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狞出一个怪笑,“下场你们已经见识过了。”
说完,他叉起腰,满意地在纸片人脸上看到了恐惧。
伊菲挥着双手,像赶鸭子似地驱赶大家。
“哥,”夏箕奇颤抖着蹿到他哥身边,哆嗦道,“我我我看见一个长得跟我很像的犯人。”
“嗯?”秦晷斜眼睨他。
他指着不远处一个囚犯的背影:“那个。”
秦晷看不到正面,抽了下嘴角:“一个背影?真有你的。”
“不是,是真的很像。我不知道怎么说,这太诡异了!”
“这就诡异了?”荀觉见他不住发抖,实在好笑,“你要不去问问,是不是你失散多年的兄弟,没准还能加入他们,多活几天。”
“你这样一说……”夏箕奇更怕了,向秦晷背上靠了靠。
荀觉:“?”
秦晷瞪荀觉:“别吓他,他妈生他之前流产过,据说是个男胎。”
“卧-槽,”荀觉压低声音,“那是这个男胎长大了,发现你占据了他的位置,找你报仇?等你死了,他就可以代替你,回家享受父母的关爱了。”
夏箕奇:“……”哇一声哭出来。
秦晷没好气掐了荀觉一下:“不会吓人就别吓。”
“是他胆小,年轻人还要多锻炼。”
秦晷不理他了,回头对夏箕奇道:“别多想,也许是你太过紧张,看错了,抱好你的鸡,它应该能——”
话没说完,鸡两眼一翻,绷着脚丫子昏死了过去。
秦晷:“……”
夏箕奇带着哭腔:“它应该能什么?”
秦晷:“没什么,抱着相互取暖吧。”
“哥,我想跟你挤一起。”夏箕奇试图往他哥怀里钻,哪怕把他当个挂件呢,只要能跟他哥挤一块,什么都好说。
秦晷摸摸他,显然这种好事是不可能发生的。
没走多走,长长的队伍就分成了几个方向,老人在伊顿和沃德的带领下去了东边的走廊,新人去西边。
伊菲解释说:“不是不想让你们住东边有太阳晒的牢房,但是那边已经满了,只能让你们住西边。除了终年晒不到太阳,霉味重点,有点奇奇怪怪的东西出没外,没什么缺点了……”
他描述得很详细,但没有人仔细听,最后他只得闭嘴,停在了一扇铁门前。
打开铁门,迎面是一个中空的环形长廊,一个个布满蜘蛛网的牢房分列两旁。
“让我看看,谁住第一间。”伊菲激动地搓着手,开始分派房间。
目光落在秦晷脸上,坏笑了下。
秦晷翻个白眼,顺从地走进第一间牢房,里面空间不大,是个标准的单人间。
荀觉想也没想,很自然地跟着他,谁知刚走到门口,伊菲手一伸,笑眯眯地拦住他。
“单人牢房,禁止客串。”
“那我建议你改成夫妻房。”荀觉毫不畏惧,笑容拉得比伊菲还大。
伊菲有些惊艳地打量他:“原来你也有一双好看的眼睛,嗯,这倒叫我为难了,应该先收集你们哪一个的呢?”
“把我们安排在一起,你就没有这种烦恼了。”荀觉试图挤开他。
伊菲紧紧撑着门,半步不让他进。
荀觉暗暗用力,想试试能不能对付这个看起来弱不经风的小变态。
然而伊菲只是看起来弱不经风,胳膊居然像铅块一样硬。
两人不动声色地较着劲,秦晷站在伊菲身后,慢慢靠近,试图一脚跩断他的膝盖弯。
就在这时,走廊尽头的大喇叭响了,监狱长阴寒的声音传出来:“伊菲,就安排一个房间,你要安排多久?你不会安排他住在对面吗?中间刚好隔着一段中空走廊,鹊桥相会,寓言绝美的夫妻房!”
荀觉&秦晷:“……”真有你的!
伊菲恍然大悟:“哦哦,还是大人聪明。拉尔,来帮我一下!”
拉尔掀开人群,一把拎起荀觉衣领,像丢小鸡仔一样将他丢进对面的牢房。
砰!
牢门合拢。
夫夫隔着鹊桥遥遥相望,有情-人终成怨偶。
秦晷下意识看了看房间,并没找到类似监控的东西,走廊里也没有。
那么,监狱长是怎么“看见”这里情形的呢?
