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长生一口气堵在心口,半响才说道,“皇上也知道是你造的火药火炮,明日就会召你进宫。”
萧轼这才记起还有这回事,顿时心一沉,脑袋嗡嗡作响,手脚发凉,半响才忐忑地问道,“皇上这是要杀我、监禁我,还是……”
慕长生摇了摇头,又扶着他在炕上坐下,咬牙说道,“武强,我必须去,我如今既然是北疆厢都指挥使,自然得在离开前,将北疆的军务安排妥当,以防燕国……可你……”
萧轼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人,只觉心口一股冷风吹过。
吹得他心哇凉哇凉的。
果然,在慕长生心中,总是会有一桩又一桩的事排在他面前。
不过,他又暗叹一口气。
他又不是傻白甜,也知道在国家百姓大义面前,儿女情长都得往后靠。
再说,他又不是弱女子,需要慕长生保护。
也不需要慕长生时时刻刻陪在身边。
萧轼轻叹一口气,说道,“如今西路也是节节败退,皇上杀我的可能性不大,只怕是要我造火炮。倒是大皇子……要不……我们先和王公公合作?”
慕长生捧着萧轼的脸,深深看着,就怕萧轼眼中露出失望。
可未见失望,萧轼还反过来安慰他。
顿时心痛如绞。
他何德何能,能得萧轼这般待他?
又见萧轼问他王公公的事,便挤出笑容答道,“以这段日子王公公的所作所为,应该暂时可信,倒是可以和他合作……”
俩人低声商量着对策,直到半夜才停。
这时,吴了宝儿都在外面的廊上睡着了。
萧轼看着抱在一起睡得流口水的一大一小一狗,深深叹息一声。
这造的什么孽啊!
从小到大,宝儿是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以前跟着萧氏,在慕家受尽欺凌,吃不饱穿不暖。
他穿过来后,又跟着他们颠沛流离,饿一顿饱一顿,动刀动枪,受尽各种惊吓。
还有这吴了。
真不知为何要跟着他们?
未得到过半点好处,尽遭罪了。
等转天宝儿醒来,发现,他们又回了原先的小院子里。
母亲和父亲坐在他身旁,正低声说着话。
院子里传来吴叔叔逗黑子玩的笑声。
“羊……”
见宝儿醒了,萧轼立马转身,笑着问道,“宝,醒了?饿了吗?”
宝儿刚想扑到母亲怀里,可见父亲脸色不好,不敢扑了,小声地点头说道,“嗯!饿了!”
萧轼将衣衫拿过来,又笑道,“那我们穿好衣衫,就去吃早饭。”
见父亲脸色越来越难看,宝儿赶紧接过衣衫,说道,“羊,我自己穿!”
萧轼转头看向慕长生,心中十分不耻。
必定是这个恶爹在作怪!
不过,男孩子独立一些也挺好!
他才心情美好地瞪了慕长生一眼,却没想,院子里突然传来尖嗓子说话的声音。
“这是三皇子送给慕大人……”
三皇子?萧轼立马黑了脸,又冷哼一声。
见慕长生封了官,得了皇帝青眼,又过来收买人心了?
慕长生脸色也不好,坐着不动。
还是吴了来敲门,“慕大人……你出来看看吧!”
慕长生黑着脸,对外面冷声说道,“谁送的,我都不要。”
可院子里那尖嗓子又说道,“慕大人,小的奉三皇子的令给大人送来四位美人,望大人收下,不要为难小的……”
美人?萧轼转头看向慕长生,脸色黑如锅底。
这是看他们两人感情好,来添堵的?
慕长生脸一沉,一拍桌子,起身开了门,也不看那几位美人,只对那个白面无须的内侍冷声说道,“我说了不要,吴了,送客!”
吴了正焦心焦肺地难受着呢!就怕萧轼忍不住,出来骂人。
一听慕长生赶人,立马松了一口气,往外轰人,“公公,请吧!”
可那内侍就是不走,还说道,“慕大人,三皇子说了,送给您的就是您的人了,若是您不要,他们也活不了了。”
萧轼心头火一冲。
这是要挟慕长生?
就要冲出去轰人,却听慕长生冷哼一声,“既然是我的人了……”
萧轼心一沉。
慕长生这是要收下这些美人?
好你个渣男!
可他心中骂人的话还未蹦完,就听慕长生又说道,“那我有处置他们的权利吧?”
半响,才听那内侍答道,“是!”
慕长生又问道,“那他们的籍契呢?”
