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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小有名气的捣蛋鬼回来了 完结+番外 (温九吞)


  自己身边能有人能让别人重生?这是什么惊人的能力。
  可他实在想不出来能让谁去对上号。
  齐倦死死地盯着他:【你分明就是认识我,那我也应该认识你。】
  黑衣人却像是进度条加载不出来似的,快速晃动。
  只剩下奇怪的“呲呲呲——”声音,他的身影都接近于隐形了,缓慢地走向窗子边。
  【你别跑。】齐倦忽然松开了郁月生,翻开被子下了床。
  “你怎么了?”郁月生的嘴巴里还含着两颗味道不一的糖,又酸又甜。
  他赶紧吐出来,去拉住齐倦。
  齐倦好想把黑衣人像积木那样拼起来,让他好好地同自己说话,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齐倦心里急,抓起枕头就冲黑衣人的方向砸过去,而他没注意到的是,敞开的糖盒也被枕头带起,飞了出去。
  枕头砸在了墙上,掉落下来,彩色的糖果也滚在地上,蹦哒了几下后归于死寂。窗帘被带起的风推得翻卷了一道,露出窗外的漆黑夜幕。
  黑衣人彻底不见了,像是融于那一瞬的夜幕里。
  齐倦抓着头发,无力地痛苦低喃:“你就是故意的。”
  来接近我,却什么都不告诉我。
  郁月生被他的举动微微吓住,赶忙抱住了齐倦单薄的身体。在那一瞬间里,他感受到齐倦浑身炙烫的体温,光是将手指搭在齐倦的脖子上,都能摸出来他急促如雨的心跳,像是受了惊的小猫。
  不明真相的郁月生连忙问:“出什么事了?谁故意的?你在看着什么?”
  齐倦抿抿唇,偎在郁月生怀里,按着绞痛的胃打了会颤,喑哑道:“我没事。我眼睛花了。”
  他淡淡地扯了扯笑,自嘲道,“刚才看错了,我居然会以为那边有人。应该是我的脑子坏掉了。”
  说完,又扯着唇无声地笑,看起来有些凄凉。
  郁月生摸了摸他的头发,齐倦的黑发软趴趴的,指腹压下去,都能摸出来他圆圆的头骨,揉起来很是安静乖顺。
  郁月生说:“是不是看到窗帘晃了?应该是空调吹的。”
  “嗯。咳咳咳……”齐倦浅咳着,弯下身来,搭在郁月生身上的手腕都没法用上什么力。
  “我扶你起来。”
  “好。”
  齐倦虚弱地伸出手摸摸柜子,勉强站起身时,却泛起了一阵低血糖,眼前的斑斑黑点晃来晃去。
  他摇摇脑袋,试图驱散视线里的黑雾,垂下来的头发也擦着眉睫晃了晃。
  踉跄中,胃部袭来一阵剧烈绞痛。
  太过突然,
  “嘶——”
  手指猛然一把按在身上,攥紧了腹部的病服,衣服勒出道道褶皱,骨节用力地泛着白,呼吸都变得支离破碎。
  倒抽凉气的尾音都岔了气,有些虚弱的哭腔,搅得人都要碎了。
  “还难受?你慢点。”郁月生勉强扶着他在床沿上坐好。
  只是刚才那么一瞬没收住喉咙,齐倦这会已经没太吭声了。
  眉间压着淡淡的皱,挨在郁月生怀里蹭了蹭头发,他的脸色、唇色都很淡。
  口腔里面的小牙齿,因为难受而来回摩挲磕拌着,发出着窸窣的轻响,像是小孩子磨牙。
  齐倦吸吸鼻子,手却始终痛苦地按着绑着石膏的地方。能感觉到固定石膏跟伤处贴合着,可惜是整个膏面一起受力,腹部有些压迫感,却没有平日里拿指骨不要命地抵着胃部痉挛的、那种以暴制暴的爽感。
  左上腹里凝成一个无法忽视的疼痛点,像是在拧毛巾那样一道道剧烈拧搅起来。好像是想要拧出水滴,搅到极限了,齐倦缓缓地吐出一口气。
  视线前面都模糊了好几秒,他感觉屋里好沉闷,带着些缺氧喘不过气的感觉,可是身上又冷。
  齐倦神游似的说:“我再喝点水吧。”
  他没太注意,伸手去够桌上的杯子。
  郁月生说:“兑了开水。等会。”
  “哦。”
  搭在柜子上的手慢吞吞松开,手臂卸了力地垂落下来。齐倦闷咳了几声后弯下腰,还是忍不住地,对着垃圾桶里撕心裂肺地吐起来,黑色的中药都被他哇哇吐了出来。
  齐倦淡笑着,扯扯嘴角,气若游丝道:“一百二没了。”
  “你缓会吧。”郁月生耐心地给他顺着背。
  微微倾身的动作下,齐倦瘦瘦的脊骨都凸了出来,乖巧地卧在郁月生的手心。
  骨节颗颗分明,甚至可以让人一节一节地数着数目到尾椎,郁月生碰着它们,有时候真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
  “咳……”
  齐倦却跟拉开阀门似的,酸苦的中药稀里哗啦往垃圾袋里滚落,尖锐的刺痛瞬间扎进他破败的胃里,形成放射状扩散的撕裂感。
  一点点扩散、扩散……
  身上的每一根骨头都像是要被徒手折断了,能幻听到清脆的崩裂声音。
  也许是缓过疼痛的时候都太过放松,以至于他差点忘了,忘记自己,是个手腕系过松松垮垮的,红色重症腕带的病人。
  那一瞬间,他的意识有些抽离,垂着眸悲悯地想,还好左子明今晚过来了,再过些天家里的亲戚是不是也该过来看看他了?
