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什么了?”秦晷插嘴问。
薛小梅看了他一眼:“还是不说了,我怕吓到你。”
秦晷:“……”
荀觉哭笑不得,谁吓谁啊这是。
荀觉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看到一队穿着殓衣的尸体。他家窗户没关,那些尸体从窗户爬进屋,又笔直地从客厅出去了。什么事也没发生,老太太自己把自己吓晕了。”
薛小梅:“…………”这能叫自己吓自己吗,她光是想想那个场景都起鸡皮疙瘩。
秦晷点点头,和荀觉同时意识到,这八成就是穿书者的技能。看来A市的穿书者也不少,除了即将回来的荀觉姐姐,还有别的。
薛小梅毛骨悚然地搓了搓胳膊,继续说:“说来真是邪门,不论是医科大,还是医院,监控都没有拍到尸体被盗的过程,据守值的门卫说,当晚也没有发现可疑人物出入。A市的调查就这样陷入僵局。”
“当然啦,说不定压根儿不是人干的。”荀觉故意阴森森地说。
薛小梅成功被吓到,缩了缩脖子:“是啊,A市来借人那位也说了,这事得叫个傻大胆去查。”
荀觉:“……”
“让你即刻出发呢,你要不给那边打个电话先?”
“滚滚滚!”荀觉跩了她一脚。
薛小梅撒丫子跑了。
荀觉拿起那沓文件袋,朝媳妇儿苦笑了下:“明天还得抽空去查这个。你放心,我也不拖后腿。”
“嗯。”秦晷没意见。
荀狗叫能不能升职,跟这个案件关系很大,未来秦晷能不能吃他的软饭,跟这也有关系。他们不能改变原本发生的事,否则时间就会偏离原来的方向,到时即使穿书者被全部解决,他们的人生也会走向无法预测的未知。
两人在路边小面馆随便吃了点东西,前往图书馆。
按照规定,荀觉不算组织员工,只能在门口等。
秦晷自己穿过熟悉的走廊,进入三年前的办公区。
跟他单打独斗不同,赵拓和几名队友都有正式的编制,且因为战绩不俗得到了高层的盖章认证,他们有自己专门的办公室。
秦晷径自前往那里。
还没进门,便听到阵阵熟悉的笑声。
他没有敲门,透过厚厚的毛玻璃,静静看着里面。
里面的人正在吃饭,一个绰号呆毛的二十五岁青年正把圣女果抛向高空,用嘴去接,旁边的队友踹了他一脚,他扑个空,圣女果落入他人之手。
大家一起笑得前仰后合。
一道清瘦温润的身影背对着秦晷,无羁无束地坐在办公桌上。
察觉到身后的目光,他转过头来,头顶的灯光在他发间蒙上一层微薄碎光,他唇角含笑,双眸中如有星辰流转。
秦晷的呼吸停滞了,赶忙把先前在路边买的帽子戴上。
赵拓微笑着向他走来:“你鬼鬼祟祟张望什么呢?哟,还戴上帽子了,进门脱帽,懂不懂?”
他说着,伸手就来揭帽子。
秦晷赶忙按住,带着点鼻音说:“你别……”
刚一出声,眼眶便红了。这样的赵拓温暖熟悉,正是他无数次在梦中回忆的模样。
赵拓弯腰打量他:“怎么了这是,我没欺负你啊!”
“……”秦晷说不出话来。
身后的队友乐疯了。
“老赵,你特么干什么了不自知,看把我们小日初欺负成什么样了!”
“就是,男人的帽子是随便能揭的吗?我们小日初虽然还没觉醒,但也二十二了,结婚了都!”
“还不道歉啊?日初别气啦,咱们帮你打回去!”……
大伙儿你一言我一语,说得赵拓分外头疼。
他只得举手投降:“行行行,算我错了。秦日初小朋友,我不该揭你的帽子,我真诚地向你道歉!”
“什么叫算你错了,一听就渣。难怪我们小日初弯了一辈子,你那么近的楼台,楞是捞不着!”又有人起哄。
赵拓回头笑骂:“滚滚滚,他弯他的,老子是直的!”
骂完才又将目光转到秦晷脸上,伸手揽住他的肩膀:“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姓荀的给你脸色看了?他敢嫌弃你,哥回去就帮你收拾他!”
秦晷感觉那股拧劲儿过去了,才笑着撒谎说:“没事,去理了个发,发型搞坏了,丑得要死。”
“这就不对了。”一个队员说,“小日初啊,谁不知道你是咱们组织最靓丽的一朵花儿,发型剪坏了算什么,你就是剃光头,那也是美的!”
