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只能绷直腰背硬挺着。
不一会,怀里就传来媳妇儿均匀的呼吸,阳光落进来,在他苍白的脸上落下斑驳碎金,眼睫轻轻颤动,像是被打扰了。
荀觉忙又伸出手,帮他把那缕光线挡住。
秦晷睡熟了。
走廊里来来往往的人声充满了生活气息,直到这一刻,荀觉才觉得自己真正活了过来,媳妇儿温暖的睡颜映入眼帘,他下意识凑过去,亲吻这人的脸。
谁知还没碰到,走廓传来惊天动地一声:“哥——!”
荀觉脑子一抽,用被子把秦晷脑袋蒙了起来。
下一秒一只秃尾巴大公鸡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踱进来,曲安宁紧随其后,然后是打着石膏的岑陌和坐轮椅的夏箕奇。
“狗哥,你醒了啊?”曲安宁是他们中恢复最快的,昨天就醒了。
她熟门熟路地走进来,“怎么就你自己,日初呢?”
“唔……”荀觉瞥一眼被他裹得严严实实的媳妇儿,忽然觉得这情景好暧-昧呀,干脆就不解释了,随口胡诌,“厕所。”
“厕所?”夏箕奇驱动轮椅往套间的厕所看了看,一脸懵逼,“没有啊。”
“昂,就……去外面了么。”
“外面?”夏箕奇更懵了,朝岑陌做了个鬼脸,“我哥是不是撞坏脑子了,他从来不喜欢公用厕所的。”
“就……顺便散步吧。”荀觉一脸真诚。
夏箕奇只好放弃这个问题,把轮椅往床边一停:“没事,我们等他。”
“你们有事?”荀觉不自在地抻了抻身子。小表弟这么大嗓门,秦晷当然是被吵醒啦,蒙着头不舒服,他抓着荀觉想往外钻。
荀觉不让,小心翼翼用腿把人压住。开什么玩笑,大家都在,尤其还有岑陌这个未成年,秦晷要是冷不丁从他被窝里钻出来,以后在江湖上还怎么混?
夏箕奇压根儿没看出哪里不对,自顾自把带来的果篮拆了,拣了颗葡萄塞进嘴里。
“狗哥,你说这话多见外啊,我们看看我哥,还要事先跟你报备?”
“昂……”荀觉下意识说。
夏箕奇:“……”
他没想到他哥不在,表哥夫竟然给他小鞋穿,脸上表情空白了一瞬。
岑陌直勾勾地盯着荀觉被子里的半边身子,一脸好奇:“你在……干嘛?”
荀觉:“……”不是,房间那么大,你能换个地方瞧吗?
他表情一僵,曲安宁马上反应过来,一把捂住岑陌的眼睛:“狗哥,你不是吧,你媳妇儿就出去一会。”
荀觉:“…………”
曲安宁脸都皱起来:“怪不得叫你狗哥,看来你是真的狗!”
夏箕奇也反应过来了,气得一拍轮椅,差点跳起来:“我要告诉我哥!”
“……”越描越黑,荀狗叫恼羞成怒,“汪汪汪汪汪……呸,不对,有本事你告去!你还有理了?这么大的人,进人家房间连门都不敲!”
小表弟惊了:“我来看我哥,万一他还没醒,我敲门不就把他吵醒了吗!”
“那你还没进门就在走廊上嚎?滚滚滚,再让我听见你声音别怪我跳起来打你!”
夏箕奇:“……”
他结结实实地怔住了,没想到表哥夫背后是这样一副嘴脸,不行,他一定要告诉他哥!
“哥——!” 他气呼呼地跑了。
他一走,剩下两名女性就更觉得尴尬。
曲安宁紧紧捂着岑陌眼睛,把人从床沿边拽起来:“那你忙吧,我们也走了。”
岑陌还没明白怎么回事,被硬生生地拖走了。
四下又安静下来,秦晷早笑得抽搐,等脚步声一消失,立刻掀开被子钻出来。
荀觉无奈看他:“还笑,要不是你一直抽一直抽,他们也不会误会成这样。”
“狗啊,”秦晷清了清嗓子,发现喉咙好受一些了,沙哑道,“谁叫你蒙我头的?”
“不蒙那误会不是更大吗?”
“可我们是合法的啊。”秦晷笑。
荀觉一怔,淦,他把这事儿忘了。
和秦晷对视片刻,他失笑:“我可真是个大宝贝!”
