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口气,既为百姓悲惨的遭遇,也为知县胡大人叹的。
在这古代,普通老百姓,吃不饱穿不好,医术还落后,刚经历完水灾,又要遭受瘟疫,真……可怜啊!
还有这胡大人,果真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官!
叹息完,他又连忙将自己所知的那些预防疫情知识说与了张衙役听。
因为治水的事,张衙役对他是十分地信服,自然是他说什么,便信什么。
“好好好!我马上回县衙与大人说。”
见这人要走,萧轼又突然想起煤炭的事,便问了一句,“张哥,不知青城可有石炭?”
张衙役先是一愣,想了一会儿才笑道,“青城没有,不过隔壁源丰县有,萧公子,你问这个作甚?”
“真的?”萧轼眼睛一亮,“贵吗?我能买一些吗?”
张衙役笑道,“既然萧公子要,我回了县衙便与大人说。”
说完便拱手告辞,走了。
萧轼目送张衙役离开,心中激动不已。
他缺银子,慕长生便给他弄银子;缺煤,隔壁县就有。
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
慕长生睡得正迷迷糊糊,突然感觉鼻子一阵阵发痒,似乎还有小孩的笑声,一睁眼,就见宝儿拿着根狗尾巴草在挠他的鼻子。
见他醒了,宝儿赶紧起身,将狗尾巴草藏在身后,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说道,“父……饭好了……”
不用宝儿说,慕长生也知道饭好了。
满屋子的肉香味。
“好!吃饭去!”慕长生撑着胳膊肘坐了起来,一低头,便见上身缠满了白色的布条。
这些布条……很像是萧轼下午烫煮晾晒的那些。
他正伸手摸那些布条,就听门“咯吱”一声被推开,然后传来一道欢快的声音,“起来了?”
慕长生抬起头来,就见萧轼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心口顿时一悸。
半天才点头答道,“嗯!”
“那去吃饭吧!”萧轼一把抱起宝儿,往院里走去。
院子里的桌子上摆满了菜。
香味四溢。
慕长生跟在萧轼身后,看他忙来忙去地摆碗筷,倒酒。
看得又忍不住感慨起来。
能得萧轼这般热情,他就是再被老虎拍一巴掌也愿意。
萧轼给宝儿夹了个鸡腿,一抬头,见慕长生还傻站着,便催促道,“快坐下吃饭啊!”
见这人仍站着未动,又笑着调侃道,“睡前还是猎虎英雄呢!一觉醒来倒傻了?”
慕长生被他的笑容晃花了眼,晃晕了头,傻傻楞楞地在椅子上坐下,可拿着筷子也不知道夹菜吃饭。
只知道直勾勾地盯着萧轼。
萧轼拿这人无奈,只得帮忙夹菜倒酒,又说起了煤炭的事。
慕长生这才回过神,慢慢地吃着菜,喝着酒。
萧轼今日高兴,话自然多,喝酒也爽快,没一会儿便干完了一壶酒。
等饭吃完,被风一吹,那酒劲上来,只觉晕天晕地,差点摔倒在地。
还是慕长生眼明手快,一把搂着他,又扶着他回了卧房。
才一挨上床,萧轼嘴里嘀咕了几句不知什么话,又“呵呵”笑了几声,然后闭眼睡着了。
慕长生轻叹一口气,去院里打水帮他洗脸。
喝醉了酒,萧轼乖顺得很,不像平日里那般总是一脸抗拒的模样。
慕长生捧着他的脸,拿帕子一点点、轻轻地擦着。
擦完后,又盯着那张漂亮的脸看了许久,越看越喜欢。
越看,呼吸越急促。
第六十九章 我竟然是个受?
慕长生咽了下口水,耳中听着自己“砰砰”的心跳声,慢慢地俯身,在萧轼白皙光洁的脸颊上轻轻地亲了一口。
他还想亲萧轼殷红的嘴,可宝儿在一旁目瞪口呆地看着,看得他实在亲不下去,只得对宝儿冷脸训斥道,“睡觉,闭眼!”
宝儿吓得一哆嗦,赶紧往床上一躺,紧紧地闭着眼睛。
慕长生又转回目光,温柔地看着萧轼的脸,每一处都不放过。
这个人,他可真是喜欢啊!
处处都合他心意!
又见萧轼微微张着嘴,鲜红的舌头露出个尖。
顿时呼吸一窒,下身一紧。
这回,不再顾忌什么,朝那殷红的唇上亲去。
可他才挨上,还没好好品尝一番,萧轼突然睁开眼睛,目光迷瞪地看着他,又抬手一巴掌打在他脸上,嘟噜道,“做甚?睡觉!”
