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妈。”
唐心兰走到沈阎身边时,想抬起手揉揉对方的头发,指尖只停顿那一瞬,然后改为拍了拍对方的肩,就离开。
沈阎说不上来什么心情,他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时,一个毛茸茸的脑袋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金色的头发,在夜里,像个大灯泡,惹人注目。
“沈哥,你妈好能喝啊,我这,醉得,一会上厕所可能拉不开裤链,沈哥帮我拉好不好?”
沈阎不吭声。
“万一不注意,被拉链夹到怎么办,会废的?”他勾着沈阎的手指,非要弯腰到沈阎身前,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沈阎。
沈阎觉得耳朵更烫了,面前的人明明脸不红气不喘,连说话都不大舌头,还敢说醉。
“那是不是还要我给你扶着?”
“扶着?”欧阳澄眨了眨眼睛,“扶小小澄吗?”
沈阎说不出话来。
欧阳澄哈哈大笑。
…
手术到了半夜,欧阳越才被推出来,人陷在惨白的被褥里,头上也缠着绷带,戴着氧气罩,心电图滴答滴答的。
人救过来了。
送来的急时,幸亏现场有懂急救的医生,对伤口进行过止血和包扎。
但是差点没命也是真的,脏器受了多大的损伤,肋骨断了多少根,流了多少血唐驭根本没有听清。
他只是脊背挺拔地现在重症监护室面前,黑沉沉的眼珠子盯着病床上的人。
他差点,就没了这根贱骨头。
明明今晚再去唐心兰那里前,对方还打电话问他,要回来吃饭不。
他当时因为生意上的事,心情不太好,而且奚落冷淡待对方,已经是平常事。
电话里的人被堵得说不话来,半晌才巴巴地问:“你是不是胃病犯了阿驭,我听见你的吸气声了,很疼是吧。”
唐驭记得他当时是有些愣住了,他开了一天的会,哪怕现在在他母亲面前,他母亲都没有察觉到他胃疼。
他挂了电话。
简让走到了唐驭身边,像汇报公事一样平静地说:“唐总,查清楚了,是陈航买人撞的。”
“…”唐驭垂眸。
“公寓阿姨说,越先生是想给您送胃药来着。”
唐驭的胃病很严重,他的胃药,是国外进口买的,唐心兰那里没有。
“现场照片,给我。”
简让递上了照片。
打着光,一地的鲜血,浓得发黑,散落着白色的药片。
第一百零九章 最契合的
唐驭的心被敲开的的那条缝,在扩大。
欧阳越对他,真的足够笨拙,也足够有效。
“找到肇事司机了吗?”唐驭问。
“逃了,不过已经知道大概方向。”简让顿了一下,“抓到后…”
“公事公办,交给警察局。”唐驭按了按额角。
“好,唐总,这是药…您已经撑了一晚上了,越先生他,担心的就是这个。”简让把胃药地给了唐驭。
唐驭只是稍微沉默了一下,然后接过。他这才察觉到,闹了一晚上的胃,像坠着许多尖锐的冰块一样,又冷又尖锐的疼。
…
欧阳越做了一个很荒唐的梦,不是关于可悲的上辈子,也不是唐驭,而是黑脸的阎王爷在问他:“你活成这样,何不如死了,去奈何桥投胎,下辈子做个好人。”
欧阳越气得翻了个白眼,连沈阎都不和他计较了,他这辈子唯一愧对的人都救了他,他为什么还要死?
“不死,还要回去见阿驭。”
他听见阎王爷冷笑几声,然后忽地变成了唐驭的脸,阴沉沉的,“我不需要你,我有大把大把优秀的情人,要你这么一个废物干什么?”
欧阳越还是会觉得心疼,但是他不在意了,“那么多情人,他们会像我爱你一样爱你吗?”
他意识到这是一个梦,他知道自己出了车祸了,所以他无所顾忌,“你需要的是一个爱人,又不是员工,我废物,但是我适合你啊!”
那些隐藏在心里的话,在梦里得到了宣泄,平日里,他敢这么同唐驭说话吗?“阿驭,你承认吧,你已经喜欢上了我,你为我破格太多太多了。”
旁人的眼里,不过是他贱骨头的死缠烂打,可是欧阳越很清楚,这人从始至终,都对他留有一线余地。
他们都不是最完美的情人,但是是最契合的情人。
欧阳越在梦里笑醒,然后是铺天盖地的疼痛席卷而来,让他眼前一黑,痛呼出声,眼泪花都争先恐后地滚了出来。
“这么痛?”清冷的男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担忧,欧阳越泪眼朦胧间,终于看清了病床前的男人。
脸色不太好,眼底下有乌青。
唐驭按了铃,医生和护士立刻过来了,他冷然道,“给他止痛。”
医生和护士一片错愕,这是车祸啊,怎么止痛?