“谁说不是呢。”秦晷凑过来,在他唇上贴了贴。
荀觉搂着他,嗓音喑哑:“床小。”
“嗯。”秦晷又亲了他一下。
他眼眸暗沉几分,双手轻轻掐着媳妇儿的腰:“你再这样我就不客气了。”
秦晷没说话,双手环着他的脖颈。
荀觉狠狠说:“你招我的。”
说完一个翻身,把人压下。
枕头里鸭绒飞舞,在阳光下镀上金边。
荀觉一点点靠近这人的脸:“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你猜我会不会后悔。”秦晷说。
“不猜。”
声音低到只剩呢喃,荀觉含-住他的唇,细细密密地亲吻起来。
接着便听见门口传来恼怒的咳嗽声:“大白天的,像什么样子!”
荀觉随口说:“合法的!”
说完回头一看,愣住了。
这俩字对秦延肆来说没用。
秦延肆身后还跟着下属,感觉老脸都让儿子丢光了。
“在外面等我。”他接过下属手里的果篮,随手把门关上。
秦晷:“……”
再怎么合法,这会也理直气壮不起来,他哆哆嗦嗦从被窝里爬起来:“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我有什么不能来的!”秦延肆被这话气得不轻,一屁-股坐在沙发里。
秦晷撇撇嘴,低头看了看自己皱巴巴的衣服:“那你先出去一下。”
秦延肆登时瞪圆了眼睛:“你还想赶我出去?!”
“……”知道他想岔了,秦晷无语道,“我换衣服。”
秦延肆看看荀觉,更恼了:“换什么衣服非得把你老子赶出去,别忘了你是我拉扯大的,你什么我没见过!”
秦晷:“……”
秦延肆骂骂咧咧:“就赶我一个,像话吗?我要是不在,指不定你们干出什么事来!”
“…………”知道这坎儿过不去了,秦晷和荀觉交换一个眼神,后者朝他做了个鬼脸。
秦晷无奈:“算了,不换了,你找我什么事?”
这话多少有些不客气了,秦延肆下意识要拍桌子,可看看他红肿的眼睛,又忍住了,板着脸道:“你这次任务的报告还没提交,先跟我说说情况。”
秦晷撇嘴,他就知道,秦延肆提着果篮,才不会只是来探病的。
只得一五一十把事情交代清楚。
说完,他嗓子更哑了,荀觉要给他倒水,被秦延肆拦了下。秦延肆开门叫下属给他弄了碗冰糖雪梨水。
喝完后,秦晷才感觉好一些,道:“有个事我觉得奇怪,任务完成后,一切并没恢复原样,死去的人也都没有回来。”
“那是因为霍清然死在了另一个世界,”秦延肆道,“霍清然死后,所有关于她的痕迹都停留在她中考那年。她的亲戚、以前结识的朋友,都说从那以后再也没见过她。我想,这应该就是你说的法则,她死在另一个世界,确切地说,死在两个世界的边界,恐怕两个世界都不会接纳她。”
“真正的霍清然早就死了,她只是个穿书者。”秦晷明白了,“她穿书的时候,正好是纸片人霍清然中考那年,所以人们只记得以前的霍清然。”
秦延肆点点头。
秦晷沉默下来,望着空荡荡的碗,半晌道:“从纸片人这条线看,世界是恢复正常了,可是被穿书者害死的人却没能再回来,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好事坏事,不是现在能断言的,要看长远的结果。眼下的麻烦是,一下子死了这么多人,高层那些保守派又开始闹腾了。”
“很严重吗?”
秦延肆打开了电视。
新闻台全天候滚动播放着这则新闻,画面里充斥着人们的哭喊和震惊。
秦延肆:“死了一千多人,其中不少富豪权贵,造成的损失不少。目前社会关注度很高,保守派认为我们这次任务过于冒进,不赞成继续进行这类任务。”
“可是如果不做任务的话,像霍清然这样的穿书者只会更猖獗。”荀觉插嘴说。
秦延肆瞪了他一眼:“这是高层考虑的事。”
荀觉缩了下脖子,往媳妇儿身后钻了钻。他感受到了老丈人莫名其妙的偏见。
秦晷问:“我的手机呢?”
“在这。”秦延肆从口袋里拿出来,递给他,“已经修过了,你看看有没有缺失什么。”
秦晷连忙开机,进入自己的个人中心。
熟悉的赵拓模拟音仿佛长舒了口气:“太好了,我胡汉三又回来啦!”
秦晷:“……”
荀觉老早就有疑问,现在终于憋不住了:“不能换种语音吗?你不觉得这种官方骚话搭配赵拓的声音很别扭吗?”
“可以换。”秦晷说,“但官方只提供两种语音模板,另一种是远古大神余三槐的声音,听起来更别扭。”
荀觉:“……”官方真是好任性啊。
秦晷道:“我们的主要任务是清除穿书者,其它的都是次要,这种小事官方也不上心,用的人也不上心。”
“是吗?”荀觉酸溜溜地挑了下眉,“你用的也是赵拓的手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