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小有名气的捣蛋鬼回来了 完结+番外 (温九吞)
没想到有一天,也有风水轮流转,到了他不情不愿摇骰子的时候。想着迟早都要还的,他只想早点喝完走人。
齐倦只是规规矩矩地把骰子摇好,说:“四个六。”
陈其听完就笑了:“哎哟你是不是不太会玩,上来就喊这么大?”
陈其没等几把就喊了“开”,令他傻眼的是,自己居然输了。他脸上有些挂不住,但还是举起酒杯一口喝干了。
短发女生脸色也不太好,她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又拿了点水果喂陈其。
后面两局,齐倦都在胡乱喊着数字,偏偏手感加运气,来得就是这样巧。瘦长的指骨按在骰蛊上,也显得愈发白皙好看。
最后,需要喝酒的把把只轮得到陈其那傻大个,倒是给人输得心服口服,连着女朋友喂水果陈其都没兴致,摆手不吃了。
见状,池隐喊来位服务生,又上了十来瓶洋酒。
池隐看向齐倦:“也没什么好玩的,摇骰子还是划拳估计我们都赢不了你。今天呢,只是想看看我的好哥哥现在酒量如何。离我们约定好的日子还剩四天,一瓶威士忌抵一天,如何?”
短发女生拿起桌上的一瓶威士忌看了看,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这一瓶得有700ml,差不多1斤4两了,还是40度的。正常人得一瓶倒吧?”
池隐笑着说:“倒不倒得齐倦喝了才知道。”
陈葛欧拿着烟盒,抽出几根烟,随手甩了两根给陈其和他女朋友。他把自己的烟点着,打火机扔到了桌上,而他则坐在沙发里,吞云吐雾着。厚厚的眼睛后面,狭长的眼睛里露着不怀好意的光,
陈葛欧用夹烟的手点着齐倦,对短发女生慢悠悠道:“嫂子。他厉害着呢,给他喝。”
齐倦看着那几瓶威士忌没说话。他拿了个新杯子,抬手倒了一杯,用修长劲瘦的手指晃着杯里亮莹莹的酒液。
池隐催促道:“我们都在等着你呢。”
酒吧里面的音乐放得很大。齐倦看着池隐,用两人之间才能听得见的声音说:“阿姨的事情,对不起。”
齐倦仰头,将杯里的酒液一口饮尽。
辛辣的酒水滚进喉咙,烧得食道、胃腹都是火辣辣的。疼痛迅速从胃底席卷而来,齐倦努力深呼吸了一口。
可惜他胃出血才好没多久,根本没法接受这么刺激的东西。估计一桌酒没喝完,命都要没了。
池隐给他重新斟满了一杯,平静道:“你听说过一句话吗?‘如果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做什么呢?’人是要为自己的错误买单的。”
“好啊。”齐倦淡淡一笑,没再多言,只是皱着眉,将新的一杯酒艰难地吞了下去。伴着酒水的浸泡,胃里好疼好疼,像是在被刀割一般。手指将玻璃杯攥得紧紧的,骨节也用力到发白。
他好想抬手按一按疼痛的地方缓解一下,可是在这公众的场合,这般的情况之下,他只觉哪怕表露出来一丝一缕的委屈都是矫情。
所幸这灯红酒绿的地方,彩色射灯旋转不停,没人能看得清他惨败的脸色。
四座皆是热热闹闹的,数不清的欢笑声,还有酒杯碰在一起的清脆声响,都像是嘲讽。
齐倦抠了果盘里的几颗葡萄在酒杯里,这才将酒斟满。他说:“池隐。后果如何我自己承担,希望我喝完了这些事可以就此翻篇。你要是敢再找我妈妈说什么、做什么,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你的。”
他脸上明明带着淡淡的笑意,而在那轻描淡写的语气里,却透着不怒自威的震慑力。
“喝。”池隐冷着脸说。
坐在对面的陈其和对象还在打情骂俏,吵吵闹闹的。
陈葛欧听不清他们在说着些什么,只是看着齐倦将葡萄丢在杯子里,便抬手拦住他准备举杯的手:“哎?齐倦?你这是准备躲酒呢?”
陈葛欧拖过桌子上的盛冰块的桶,舀了好些冰块在齐倦的杯子里,喜形于色道:“那我帮帮你,多放点这个,酒也淡些。”
盛过碎冰的酒水在四射的灯光下面亮亮晶晶的,冰凉的雾气凝在杯身,缓缓流出蜿蜒的水迹。
看着那满满当当的还在微晃的酒水,齐倦感觉胃里翻涌着,喉底的酒液都快泛上来了。他举起杯子,努力把难捱的酒液一口气吞了下去。
只剩了几块消融了不少后圆溜溜的冰块,随着摔回桌上的动作,在杯子里头清脆旋转着。
在喝酒的时候,胃里像被冰镇了一般麻木着没有太多的感觉,等到喝完之后,却是尖锐的疼痛铺天盖地袭来,像是吞过万千冰凌,正在脏器里面凌厉翻搅着。
每一口呼吸都带着刺骨的痛。
“哇哦!齐倦不错啊。”陈其揽着他对象说道。
“没白来,今天真是大开眼界。”陈葛欧也说了差不多的话,周围皆是吵哄哄的。
视线里黑了好几秒,齐倦还是没忍住抱着肚子缩下身来,他将额头紧紧抵着大理石桌面,疼得冷汗直流。
女生:“他这怎么了?”
