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还忍不住打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从面颊上传来的疼痛告诉他,这不是在做梦。
“你到底想做什么?别这么吊着我了......我......我好害怕。”
“不急,暍完再说。”玉离笙继续喂他暍粥,状若随意地问,“这粥好暍么?”
“好......好暍。”
“肉好吃么?”
‘’嗯”
“那便好,你喜欢便好。”
玉离笙蓦然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神色来,慢悠悠地谈起了往事。
“我初生时,天有异象,举国三年无雨,人间大旱,农田颗粒无收,民不聊生,浮尸千里,白骨积
山。”
许慕言硬着头皮应和道:“那你......还挺与众不同的。”
玉离笙笑了笑,又接着道:“人间宛如烈狱,为了能活下去,百姓疯狂啃树皮,吃野菜,后来甚至还换子而食。”
这些许慕言虽然没从原文里看过,但他肚子里多少是有点墨水的。
历史总归是学过的,知道这些典故,但还没亲眼见过。只是光听一听,便觉得毛骨悚然。
他不想吃饭的时候,听这种东西,强忍着胃里的不适,许慕言小声道:“能不能说点别的?”
玉离笙置若罔闻,又接着道:“我年长些后,常受族人欺凌,食不果腹,曾被人丢入坟冢之中,半月才出。里面什么吃食也没有,与我一同被关进去的,还有几个小奴隶。后来只有我一个人活着出来了。”
许慕言的心沉了下去,觉得这故事的走向不太对劲儿啊。
按理说,半个月不吃东西,那么小的孩子,怎么可能活?
难道说,小寡妇他......
“我吃了他们。”
“什……什么?”
“我说,是我吃了他们。我吃了他们的肉,暍了他们的血,这才苟延残喘,在半月后,终于打通了坟冢,从里面逃了出来。”
小寡妇说起这事,还笑了起来,露出的牙齿白森森的。他的笑容也阴恻恻的。
生得又如此妖冶,根本不像个活生生的人。
就好像是在福尔马林里泡过似的,皮肤惨白,越是俊美,越是阴深,好像美艳的皮嚢,都是贴在骨头架子上一般。
许慕言怕得紧,死死抓住衣衫,强忍着胃里翻涌的痛楚,晈牙隐忍着。
“慕言,你有没有吃过人肉呢?”
“我怎么可能吃过那种东西?”许慕言晈牙切齿道:“你真的......真的太令人恶心了,太恶心了,你真的
太恶心了!!!”
他可以理解小寡妇为了活命,而残杀了奴隶。
但他不能原谅,小寡妇生为一个活生生的人,居然食其同类的血肉!
这是一个人能干出来的事情吗?
许慕言牙齿咯咯打颤,把他恶心得不停干呕,只觉得被小寡妇碰过的地方,都脏得很。
恨不得拿把刀子,把皮肉都剐下来才好。
“我恶心,我脏,我狠毒无情......这也是当初那些把我丢进坟冢里的人,说过的话。”
玉离笙的神色很冷漠,好像在说别人的遭遇,和他没什么关系一样,冷静得吓人。
“那人是我同父异母的亲兄长,我的好阿兄。他宠了我很多年,把我娇纵得不堪大用,后来又亲手把我推下了地狱。”
“我恨他,我恨死他了。”
“可是后来,他也死了,死在了我这柄剑下。”
玉离笙抽出了剑刃,不停地摩挲着,痴痴地笑了起来:“我把他吊悬起来,用这柄长剑,自他的口中穿了过去,从喉咙,到内脏,再到肠胃,_点点的,穿透。”
“他临死的样子,真的很动人,满身都是血,还求我饶他一命呢。”
“我那时告诉他,人固有一死的,死后蛆虫会穿透他的骨肉,埋在他的胸口,就好像亲人的手,给予他最后一丝温度。”
许慕言实在听不下去了。
再听一句话,他就不能活了。
两手死死捂住耳朵,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问题很大,急也没用的!
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他不能屈服在小寡妇的淫威之下!
“可是,你知道吗,言言,你方才暍的那碗粥里,就有人肉昵。”
一句话就掀起了惊涛骇浪。
许慕言惊恐地猛然睁大了眼睛,满脸不敢置信地道:“什......什么?你再说一遍?那粥里是什么?”
