个不甘寂寞的，哪里风大专往哪里跑，也难怪陆家会有如今这成就。”
陆国公闻言脸皮微不可察的颤了颤，比起时慕白的含蓄，沈廉这话可真有够直白难听的。
“廉廉说话直接，但并无恶意，陆国公别介意。”时慕白说罢松开沈廉的手，提醒：“黄瓜片要掉了。”
沈廉忙抬手扶住掉出下巴尖的黄瓜片，给粘了回去。
看到这熟练的动作，时慕白默了默。倒是陆国公目露疑惑，好奇沈廉这怪异行为。
“咳！”半晌回过神来，陆国公才想起此番来意：“皇上龙体健朗，尚未到时候，王爷可知晋王为何这般心急？”
“嗯？”时慕白倒是被挑起几分兴趣，挑眉示意陆国公继续。
“晋王身后有一神秘谋士。”陆国公端起茶盏，喝了到这里的第一口茶水，放下后才接着道出下文：“此人才智谋略过人，这几年晋王能在绥江发展如此之快，少不得此人在背后出谋划策。”
“陆国公知道此人是谁？”沈廉两手小心翼翼护着脸上的黄瓜片。
看着他的举动，陆国公嘴角抽了抽，但还是点头：“前东厂厂公，裘长风。”顿了顿：“历朝厂公，都是听于皇命，为皇上办事，但裘长风却不然，他是当时的皇九子一手提拔起来的，表面是听命于先帝，但其实是皇九子手上的刀。”
“这跟晋王什么关系？”粘上的黄瓜片说句话又掉，沈廉干脆都给取了下来。
“因为，裘长风是要利用晋王报仇。”陆国公看向两人的眼神复杂：“皇九子和王爷一样，也是喜欢男子，与裘长风关系很是不清不楚。”
说到这陆国公不禁在心里叹气，可见这好男风，是皇室遗传。不过想到自己那孙儿，脸皮又抽了抽，却不知是遗传了哪位祖宗。
“皇九子夺位失败服毒自缢后，这裘长风就失踪了。”陆国公清了清喉咙：“若非皇上病危消息传出，让他大意露了端倪，还不知道他竟然藏身晋王身边，已有三年之久。”
陆国公说完，沈廉和时慕白对视一眼，皆没有言语。
“陆国公来这，就为了说这个？”半晌，时慕白出声打破了沉默。
“看来王爷早就得知，倒是老臣多此一举了。”陆国公怔了怔，随即拱手一礼站起身来：“此人并非只为晋王出谋划策，与平王宁王皆有联系，还是小心为妙，不过老臣今日前来，却是为送一件东西。”
“哦？”时慕白挑眉。
然后就见陆国公自怀里摸出个黄缎锦囊，双手放到时慕白面前。
时慕白垂眸看了看，没有动，而是抬眼继续盯着陆国公，眸色晦暗幽深。
“这锦囊，是当年皇后放在王爷襁褓里的，送走王爷时，老臣担心节外生枝，就给留下了。”陆国公面露苦涩：“如今，也该是物归原主的时候了，里面是一块皇后从小带到大的护身符，以及皇后当时亲手剪下的一缕头发。”
听到前面，两人表情还算正常，听到后面，不说时慕白面露嘲讽，沈廉更是差点气笑出来。
“慕白与皇后母子隔阂，直到皇后薨逝亦未得解，陆国公那时不曾把东西拿出来物归原主，现在倒觉得是时候了？”沈廉冷嗤：“你这时间观念，还真是与众不同。”
“贤王夫误会了，老臣并未有意昧下……”
“懂，不是有意，只是未到物归原主的时候。”沈廉打断陆国公，身体微微前倾：“那不知现在陆国公拿出来，所求为何啊？”
陆国公被连讽带刺噎的一时语塞。
“让我来猜猜。”沈廉盯着陆国公那张写满算计的老脸啧了一声，嫌弃的拉开距离：“陆家虽不复当年荣光，但皇上仁慈，并未怎么追究其当年欺君之罪，不过是重拿轻放，祸不及家族性命，然陆国公却为此殚精竭虑，可见所求并非安稳，而是不甘。”
陆国公：“……”
沈廉却并未因他沉默就放过：“你想谋一个从龙之功。”
随着沈廉话音落下，一直保持沉默的时慕白忽然笑了一声。只是那笑声怎么听怎么让人无地自容，甚至充满了寒意。
陆国公刚要说话，就被时慕白打断：“历来权奸，皆无好下场，原以为到了现在，陆国公早该明白才是。”不等陆国公说话，当即一声厉喝：“来人！把他给本王拿下！”
陆国公赫然一惊，然而没等他反应，已经被冲进来的侍卫一掌劈晕，给带了下去。
毫不拖泥带水。
第268章 瘦得脱相
沈廉：“……”
机械的转头看看老神在在的时慕白，又看看被架走的陆国公，沈廉茫然的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裘长风十年前就病死了。”看出沈廉的疑惑，时慕白给他倒了杯水，解释道：“早在得知裘长风投靠晋王时，我就让人查过了。”
“不是裘长风，那会是谁？”想到刚刚被带下去的陆国公，沈廉脸色一变：“难道……”
“明知我和太子这边已无转圜余地，自然得另谋出路。”时慕白神色冷淡：“一旦晋王或是剩下两人成功，有从龙之功的陆家，都会有一席之地，届时权倾朝野，自然长盛不衰。”
“他说的居然是真的？”沈廉惊讶。
时慕白笑了笑：“毕竟真真假假才最能混淆视听。”
沈廉一时有些无语：“从龙之功要那么好挣，就不会有鸟尽弓藏一说了，想不到这陆国公精明一世，却这般天真。”
“老糊涂罢了。”时慕白一句概括。
“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