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嵘!干嘛呢!别走丢了!”魏沧行在走廊另一头喊道。
哼,这家伙可能忘了自己来是为了干什么的了,燕嵘跟着他又穿过重重走廊,来到幽幽庭深处,此处小山流水,只见一俊美男子披发,端坐于院中抚琴,男子肤色白皙如霜雪,眉宇间带着异邦人的特色。
这人睫毛浓长,双目微阖,看着手上的琴弦,缓慢拨弄着。
燕嵘识得此人,他原名是公子羽新,乃昆仑雪宫的大师兄,擅弹琴,手执清晓琴,琴内是清晓剑,内力不凡,一曲琴音奏响,能杀人,亦能救人。
前世燕嵘带领鬼兵攻打昆仑山时,他一人一琴立于昆仑下雪原,弦颤曲现,灵力蔓于山际,让燕嵘折了不少鬼兵,但一人之力哪能抵御燕嵘当年倾巢之势,最终此人永远立在了昆仑雪原之上,同山巅上的苍白雪宫一同陨灭。
燕嵘曾是十分佩服此人的,几次三番想将其招致麾下,奈何此人无比清高,不愿合污。他见修真界动荡,也不愿插手,竟独自回了昆仑山,这才导致燕嵘攻上昆仑时,无一人来援的局面。
至于公子羽新为何会出现在秦楼楚馆内,也有一段惹人发笑的故事,原是此人来中原骑马,因不熟络摔下马去,磕着脑袋便失了忆,又不知被谁带到这当了伶人,这人就算失忆也没忘了刻在他脑海里的琴谱,正如此刻,他衣着宽松,露着结实胸脯,双手在琴弦上舞动,奏出悦耳琴音。
燕嵘瞧了魏沧行一眼,好家伙,自己师父的鼻血已经流下来了。
“嘘!不要打扰他,等他这曲弹完,我去有事先~”魏沧行溜开了,再回来时,他不知去哪洗了把脸,一头乱糟糟的长发也打理过了。
待柳河一曲奏毕,魏沧行才轻咳几声:“柳兄!”
抚琴之人双手止弦,余音消散,他微微抬眼,嘴角泛起一抹浅笑。
“沧行来了,来,到我这坐吧!”这人声音温雅好听,燕嵘都觉得骨头酥酥的。
“我……我不坐了,我身上臭,怕……怕熏到柳兄。”
“哈哈,怎么会……”柳河笑道,“你游历四方,身上自是带着各种气味,让我也感受感受这小小天井里,没有的味道。”
“柳哥!”魏沧行走过去几步又停下,柳河把手抬起,示意他过去。
“我……我在努力攒赎金,一定要把柳哥赎出去,这里可不是你待的地方!”魏沧行对这人的爱意藏不住,竟双手抓住柳河的手说道。
好嘛,原来庙中那罐子里的钱是魏沧行存着用来赎柳河的,那关自己什么事?这不要脸的人还把燕嵘的辛苦钱给拿走了。
燕嵘在心里翻着白眼,跟着魏沧行走入清香苑。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有话说:
杨伟子拿着狼牙棒:“作者你出来,咱们好好谈谈!”
欧克蹦:“杨兄!伟兄!冷静!不能怪我!我真的是个取名废啊啊啊!”
噗叽!
欧克蹦变成了一摊肉泥。
☆、清香苑秘事
柳河一眼便看到了他,问道:“这位小兄弟是?”
魏沧行答:“他是我新收的徒儿~”
“哈,柳河也想和沧行学些算卜之术,不知沧行还愿收我?”
“诶呀!柳兄何故这样说!我的那些不过是糊口的把戏,你若想学,我现在都教与你!”
燕嵘:“…………”
“哈哈哈~沧行又同我玩笑~”柳河坐下,闭目抚琴,“近日新写了首曲子,想弹与你听,不知可否赏耳?”
“嗯嗯嗯!”魏沧行忙是盘腿坐下,满眼的期待,柳河浅笑着波动琴弦,琴声泠泠传来,院中春晚花落,它们如今又跟着这琴音,都飘飘摇摇飞上了天去,慢慢在空中四下翻飞,不一会便装满了整座庭院。
燕嵘听着琴音看了会飞花,又看向他师父,这人竟慢慢朝柳河身边挪,他眼里有燕嵘从未见过的,如饿狼般的光,一曲毕,魏沧行已是贴在柳河跟前了。
“我身上……臭不臭?”
“噗……”柳河揉着鼻尖,笑了起来,只用手比划了一下,“一丢丢。”
“此番来,沧行本是为了寻人,可又觉近日染了风寒,得泡个热水澡才是,泡完身上便也香了。”魏沧行说着,他的那只咸猪手已是伸向柳河胸脯,可被一把抓住。
“你徒儿还在呢!后庭温泉烧得旺,我与沧行去那吧~”
“诶……我!”