正百思不得其解,伊菲塞完最后一个纸片人,和拉尔说说笑笑地离开了。
四下里安静下来,月光透过穹顶玻璃,浅浅的蒙在地上。
放眼望去,整个牢房区破败不堪,不少墙面脱落了,布满爬山虎。不知哪来的乌鸦,呱呱叫着,在天空盘旋一阵,降落在环形走廊中间的天线上。
一颗颗亮如宝石的猩红色眼睛随着脑袋的转动,幽深地打量着牢房里的人。
“咯——!”一声响亮的鸡啼在秦晷隔壁的房间响起。
很好,夏叽叽醒了,和乌鸦对视片刻后,又吓晕了。
秦晷:“……”
房间里没有灯,只有一张生了锈,像是嵌在墙里的单人床,床上布满了灰。他嫌脏,不想坐,站在铁门前观察外面的环境。
荀觉和他遥遥相望,也在观察着。
半晌,乌鸦振翅飞起,通往外界的铁门咯吱一声响了。
两个穿囚犯服的女人捧着衣物和日用品走了进来,无声跪在秦晷的牢门前,放下一件衣服,和少量日用品。
两人都没有说话,动作机械。
看身形,一大一小,是处在两个不同年龄段的女人。
秦晷伸出脚去,挑起了其中一人的下巴。
那女人被迫仰起头来,在月光下露出一张麻木的脸。
秦晷倒抽凉气。
这是那个死透了的,戴珍珠项链的中年女人。
第194章 海上监狱12
另一个, 毫无疑问,正是那个和岑陌年岁相仿的少女。
两人漠然地忍受秦晷用鞋尖挑起她们的下巴,一点反抗也没有。
“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吗?”秦晷冷冷问。
“……”没有回答。
秦晷又看向那容颜恢复如初的少女:“张嘴。”
少女眼眸闪烁一瞬, 迟疑着张开了嘴。
“说话。”
“……”少女发不出声音。
现在秦晷可以确定, 这两人不是尸体,她们有体温,有听觉, 只是行动迟缓,也不会说话, 像两具被控制的玩-偶。
秦晷缩回了脚:“走吧。”
两个女人默默捧起剩下的衣物和日用品,转身去了荀觉的房间。
“荀觉。”秦晷喊。
“看见了。”荀觉回答。
无需过多的语言, 他知道秦晷想说什么, 至于这两个女人为什么变成这副样子, 他也没有头绪。
夏箕奇在隔壁房间吓得发抖:“哥哥哥, 你看见了吗,那个女人不是已经死了吗?可我碰到她了, 她是热的, 她没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可怕了!”
秦晷:“……”
经他这么一叫唤, 牢房里所有人都骚动起来。
普通纸片人连衣服都不敢接, 惊恐地缩到对角线去。
两个女人对此似乎毫无所觉, 木然地放下东西,就走了。
等那道铁门再次发出咯吱声,岑陌沉声道:“她已经不是那个女孩了。”
女孩的妈妈就在对面,岑陌看着女孩妈妈喊她的名字, 可女孩毫无反应。
这个死而复生的孩子眼里没有光, 只是一具温热的行尸走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曲安宁拉扒着铁门问, “这些犯人是不是也有技能牌?”
“没有。”荀觉道,“我试探过了,无论是监狱长还是那个伊菲,应该都没有技能牌。”
“有没有可能是你自己的技能失灵了?”曲安宁撇嘴,“你只是我们内部的bug,放到这里来,可能就和霍清然一样,什么都不管用了?”
“也有这种可能。”荀觉说。
“那怎么办?”夏箕奇夹在两人中间,又一次扑腾起来,“连狗哥都不管用的话,我们死定了!”
他声音带了哭腔。
在他看来,他哥是第一重保险,如果他哥挺不住了,就像在邮轮对付霍清然那样,荀觉那捉摸不定的技能就变成他们的第二重保险。
但如果连这重保险都无效的话,那他们就真的束手无策,毫无希望了。
曲安宁和岑陌也想到了这里,不约而同地沉默下来。
半晌,秦晷叹气:“荀觉,人心不稳的时候,不要说实话。”
“那我应该怎么说?”荀觉敲敲门上的铁栏杆,“给你们唱首歌?”
“你还会唱歌?”夏箕奇惊了。
荀觉阴森森地说:“我会哼曲子,黑色星期五,听吗?”
小表弟好不容易快要被转移的注意力又退了回来,和夏叽叽一起放声尖叫:“哥,你看他——!!”
秦晷:“……”多么熟悉的告状。
他翻了个白眼,决定不理。
夏箕奇那边不知怎么了,一人一鸡打了起来,整个走廊都回荡着哥俩哇哇的大喊。
突然,尽头的大喇叭又响了。
“请问,你们是在开派对吗?”监狱长的声音带着笑,心情似乎比刚才好一点了。
秦晷立刻回到门边,四处寻找他的身影,走廊那头荀觉也是同样的动作,半晌后一无所获,冲他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