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秦晷环视四周。
荀觉猜测道:“应该是原世界和平行世界的连接站,也许时间正从我们脚下流过。”
秦晷低头看去,那一粒粒微尘正在遥远的脚下闪光,时而有一两张人脸掠过,表示那里确实有人生活。
“我们怎么去?”
荀觉想了想,飞起一脚朝夏叽叽屁-股踢去:“再试试呗。”
夏叽叽:“咯!”展翅飞起来。
脚上缠的绳子绷紧,将两人也拽向天空,羽毛洒下流光。
呼啦——
旋风卷起,无数微尘旋转起来,一个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飞掠过去,有时能看见一星半点场景,有时却什么也没有。
这么找犹如大海捞针,荀觉感觉腰要被绳子扯断了,嗑嗑巴巴地喊:“媳媳妇儿,它它到底行不行?”
秦晷很想给夏叽叽打包票,但想到这货平时不着调的模样,叹了口气:“叽叽,知道我们去哪吗?”
夏叽叽:“咕?”一脸傻白甜。
“……”秦晷彻底不指望它了,准确说出时间地点:“三年前晋城市北城区。”
夏叽叽翅膀一扇,猛地直立起来。
呼啦——
又一阵旋风平地起,它巨大的爪子抓向其中一粒微尘。
“我去,抓得着吗?”荀觉大喊。
话音没落,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夏叽叽爪子居然穿进了不到它指甲盖大小的微尘里。
两人只觉得眼前迷雾飘过,一阵头晕目眩,耳畔响起了汽车刺耳的喇叭声。
“找死啊,这是绿灯!”司机叫骂着踩下刹车。
两人站在了一条熟悉的十字路口。
夏叽叽“咕”一声,又变成原来的模样,圆滚滚地砸进秦晷怀里。
秦晷:“……”
身侧车来车往,不远处的商场电子屏滚动播放着今日新闻:XXXX年XX月XX日。
正好是那事发生的前一天。
“干得不错。”他表扬地撸了把鸡头。
夏叽叽享受地蹭了又蹭,变回正常大小后,手感就是这么倍儿爽!
忽略周围车主的谩骂声,荀觉把秦晷拉到路边。
“接下来干什么?必须把这时的我们支走才行——还记得你这天在哪吗?”
秦晷摇头。记忆是有选择性的,明显后一天发生的事更有冲击力,大脑自动过滤了今天的信息。
“我那时在出差。”荀觉回忆着,“这时候要么已经出了,要么就在出差的路上。”
“我这时还是无业游民。”秦晷说。
他意识觉醒是在进入任务后,现在只是个普普通通纸片人。
他环顾四周:“这是不是我们以前住的地方?”
荀觉:“啊对,你不记得了?我们住商场后那个小区,这附近还有个公园……”
“樱花落日公园。”秦晷想起来了,“我每天都在那里虚度光阴。”
“你在公园虚度光阴?”荀觉诧异,这事他从没听秦晷说过。
秦晷径自朝公园方向走:“我那时在组织只是挂名闲职,没事干,你又不在家,我只能上那打发时间。”
三年前,他们还没养鸡,夏箕奇只是学校里一个还没进入变声期的傻少年,赵拓每天出任务,秦延肆依旧不着家,秦晷的生活轨迹乏善可陈,他连电脑游戏都玩得腻味了。
而这些事他从没对荀觉说过,那时两人聚少离多,都有点年轻时的倔强,认为不打扰对方才是尊重。
荀觉没有想到,还真在公园的长椅看见了那时的秦日初。
那时他比现在丰润,但也没有很胖,时常锻炼,从背影就能看出是个精神小伙。
当他转过头来,荀觉下意识有些呆了,那时的秦晷连眉眼都带着爽朗的笑意,哪怕一个人坐在长椅上,他也能自娱自乐,跟着旁边跳广场舞的老头老太太哼哼哈嘿。
荀觉这时才发现,三年前的秦晷已经在他脑海中褪色,他们两人之间,因为这重重的变故,都丢失了最初的那份纯真。
他不由自主地握紧了媳妇儿的手。
不能被这时的秦日初发现,两人悄咪-咪躲到了树后。
秦晷还是第一次见自己的背影,皱了下眉:“原来的我竟这么胖……”
“哪胖了,这不挺标准的吗?”荀觉不走心地安慰,随后便收到了来自媳妇儿的眼刀,他嚅了嚅唇,“不过呢,我是现在的我,我更喜欢现在的你。”
秦晷:“……”神经病!