可是面前的男人说一不二,像极了古代的暴君。
衬衣发皱,整个人看上去专断极了。
然后他们发现男人的身体顿了顿,似乎有什么消融,视线下移,看到苍白的手指攥住了男人的衣角,轻轻的。
病床上的人还戴着氧气罩,虚弱得像是下一秒就会消失。
欧阳越想说话,唐驭垂眸看他,终于,还是弯下了腰,低下了头。
“吃…药了吗?”
绝对是故意的。
唐驭全身僵了僵,眸子暗沉,“戴着氧气罩还说话,闭嘴休息。”声调一贯僵硬冷漠,“我缺你送那个药吗?蠢。”
如果是别人,估计得伤心,可是欧阳越明白,这是对方别扭的关心。
他眼巴巴地看着对方。
唐驭沉默了半晌,终于还是用小指勾了勾对方的手指,无声的安慰。
这个春天,比往年,来得更早更温暖些。
…
欧阳澄醒来的时候,怀里只有一个枕头,他抱着蹭了蹭,上面是沈阎的味道。
沈阎的睡眠和厌食,已经好了很多,至于抑郁,只要他在,沈阎就永远是康复的。
下巴靠在枕头上,透过窗帘的缝隙,可以看到窗外的青绿。
卧室门半掩着,食物的香气传过来。
翻过身长手长脚地躺着,昨晚沈阎肯定是扶了小小澄,而且在到家后,浴室里他就已经缠着沈阎来了一次。
蒸腾的雾气,头发湿漉漉的,皮肤白里透着粉…
他沈哥唇边溢出的声音,在酒精的催化下,只是让欧阳澄更磨人罢了。
最后还逼着沈阎在镜子面前,门户大开…
想到那个风光,欧阳澄顿时口干舌燥,他跳下了床,进了浴室。
他沈哥啊,不管过了多久,在这方面,永远羞涩得动人。
紧咬的唇瓣,通红的耳朵尖,在镜子里投射出两个人缠绵的模样的那一瞬间,惊呼着埋进了他的怀里,绞得更紧,让欧阳澄差点就溃不成军。
可是他是不是太温柔了,这么玩,他沈哥仍然能够起得来床做早饭。
洗完澡到客厅里时,看到围着围裙的沈阎在打电话,腰身还是细得让人心疼,挽着衬衣袖子,小臂漂亮苍白,腕骨分明的手腕也清瘦好看到了极点。
对方垂着眸,很冷淡地对着电话那边安排工作。
他瘦,但是胜在高和挺拔,一点也不弱,嗓音很哑,昨夜确实也过火了。
欧阳澄几步走过去,从背后把对方拥入怀里。
手贴在细韧的腰间,抱上的那一瞬间,清朗俊挺的人瞬间就软了,耳朵尖又开始蔓延起了红色。
他太瘦,欧阳澄似又长得越来越高大,还没到一米九,但是足够把才一米八出头的沈阎搂在了怀里。
下巴靠在沈阎的肩膀上。
沈阎顿时一瞬间气息不稳,腰身发软,嗓音更哑了。
“我知道了,会议推迟。”
“嗯,聘请助理?”他皱眉,“我什么时候让你搞助理招聘?”
挂断了电话,沈阎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一把横抱起来,他仓皇惊呼,然后搂住了欧阳澄的脖子。
连亲吻都能让沈阎面红耳赤,更别说公主抱了。
“沈哥居然还能起得来?”
欧阳澄的金卷发因为刚起床没打理,毛燥炸毛,像只大型犬。
沈阎愣着看了他半晌,“腰很酸。”
抱着人坐到沙发上,把对方放横坐在自己的腿上,欧阳澄给他揉腰。
“助理的事是你做的?”
“昂。”青年应声,然后拍了拍他沈哥的臀部,在对方一颤着嘬了一口对方的嘴巴,“我从安嘉那里辞职,来沈哥这里了,沈总,搞不搞办公室恋情啊。”
沈阎面皮薄,眼下红得快滴血了,“粥快煮好了…”
“我不饿。”
“…”沈阎看着他,“可是我饿…”
欧阳澄只得放下对方,沈阎去了厨房,门铃响起,他去开门,是送快递的。
还是沈阎的快递。
欧阳澄一边看上面的字,“江南衣坊,沈哥,你还在网上买西服?给我买的吗?”
他顶着杂乱的金卷发,在厨房门外问。
沈阎想起了那艳红精致的旗袍,老太太生病,这西服和旗袍,就断断续续做了好几个月才做好。
第一百一十章 没有别的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