“啊对,我作证,后勤部新来的小姑娘今天还问我要你的联系方式呢。我没给,怕你为了你家那位守身如玉!”赵拓促狭地说着,把自己的盒饭递给他,“吃了么,来个鸡腿?”
“吃过了。”秦晷吸了口气,“叫我来有什么事?”
说起正事,赵拓和队员们都收敛了神色。
赵拓拉了把椅子让他坐下,这才迟疑着道:“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听哪个?”
“……都不想听。”已经知道结果的秦晷下意识说。
赵拓有点诧异:“你知道了?不会是你爸……”
这下气氛尴尬了,他们本打算循序渐进的,没想到一下子进入正题,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秦晷站起来:“反正我已经知道了,根据上次的体检结果,我的觉醒期快到了。而这个任务,和荀觉有关。”
赵拓和队员们交换了个眼神,“日初,你听我说。荀觉只是关联,他不必要参与进来。秦局已经向纸片人相关部门施压,要求给荀觉安排一个出差的任务,这样他就能远离是非中心,等他回来,一切都结束了……”
秦晷怔了下,他没想到荀觉的出差是这么来的。
秦延肆联系纸片人相关部门,当然不可能把话说透,那边稀里糊涂,还以为帮了大忙。
秦晷无奈摇摇头,正色道:“我要求荀觉加入。”
“加入什么?”赵拓一怔,“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秦晷:“他被安排出差的地点好死不死,正好在A市,避不开的。”
赵拓脸色沉下来,声音严肃几分,“秦日初,你确实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荀觉只是一个纸片人,就连你,也没有意识觉醒。这虽然是个D级任务,可牵扯太多,我是队长,要对你们所有人负责。”
“我不要你负责。这件事我自己负责。”秦晷说。
赵拓惊呆了,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队员们忙拉了秦晷一下:“日初,这不是任性的时候,我们不能把纸片人牵扯进来。”
秦晷知道无法解释这事,只得强势地道:“我也没有意识觉醒,严格来说,我也是纸片人,你们能带我,为什么不能带他?”
“秦日初!”赵拓不悦喝斥。
秦晷于是更强势道:“在我看来,你们才是不必要参与的,不如这样,这任务我来接,你们……”
“啪!”赵拓一掌把杯子拍碎了,死死审视他,“你是谁?”
秦晷:“?”
赵拓目光犀利起来:“你不是秦日初。他虽然顽皮,却不会不知分寸,你……究竟是谁?”
他说着,又要来揭秦晷的帽子。
秦晷疾步后退。
他当然不是秦日初,三年前的自己就是个傻子,只知道跟在赵拓后头捡经验,最终把这一屋子的都拖累死。而现在他的实力已经能和赵拓比肩,他不想重蹈覆辙。
他冷冷道:“老赵,你听我的,我现在说不清楚,说了你们也不会信,但我知道我在说什么,纸片人比我们所了解的还要难以想象和控制。”
赵拓仍在审视他,片刻冷笑:“你既然知道纸片人无法控制,还想带荀觉?”
“他值得信任,你听我的,这任务没他不行。”
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赵拓回头和队员用眼神交流,片刻都笑起来。
“行了行了,信你是秦日初了,你这恋爱脑,真是没救了!”
赵拓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对不起啊,刚刚怀疑你。你要早说你离开不荀觉,就没这出了不是。日初啊,你的心情我能理解,第一次出任务多少有点紧张,不过没事啊,哥哥们都在,再说,这只是个D级任务。我保证,我们会让你全须全尾地回来,跟你的小情-人和和美美过一辈子的。”
“……”还是没说明白,秦晷叹气。
他只得发狠,直勾勾地瞪着赵拓:“你第一次时,害怕吗?”
“真是个小孩儿,说你的事呢,怎么又扯我身上了。”
“你第一个任务就连累了我妈妈,不觉得应该弥补我什么吗?”
“……”冷不丁地,赵拓笑容凝固了。
办公室里鸦雀无声。
秦晷死死盯着赵拓,说完这句就后悔了,但话已至此,他只能继续说下去:“纸片人拿刀向你扑来,你本能地反击,你违反了组织的铁律,如果不是我妈妈冲到你们之间,你那把刀会刺入纸片人身体,那样你就会被组织开除。老赵,你现在的任务怎么接的,你不应该跟我有个说法吗?”
“你都知道了。”赵拓轻轻地说,浑身像被抽干似的,无声地垂下头去。
秦晷道:“我最近才想明白你跟我讲过的故事。老赵,我仍无法理解,你能告诉我自己杀了人,为什么不干脆向我坦诚,那个人是我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