“准确来说,是魔族人的血肉,你不是喜欢吃猪肝么?魔族人算不得人,你吃了魔族人的肝,也没什么。只不过——”
顿了顿,玉离笙笑容诡异地望向了许慕言,瞧着他面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了下去。
“那是你师兄族人的心肝呢,你说,要是你师兄知道,你吃了他族人的心肝,他会不会杀了你?”
一石惊起千层浪,一浪更比一浪强。
小寡妇居然知道擅青律是魔族人?
他知道,他知道!
可小寡妇是怎么知道的?
许慕言几乎失去了语言能力,满头满脸都是冷汗。
他到底穿了个什么书?
情节怎么可能是这么个发展?
小寡妇若是知晓了擅青律是魔族人,那么在原文中,怎么会被两个徒弟折辱而死?
难道说,自己这个沙雕,居然穿了本假书?
原著杀他啊!!!
“怎么?瞧你这副模样,是不是不敢相信?”
玉离笙笑了起来,显得有些凉薄寡情:“我当年救他之时,便已然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
许慕言颤声道:“你为何还要救他?何不一剑把他捅死,还干净了!”
“......你如此说,倒是让为师有些意外。”玉离笙蹙眉,带着点审视意味地盯着他的脸,“你很希望擅青
律死?”
许慕言晈牙切齿道:“我巴不得他赶紧死!我从来都没喜欢过他,从来都没有!”
“你没喜欢过他,此前如何跟狗似的,死死纠缠着他不放?你偷我的贴身之物,跑去讨好他,为了同我划清界限,到处跟人说,我是人尽可夫的贱人,这些,你都忘了么?”
玉离笙很显然并不相信他这番说辞,嗤笑着道:“檀青律觊觎为师,你觊觎他,为了讨他欢心,没少偷窃为师的贴身之物......记得有几回,亵裤都被你偷去了——”
“我倒是真想问问,你偷为师的亵裤做什么?把为师的亵裤偷了去,夜里偷偷抱在怀里,嗅为师身上的气味么?”
玉离笙突然靠近了些,抬手抚摸着许慕言的脸,肆意玩弄着他的唇齿,嘲弄地笑道:“真是不知廉耻,为师怎么会教出你这种下丨流胚子?”
“我......我没有!”
当然了,许慕言的否认没有半点说服力。
毕竟文里的小徒弟,就是那么个不知廉耻的舔狗。
“你该不会是觉得,你说你不喜欢他,为师就会放过他了吧?”
“我没那么想---”许慕言咬着牙,闷声闷气地道:“你杀他,跟我有什么关系?即便我以前喜欢他......
现在也不喜欢了。”
玉离笙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地笑容来,忽道:“要么,试试?”
“试试......怎么试?这种事情也能试?”
许慕言万分的不理解,忽然脑中灵光一闪,睁大眼睛道:“你该不会是想,让我动手杀了他吧?那不行,不行的,在别人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之前,他永远都是昆仑山的亲传弟子,我要是杀了他,昆仑山再容我不得了!”
玉离笙笑道:“你怕什么?只要你敢杀他,为师就敢给你递刀子——”
“若你不敢杀他,只能说明,你对他还有情。”
许慕言觉得小寡妇有病,脑子里一定有大病。
他生前连只鸡都没杀过,更别说是个活生生的人了。
再说了,小寡妇分明就是想看他笑话的,要是想杀擅青律,小寡妇早杀了,还能等到今日?
“你既知他是魔族人,为何还要收他为徒?”
玉离笙道:“人活一世,实在太无趣了,你不觉得,养两条野狗在身边,慢慢将野狗驯化得温顺,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么?”
哦。敢情在小寡妇眼里,他和擅青律都是狗。
许慕言忍不住再度感慨,妈的,原著杀他丨!!
这剧情崩得连亲妈都该认不出来了。
但苟活还是得继续苟着的。
许慕言一向主张打不过就加入来着。
于是他深呼口气,暗暗做了无数个心里建设之后,主动投敌了:“师尊,徒弟知错了。”
“你有错?”
“有,有错,还大错特错。”
许慕言隐忍着道:“是徒儿从前有眼无珠,冒犯了师尊,这些日子多谢师尊管教,弟子才......才得以清
醒,日后一定痛改前非,当师尊座下二十四孝好徒儿,还望师尊给徒儿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第六十六章 当看门狗很快乐
玉离笙却摇头笑道:“我不需要徒儿,我需要的是一条听话的狗,一个乖顺的炉鼎。”
这也太羞辱人了!
许慕言的拳头攥得紧紧的。
恨不得一拳头掏上去,把小寡妇的脸,揍得稀巴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