“没事。”池隐说,他拍拍齐倦,“好哥哥,你这一瓶还没喝完呢。”
齐倦接过脚边的一只垃圾桶,用掌心捂着胃把寒凉的酒水都给翻了出来。他咳着连胃酸都吐了个干净,剩下胃里空荡荡地瘪了下去,而那些被划开的口子都还在里头,血淋淋地疼得钻心。
“我知道,还剩三瓶半嘛。”齐倦狠狠碾了碾胃,才勉强直起身来。
他一手撑在沙发上,将玻璃杯推开,径自拿起剩下的半瓶威士忌,咕嘟嘟往喉咙里灌。
每吞一口,酒水都翻涌着想要逃出来,齐倦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那瓶酒喝完的,他也只是在麻木地进行着吞咽的动作。
齐倦喝完一瓶,就拿起酒扳开了下一瓶纯的威士忌,一点冰红茶都没兑就继续灌自己,生怕自己一停下来就喝不下去了。
短发女生在旁边撅着嘴,嘟囔道:“我怎么看他这么喝感觉好害怕。”
陈其笑着说:“哎哟,怕什么,男生喝点酒怎么了?要是换作我,你是不是得心疼死?”
女生轻轻拍打着他,打情骂俏道:“讨厌。你刚才喝三杯我都好心疼的,还好你没喝了。”
女生说完便蹭在陈其的怀里。
陈其揉着她的头发将人揽得紧紧的:“哎呀,宝贝乖。我没事的。”
齐倦冷笑了一下。
一连喝了两瓶之后,齐倦抬手抹了一口唇边亮莹莹的酒液。
他现在头也晕,胃也痛得快要裂开了,连着沙发也坐不住,直接跌滑在地上,抱着垃圾桶呕得撕心裂肺。
他想起自己的爸爸。爸爸很好很好,会把年幼的他举在肩头去看街上的演出,也会骄傲地跟朋友们夸齐倦懂事听话。
虽然每每这种时候齐倦都会偏过头,扯着爸爸的衣服摆让爸爸别说了。
他想起自己的妈妈。妈妈从小便很严格,买好多资料让他写,写不出来就骂他、打他。
后来妈妈搬走的那段时间,齐倦也没觉得有什么好难过的,甚至还觉得挺好的,起码没人管束自己了。
直到某日跟人打架打得伤痕累累,回到了空无一人的家里,他才扑在枕头里痛哭了一场。
他想起池隐拿着手机给他看的阿姨的照片,那张照片里怎么也找不到阿姨当年那慈爱和善的影子了,如今的那双眼睛空洞无神,看起来既陌生,又让他感到害怕。
齐倦跌坐下来的时候,手机也从衣服兜里滑了出来。他吐了好一会,弯腰准备去捡手机的时候,看着屏幕亮了起来,显示的号码上写着“郁月生”时,一时竟觉疼得恍惚,连着视线也有些模糊。
是啊,还有郁月生。
齐倦记得自己来酒吧之前给郁月生发了【今天姑姑回来,先回家住。】
也不知道这会郁月生打电话过来是谎话穿了帮,还是有什么事在找自己。
那个人不太会表达,对自己时好时坏的,有时候真的很难猜出来对方在想着些什么。
但其实只要他乖一点,少惹事,郁月生对自己还是可以的,可他齐倦偏偏是个作死的,好像总是在对方的底线上反复试探。
在这吵嚷的酒吧里,齐倦也不敢去接,便将电话掐了,手机也顺道关机了。
他掐着胃栽回了沙发上,腿也抬在了沙发上边蜷曲着,受不住地用指骨狠狠抵压着腹部。
陈其已经在带着他的小女朋友欢快地玩骰子了。陈葛欧抽完了两根烟,一边将烟头往烟灰缸里掐灭,一边问他:“齐倦,你还行不行啊哈哈?”
池隐在磕着瓜子,呸着瓜子壳,只丢下一句:“继续。喝啊。”
齐倦手有些发抖,他感觉薄汗已经顺着脊背流了下去,被这大厅的冷气吹得直往皮肤里头钻,凉得刺骨。
他看了看桌上的水果盘,太难受了这种感觉。本来还想拿点水果垫垫,被池隐一说也不便再拿了。
压在胃上的手,能清晰摸到里面的痉挛,一下一下愈演愈烈地打在手心,连着不说话的时候,都在反胃着快要从身体里面钻出来。
齐倦压了压指骨,把每瓶威士忌都拖在面前,挨个起开。他深呼吸了一口,这才拿过一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