燕嵘刚开口,魏沧行便瞪了他一眼,把他瞪得缩了回去,他只得看着这二人走向后庭水汽腾腾处,知道他们一时半会是出不来了,只好坐着发呆,正愣着神,先前那小厮找了过来。
“客官,您刚刚要找的人现正在前堂呢,我引您去见他?”
燕嵘急忙起身,说道:“好!有劳了!”
二人穿过长廊,燕嵘听见廊下丫鬟在交谈:“那个道长又来了。”
“对啊对啊,你知道吗,柳河高冷得很,从来都不待客,却异常喜欢他,见了他才开张……”
“哇,磕到了磕到了,就是不知这穷酸道士能不能把柳河赎出去。”
“柳河价可高着呢,那穷道士怎可能有这么多钱?”
“唉也是,不过我看柳河也不是凡人,也不知刘妈妈从哪带来的,可能当公子养着了,他不待别客刘妈妈也不怪他。”
“是啊是啊!”
小厮经过时,咳嗽了两下。
“别在角落里说人闲话,要说闲话声音也小些,老远便能听见!”
“啊!王总管!”
原来这小厮还是个总管,燕嵘倒是没看出来。
“快些去干活!被其他管事的看见了,可没我这么好的脾气!”
“是是!”
丫鬟们急忙散了,燕嵘却将她们说的话记在了心中。
原来那酒罐子里存的钱,果真是魏沧行用来给柳河赎身的钱,不过根本没必要,只要昆仑雪宫知道他家大师兄困于此地,还不立刻带人过来把他接走?
到时候他倒要看看魏沧行会怎么哭!
燕嵘到了前堂,只见一中年男子坐在那,男子看到燕嵘时无甚反应,燕嵘也不紧不慢地走过去,在这人身边坐下。
“就是你在找我?有何事?”
燕嵘斜眼看他,问道:“当真不认识我?”
中年男子身子微微后退,回道:“莫名其妙!老夫为何要认识你?”
燕嵘贴近他,压低了声音,说道:“此子擅诡,可御奇妖,玄机三变,异法自现。”
这是前世煞星教写给燕嵘的荐书,荐的自是杨伟子,这中年男人一听,满眼惊恐。
“尊尊尊……尊主?”
“嘘~”燕嵘让他安静,自己小声问道,“你要上身也找个精壮点的,怎么找了个这么一身肥膘的男人?”
杨伟子苦笑道:“唉,尊主有所不知,我是最先从鬼门裂隙里钻出来的,又怕被凤凰阁的人给灭咯,便找了个地方躲着,等外面没动了我才敢出来找人附身,可城中人大都已经逃了,我鬼力又微,留下的就这个好上身些……”
“呵,你倒谨慎。”燕嵘笑道。
“尊主,我在冥界一直没找到您!早就猜测您是不是还在人间,没想到……”
“说了你可能不信,”燕嵘看了下周围,四下无人,“你猜我现在几岁?”
杨伟子摇了摇头,燕嵘说道:“十四!”
杨伟子当即结巴道:“尊主重重重……重生了?”
燕嵘点点头,杨伟子又问:“那这鬼门裂隙,是尊主?”
“不,不是,这个……应是另有其人。”
杨伟子很是惊讶,想了半天,才道:“可现在这个时间段,谁有这个力量撕裂鬼门呢?”
“这也是我想知道的,”燕嵘沉声道,“这里的太多事情,与前世大不相同。”
“那,蛇君大人呢?他在哪?”
燕嵘把元清的事向杨伟子说了,这人愤愤道:“孔金明那小儿,真是可恶!我一定要让他万剑穿心!”
听到万剑穿心,燕嵘打了个冷颤,这是前世自己的死法,不过这也不怪杨伟子,因为他死在自己前面,哪能知晓自己是叫那噬魔箭射成了筛子。
“那如今,尊主有何打算?”
“我现在就是一弱鸡,什么也做不了,便跟了魏沧行……”
燕嵘还没说完,眼前人跳了起来。
“这这这……您跟了他?是是什么意思?!”
“冷静,我拜他为师了。”
“什么?尊主!你……这让我如何冷静!他是我们的敌人啊!”杨伟子咆哮一声,周围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射过来。
“嘘——”燕嵘皱眉,这人声音小了下去:“尊主,您究竟要做甚啊,说与属下听听吧。”
“我现在的目的很明确,嗯……便是要让凤凰阁万劫不复,把元清夺回来!可你也看出来我现在是什么样子,一点修为都没有,又只遇到了魏沧行,便拜他为师了。”
“可是,尊主,魏沧行很废耶,他除了算卦还会什么?”
“你对他有几分了解?”燕嵘笑着问道。
杨伟子一听,不发话了,这人思考片刻,长叹一口气。
“何故叹气?”燕嵘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