又听那内侍说道,“大人,请过目!”
“好!吴了,收了籍契,把他们卖了。卖的银子捐给国库!”
萧轼心下顿时一喜。
这还差不多!
他正喜滋滋地,就听外面传来男男女女嘤嘤的哭声。
又是一愣,这三皇子不止送了女人过来,还送了男人过来?
好你个三皇子!等老子杀了大皇子,一定饶不了你个拉皮条的……
他在屋里气得咬牙切齿,院子里那内侍也忿忿不平地骂道,“大胆,你不过是个从五品的厢都指挥使,竟敢对三皇子如此无礼……”
外面正哭哭啼啼、吵吵闹闹,又传来一道尖细的嗓子,“云州青城萧士,速速准备,皇上有事召见!”
那些哭哭啼啼的吵闹声这才止了。
慕长生出去和宫里来的内侍说话,而萧轼,则叹了一口气,赶紧洗漱换衣。
该来的总会来,是死是活,待会儿就能知道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进宫面圣
萧轼手脚麻利地洗漱穿衣,等准备好了,先是和宝儿道别,“娘去去就回,回来给你带烧鸡吃!你要听吴叔叔的话!”
然后又对吴了一番嘱咐,“好好照顾宝儿,燧发枪在炕洞里,若是我……”
吴了一声叹息,点头道,“知道了,放心!”
轮到慕长生了,可还未等萧轼开口,这人便拉着他的手,说道,“我陪你一起去。”
萧轼有些犹豫,“你又进不去……”
这宫城,这大内,可是无召不得入内啊!
慕长生摇头道,“就算进不了宫城,也要在城门外守着等着你。”
说完,这人又对吴了嘱咐道,“等我们回来,我不想见到院子里有旁人。若是有人赖着不走,那等我回来,便做主,将人送给你!”
吴了,“……”
我得罪谁了?
为何要将这些脏的臭的塞给我?
“大人放心,若是送给我,那我便把他们卖了,拿着银子喝酒去!”
萧轼瞥了那哭哭啼啼的两男两女一眼,又瞟了下那个气急败坏的内侍,心中冷哼一声。
麻蛋,幸亏慕长生意志坚定,否则这些娇滴滴的美人……若是留下来,那他……只有独自去燕山了。
慕长生和萧轼,跟着宫里的人,骑马朝宫城奔去,很快便到了东华门,又下马接受检查。
到了此处,慕长生不能再跟进去了,只能留在外面等。
俩人依依不舍地用眼神道别。
萧轼:无须担心,我会平安回来!
慕长生:我等你!
等检查完毕,萧轼又跟着内侍去了福宁殿,在一耳房中惴惴不安地等了许久,才有另一名内侍过来传他。
那内侍先跟他说了一些宫里的规矩,“见了皇上,要行跪拜之礼,不能直视皇上……”
萧轼心中叹息一声。
作为一个现代人,自然是不愿跪拜谁的。
可又想想,他反正也跪拜过慕家的列祖列宗,跪一跪皇帝……也无所谓。
在他自己的世界,他做群演时,不也跪过皇帝皇后皇子这些演员吗?
何必在意纠结这些?
等终于进了御书房,那内侍打手势让他跪,他赶紧就跪下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只要不杀他,不为难慕长生,跪就跪吧!
按照内侍教的规矩行过礼后,就听前方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平身!抬起头来,让朕瞧瞧。”
那声音,不仅苍老,还虚弱得很。
远比不了萧元垯那般威严。
萧轼心中的惧意渐渐散了些,站了起来,慢慢地抬头。
但抬头不抬眼皮,免得直视冒犯了皇帝。
他虽然很想看一眼,这皇上到底长成何样?
到底与慕长生像不像?
只是,他如今担忧着自身的性命,旁的……暂时管不了。
过了半响,那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倒是个俊朗好儿郎!”
萧轼先是一愣。
皇上这个语气……没有半点怒意冷意……
那他性命应该……无忧了吧?
松了一口气后,又觉得这皇上好笑。
他今日特意穿着粗布衣衫,又在脸上涂了药丸,也不知道皇上如何看出他是个俊朗好儿郎的。
不过,既然得了皇上的夸赞,自然得谦虚一番。
萧轼弯腰拱手,“小的不敢!”
“你的事,朕已听云州知州说过,无须谦虚,确实是我大康的好儿郎。”
萧轼这才记起还有青城这回事,顿时一愣。
云州知州也将他写进奏折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