  值班室里的壁钟敲了12下。
  急诊科的李医生刚刚忙完一台肠粘连手术,准备靠在椅子上合衣假寐一会。人到中年了,不得不服老了,头顶都快熬秃完了。
  他将衣服裹紧,找了个舒服点的姿势靠好,觉得有点冷,又找了件外套搭在自己身上。
  谁料他这眼睛刚刚阖上,某个病房里的呼叫铃子“呜哇——”响了,在夜间听起来跟拉警报似的十分刺耳。铃声狠狠剐着人耳膜,剐得人脑仁都疼。
  “都这么晚了。”他睁开黑眼圈极重的眼睛,捏捏眉心后坐起身来,身上披着的外套也跟着滑落了下去。
  看一眼呼叫的房间号后,他快步朝着走廊尽头的那间病房里赶去。
  那间住着放疗科最年轻的病人,18岁。因为年纪小,他印象深刻也记得最清楚。
  穿过长而昏暗的过道,李继平推开了病房的门把手。一副令人头疼的画面,撞进了他的肿眼泡眼睛里——
  “咳咳咳……唔……”
  某位经常作死的年轻病人此刻正跌跪在地上,他整个人都趴着垃圾桶边缘,青涩的肩胛都在打着颤,呕吐得像个醉鬼。
  一声声压抑至极的反胃声,听得人十分难受。
  “怎么回事?”李继平快步走过去,却注意到地上还散落着似乎刚刚拆封的止痛针。
  空掉的针管掉在地上,旁边还溅着几滴刺目的血。
  郁月生此刻正半抱着齐倦,看到来人了赶紧说:“医生。止痛药打了快一个小时了,他还是说胃痛得受不了。”
  他的衣服角被齐倦伸手攥了攥,不知道齐倦是想说什么,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又开始扒拉着垃圾桶无声地干呕,身上的冷汗冒了出来,后背的病服都有些潮了。
  “止痛针也不是特效药,用久了确实会有抗药性,可能会起效慢点。是不是出去吹凉风了?你这床病人我晚上来查房人都不在,我都说了不能随意走动。”
  李继平叹了口气,蹲下身来,又给病人顺顺背做着心理疏导,“你现在体质差,不能受凉,走点路吹吹寒风当时可能不觉得,回来了极有可能会不舒服。我待会给你开点药输个液,你要好好配合治疗,会好起来的。”
  齐倦攥紧了垃圾桶,脸色苍白却闷哼了一声,视作听到了。
  郁月生的脸色却愈来愈沉。
  岂止多走点路,这人还淋着雨出去,为了自己跟人打了一架。那时候挺生龙活虎的,现在就跟体力耗尽反噬了似的。
  李继平招呼着郁月生:“你搭把手,我们扶着他到床上躺好。我去给他配药。”
  手刚刚挨着病人露在外面的手背,他的眉头却蹙起来,凭着多年从医经验,紧张低喃道:“怎么烧这么高?”
  郁月生边扶着病恹恹的齐倦:“他白天就有些烧。”
  齐倦低哑地说:“我没事。让我睡一会。”
  “一天了?还能说没事?!”李继平觉察到不对,立马严肃道,“要赶紧检查一下,看是不是刀口感染了。”


第66章 贴近
  夜深了。
  走廊尽头的那间病房里,床头的柜子上摆放着鱼缸,有几条金鱼在里面无精打采地游着。
  有时候鱼儿摆尾,会传出水面晃动、迸溅水花的声音。
  玻璃缸上隐约反射出病房里的画面。
  病人身上缠绕的纱布被一层一层解开。
  郁月生提着心等候在旁边,手里攥紧了他的手,指尖都有些发麻。
  病床上的那位眉间痛苦地蹙在一起,捂着绞痛的胃蜷起来,额间布着细密的虚汗,脸色刷白,唇间也在无意识地苦苦低哼。
  “现在才来看。”李继平理了理医用手套,眉间皱着两道竖纹,严声说,“……也不怕组织坏死。”
  严肃归严肃,取着石膏板时却是细心谨慎,纱布也顺着石膏板掉下来的碎粉仔细擦着。
  齐倦一直在艰难地低咳,左肋下方淡粉的刀口随着他的零碎呼吸而微弱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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