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蛇,你的寿命长达千年,甚至更久,而小九只是个凡人,凡人都要经历生老病死,不过百年寿命罢了。”许慕言苦口婆心地道,“而且,小九也不记得你了。”
“我知道,可我就是想陪在他的身边。”黑蛇抬头,满脸认真地道,“我会尽快修炼成人形的,我不会伤害他的,只是想陪他长大。”
“那等小九长大之后呢?他不喜欢你,你要强迫他么?”
“等他长大了,我就……我就消失……让他娶妻生子,我不打扰他……”
黑蛇说着说着,又要哭了。
许慕言赶紧道:“别哭!把眼泪给我收回去!小九都没哭呢,你哭什么?”
他没好气地道,转头见玉离笙在打坐,就跟个没事儿人一样,当即更气了。
“师尊!你倒是说句话啊!小九成天到晚师公师公地喊你,你不拿他当自家孩子啊?”
玉离笙道:“要为师替你杀蛇么?”
“……倒也不至于。”
“儿孙自有儿孙福,你急什么,缘分天定,不是你我之力,就能阻止。不如顺水推舟,静观其变。”
许慕言道:“可小九才七岁,七岁!”
玉离笙道:“只当是为小九找了个玩伴,有你我二人在,普天之下,何人伤得了小九?”
如此,许慕言想了想,觉得也是。
他也不想当棒打鸳鸯的大棒槌,万一小九和黑蛇真的有缘分呢?
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许慕言也不再坚持了,只是不允许黑蛇在小九面前开口说话。
只当是给小九找了个玩伴。
他们又回到了雁南山,之前许慕言搭的竹屋也还在,玉离笙又进行了修缮。
修建了宽敞的院子,种了满院子的向日葵,还搭了个秋千。
但不是给小九准备的。
小九已经七岁了,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近日来,他好像有点明白师公和爹爹之间的关系了。
但也懂事地从来不问,每日就跟小黑蛇玩。
不管他走到哪里,小黑蛇就跟到哪里,像他的小尾巴一样。
这一晃又过了几个春去秋来,小九又长了几岁,可爹爹和师公好像吃了长生果,模样是一点变化都没有。
成天到晚如胶似漆,形影不离的。
小九时常觉得自己就是个多余的,幸好身边还有一条黑蛇做伴。
他不至于太孤单。
入冬之后,下了一场大雪,早上起来时,外头银装素裹,大雪纷飞。
小九一早就带着黑蛇出去打猎了,有黑蛇陪着,许慕言放心得很。
他跟玉离笙两个人坐在廊下,温酒赏雪,红泥小火炉烧得正旺。
玉离笙折来梅花,抖落干净上面的积雪,摘下梅花,放入酒中,喝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许慕言喝了几口,觉得此酒甚好,便道:“师尊,改明个,咱们用梅花泡酒,然后埋在院子里,等明年开春,再拿出来喝,你说好不好?”
“好。”
“那就起名为梅花酿,好不好?”
“好。”
“师尊怎么就会说好?”
“可是,言言的提议真的很好。”
玉离笙笑了,早已褪去了寒霜般阴冷逼人的气息,此刻一袭白衣,纤尘不染,温柔款款地凝视着许慕言。
而许慕言也笑意吟吟地抬头,对上了他的眼睛。
彼此都落在对方的眼中,完全占据着对方最柔软真挚的心脏。
这是千帆过尽,也是苦尽甘来。
更是上苍对玉离笙最后的眷顾,让他得到了迟来的救赎。
他的心脏永远为许慕言而跳动。
心不死,则爱不灭。
如此,爱就永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