说话间,长椅里的秦日初站了起来,试图混进跳舞的老头老太太中间,没一会就惹来一个白眼。
一个身材娇-小的小老太没好气道:“那个,小秦呀,你一个大小伙,不要整天在我们老人家眼前晃的啦。年轻人,应该出去找点正经事情做做啦。我听说你还交了个男朋友?哦哟,不是奶奶说你哦,你这样作孽哟,是得不到家人祝福的啦……”
秦日初似乎等她这些话很久了,不等她说完就笑眯眯地道:“谢谢啊张奶奶,我们家里人都不反对。”
“……”张奶奶脸色白了白,找补道,“不反对是不反对啦,可是你整天不工作,你看看,上班时间,哦哟,我儿子还是公司高管唻,每天这个时间忙得哟,啧啧,一年也就挣四五十万吧,还常常被媳妇儿嫌弃。像你这样游手好闲哦,奶奶跟你说,你男朋友很快就要厌烦你了……”
话没说完,秦日初迫不及待掏出手机:“看,张奶奶,我爸又给我打款了,这个月第二次了,加起来都快五十万了,我早说不要了,我妈临终前把她名下的财产都留给我了,每个月吃利息也有这个数呢!”
张奶奶:“……”
老人家脸更白了:“但你不生小孩……”
“可你儿子的小孩也不是他的啊!”
“…………”张奶奶彻底说不出话来了,黑着脸,骂骂咧咧地走了。
秦日初眉开眼笑,拿出手机边打字边念:“成功击败邻居张奶奶,任务达成,耶!”
秦晷:“……”不过三年而已,他为什么这么幼稚。
荀觉笑得直拍大-腿:“人才啊媳妇儿,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厉害呢!”
秦晷:“……你闭嘴。”
笑声吸引了那边的秦日初,他眼眸一眯:“狗叫!”大步朝两人走来。
不好!这时要是被发现,可就说不清楚了。
荀觉脑子一抽,一脚把秦晷怼进树后的灌木丛里。
秦晷:“……”
emmm,有种知三当三被原配抓包的感觉呢。
秦日初走得很快,几步跨到荀觉面前,上上下下打量他:“你不是在上班,怎么跑这来了?”
“啊,我在上班?”多谢提醒,荀觉想起来了,他此时确实应该在办公室。
可来都来了,他只能信口胡诌:“我来看看你。”
“难得啊。”秦日初审视着他,双手环过来,“那你就看看啊?想不想我?”
荀觉硬着头皮:“想。”
灌木丛里一道视线射来,他赶忙把秦日初胳膊捉下来,脑子飞速运转:“那什么,你明天有事么,跟我去个地方吧。”
“去哪?”天真的秦日初丝毫没觉得哪不对,眼睛晶晶亮地望着他。
荀觉忍不住想,那时的媳妇儿真好呀,那种发自内心对他的信任不是假的,三年前的自己,怎么就没发现这点呢?
“去哪,快说,少跟我卖关子!”秦日初佯作生气地催促。
荀觉哪知道该把他支去哪,眼睛四处乱转,正好看见对面商场的广告:“巴厘岛三天四晚……”
“我们去巴厘岛干什么?”
“嗯,干什么呢?问得好!”荀觉机中生智,“就当度蜜月吧……”
话音没落,灌木丛里那道视线灼热起来。
而秦日初仍然一无所知,不太高兴地道:“什么叫‘就当’,你有句准话没有?”
“有,怎么没有!”荀觉硬着头皮,“就是度蜜月啊,你看我们结婚这么久,还没出去玩过!”
看着他汗流浃背的样子,秦日初眯起眼睛,“你工作不忙?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荀觉:“……”
秦日初就是秦日初,任何时候都慧眼如炬,荀觉感觉自己要撑不住了。
好在,秦日初的手机响了起来,是熟悉的铃声:“汪!汪!汪!”
看他低头找手机,荀觉刚要松口气,随即又是一个心梗。
这特么不是他的专属铃声么!三年前的自己正在给秦日初打电话啊!
他终于想起这通电话来了,一把夺过:“别看!我按错了!那什么,你手机暂时放我这里!”
秦日初一脸迷茫:“为什么?”
“因为……”荀觉眼睛骨碌碌转,“因为我们度蜜月,不需要手机!放在我这里,省得你到时候只顾着游戏忘了我!”
“?”
荀觉生怕他再问,不容分说沉下脸:“好了,我先回办公室处理些收尾工作,你乖乖回家收拾东西,三小时后我们机场见!不许迟到,不见不散!”
“……哦。”
谢天谢地,此时的秦日初还没那么多心眼,虽然觉得哪不对,但他并没多问,乖乖回家去了。
直到他身影消失在路口,荀觉才虚弱地吐出一口气来:“媳妇儿啊,我算是明白为什么两个自己不能同时存在于一个时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