说完,一翻身抱着宝儿,又睡了起来。
慕长生在床前呆呆站着,胸膛剧烈起伏着,浑身燥热不堪。
他真想不管不顾地睡了这冤家。
可……
他要等萧轼也愿意的那一日。
转天萧轼醒来,不见慕长生,出了卧房,见这人竟躺在几张合并在一起的高凳子上,睡得剑眉紧皱。
顿时一愣,有床不睡,为何要睡外面喂蚊子?
“呃!”萧轼推了推,“去床上睡。”
可推了好几下,也不见这人醒过来,他还要再推,却突然见这人裆部支起个大帐篷。
那规模……看得他呼吸一窒,喉头一紧,赶紧起身走开。
去了井边,打来冷水冲澡冷静。
不能再睡一张床了。
他们两个,都是血气方刚的大男人,这万一……擦枪走火了,可要怎么办?
有了感情,又睡过了,他还走得了?
他待会儿就去租房子,分开住!
可他这个想法还没来得及实施,便被胡大人拉走了。
青城也发生了十几例高烧不退的病情,与隔壁县的疫情十分相似。
见他对防治疫情似乎很懂,胡大人便拉上他一起想办法。
对胡大人,萧轼也不拐弯抹角委婉,直言不讳道,“若真是疫情,一定要扼杀在摇篮里,绝不能在青城蔓延。”
“那是自然!”胡大人一手拍着他肩膀,一手摸着胡子,叹了一口气,说道,“一切按你的来!”
有了这句话,萧轼放下心来,立马发出指令。
也不管这些发热的病患是不是真感染了疫情,统统都隔离起来。
还有那些与病患接触过的,也全部隔离。
又让看护人员用布巾遮脸,戴上布手套,套上白布衫,将全身都包裹起来。
又用石灰水对病患接触过的物品和住处消毒。
这些举措,一般人见所未见、闻所未闻,自然反对。尤其是那些病患家属,不愿离开家人和住所,大吵大闹得厉害。
对这种事情,胡大人态度坚决,让张衙役几个亮出刀剑,威胁一番,“想不得瘟疫,想活命,就不要闹,否则,板子伺候!”
自古民不与官斗,被衙役们这么一恐吓,再没人敢闹。
就在隔壁县死亡人数持续增加时,青城却控制下来。
也就是最初感染的那十几个病患以及他们的一些家人死去以外,再也没有新增加的病患。
萧轼还在为那些死去的病患叹息,胡大人却满意得很。
哪年水灾不死个几百上千人?
这回才几个人?
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胡大人一高兴,自然火速地把萧轼需要的石炭弄来了。
还不止一船。
一到码头,见到装满石炭的三艘大船,萧轼先是诧异不已。
胡大人竟帮他弄来这么多?
震惊过后便是满心的欢喜了。
这下好了,有了石炭,水泥就有戏了。
可等兴奋过去,他又发起了愁。
石炭在这个时代并不便宜,这三大船……
只怕那两千两预算不够啊!
萧轼内里心痛如绞,面上却笑眯眯地问押送船只的魏衙役,“魏哥,不知这些石炭花费几何?”
谁料,魏衙役竟说道,“萧公子,这石炭不用银子,胡大人送你的。”
竟有这等好事?萧轼眼睛一亮,心中大石落下,转忧为喜。
但他还要装出一副受之有愧的模样,谦虚地说道,“这所费必定不少吧?这如何担当得起?”
其实,他说这话也不完全是虚情假意。
就朝廷那些赈灾银子,都不够灾后安置重建,胡大人哪还有银钱帮他买石炭?
这不是为难胡大人吗?
魏衙役笑着解释道,“萧公子不必忧心,源丰县疫情严重,胡大人将你那防治疫情的法子送了去,还送了三大船生石灰,换回这些石炭……”
原来是这样!萧轼松了一大口气,心下对胡大人佩服不已。
既佩服胡大人爱民如子,又惊讶于胡大人精明的头脑。
石炭可比生石灰贵多了。
竟一比一地换了回来……
既然有了石炭,萧轼又立马和慕长生去了张铁匠家。
先和幺妹试了下石炭燃烧后可达到的温度。
见果然能煅烧石灰石,便又开始着手水泥的制作。
先用石灰石,添加粘土碾磨后煅烧,再填入石膏磨成粉,按比例调好。
但理论知识要变成现实,可不是一蹴而就。
头几回实验均以失败告终。
萧轼虽有些泄气,但想着引路文书,就又有了劲头,还越挫越勇,干脆住进了工房,宝儿也不管了,慕长生也不理了,只一门心思弄他的水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