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阎手上动作一顿,他头也没回地说:“我给我们订做的,你放着吧。”
“情侣装啊。”欧阳澄放在茶几上,就打算拆快递,“那我得赶快试穿一下。”
听到拆快递的声音,沈阎忙跑出来,他还没准备好,“别,别拆。”
外面的纸盒拆开,里面是三个墨绿精致的盒子,缠绕的暗色花纹,格调很高,还带着淡雅的香气。
“咦…怎么有三套?”眼看着欧阳澄就要打开盒子,沈阎忙跑过去一把把三个盒子抱走,“我…”
欧阳澄眨了眨眼睛,同无措的沈阎注视了片刻,“是想给我惊喜吗?”
“…”沈阎忙不迭点头,“你生日快到了。”
确实挺快的,还有两个多月…
“好的,那我就先不看了。”欧阳澄还是挺好说话的。
沈阎垂着眼,抱着三个盒子进了卧室,他关上了卧室门,想了半天,最终还是藏在床底下。
还关上门?
欧阳澄摩萨着下巴,沈哥啊沈哥,你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啊…什么西装要这么藏?
难不成是露背?
欧阳澄想象禁欲害羞的沈阎穿着露背的西装,漂亮白皙的背脊线,绷紧着泛着粉…
欧阳澄无奈地笑着把自己的头发薅成了鸡窝。
吃完早餐后,沈阎和欧阳澄去医院探望欧阳靖。
沈阎没有进病房,他只是坐在医院的后花园,最近天气都很好,天空蓝得一点杂质都没有。
坐得久了,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沈阎眯了眯眼睛,上辈子的事走马观花一晃而过,到底还是得了善果。
“沈哥,在想什么?”青年的嗓音响起,他回头,就看见个高腿长的欧阳澄很闲散地走过来,金色的卷发在阳光下确实挺扎眼的。
他一步步地走过来,恍惚间,沈阎已经把对方蹒跚学步到挺拔青年的二十多年的时间给过完。
沈阎给他让了位置,欧阳澄坐在了他旁边。
“没想什么,就挺恍惚的,一转眼,就过了这么多年。”沈阎噙着笑,抬着手比了比,“第一次见你,你还只有那么点,我一抱就哭。”
欧阳澄摸了摸鼻子,“小兔崽子,不识抬举。”
“…”沈阎抿了抿唇,“真说起来,你那个时候,是最可爱的,虽然我抱着哭,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离不开我啊…”他那个时候,父亲去世,没有一个人要他,被欧阳澄的爷爷从福利院接出来,再懂事,也会仓皇。
“我现在,也离不开啊…”欧阳澄闷闷不乐地反驳道,“我现在不可爱吗?”
沈阎正不知道如何回答时,两个人身后传来轻咳声,他们回头,是梁川和安嘉。
安嘉坐在轮椅上,左脚上打着石膏。
梁川穿着米色的西装马甲,金色的长卷发用蝴蝶结扎在脑后。
“梁先生,安嘉,你这腿?”欧阳澄震惊了,难道这两人又开闹了把腿都弄成这样了?
安嘉神色很冷漠,交叠在身前的手指抬了抬,“你这一头毛…东施效颦?”
“…”梁川拍了拍对方的肩,语气轻柔,“火气还没消啊,欧阳,别和他计较。”
“没事梁先生,我已经习惯了,不过确实是您的发色太惊艳了我就去染了个来逗我沈哥开心。”欧阳澄拉过沈阎,“这是我的爱人,沈阎。”
“梁先生,您好。”沈阎向他伸出了手,梁川同他握了一下,“你好。”
几个人里,数梁川最矮,看上去最和蔼可亲,但是也数他气场最强。
眯眯湛蓝的眼睛,从安嘉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地给了沈阎,“一个老中医,很会调理身体。”
“谢谢。”
梁川摇头,“你们聊,我推小嘉散散心。”
梁川推着安嘉往远处过去,到没有人的亭子里后,才蹲在对方身前,“吃了炸!药啊,见欧阳就怼。”
安嘉抬手理了下对方的鬓角,“ 他当甩手掌柜,我暂时没找个二把手,忙。”
“我来帮你?”
安嘉闭了闭眼,捏住对方削尖的下巴尖,他费了好大的精力,才把对方养到如今面色红润的,“我舍不得。”
“哎…”
“但是你也不能去追男团…”安嘉气的面色铁青,“你是不是觉得我如今不如你的意?不够乖,不够听话?”
“哪有…”
“哪个人长得像我读大学的时候,还挺乖挺甜的。”安嘉说着说着,被自己给说笑了,“梁叔,你要是真喜欢,我去出个道也不是不可以。”
“…”梁川闷笑,低头,发尾蓝色的大蝴蝶结晃了晃,“你五音不全啊小嘉…而且都二十五六了…”
“梁叔…”安嘉眯眼。
“人家唱歌确实好听,我是乐迷。”梁川亲吻了一下对方的脸颊,“乖小嘉,我这次去听了现场,破音跑调了,和你差不多,以后不追了,就追你。”
“勉强可以吧。”
“不气了。”
“我哪舍得生你的气。”
“我听你的助理秘书说,员工这几天水深火热。”
“这不得找个地方出气嘛。”
…
躺在病床上的滋味不好受,麻药不能打,止痛药不能吃太多,欧阳越每天脸都熬的煞白。
为了伤口和病情,每天吃的医院餐,嘴里能淡出一个鸟。
唐驭很忙,并不是时时都能看到对方,最近一次,还是两天前亲手喂他喝了粥。
不过唐驭没在的时候,都让简让在这里陪着的。
一丝不苟古板的助理在旁边用电脑处理工作。
“简助理,午餐可以吃泡面吗?”
简让扶了扶眼镜,“您稍等,我问一下医生和唐总的意思。”
“这也要和他说啊…”
“您喝的水水温的改变都要问。”
“别,你别打扰他了,我不吃就成了。”欧阳越盯着电视看,要不是躺在病床上,这年头谁还看新闻啊,“简助理,你跟在阿驭身边那么久了,你觉得他对我的变化大不大啊,我觉得吧,他应该有那么点喜欢我的吧。”
简让没吭声。
电视里放出的新闻里,来京安的唐驭也不忘谈生意,身边跟着明艳美丽的女人,正在剪彩。
“他身边的情人,是不是数我最差啊,没学历,没能力…”
简让扶了扶眼镜,终于看向了病床上的人,“越先生,唐总现在身边没有别的情人。”
第一百一十一章 忍着,再哭丢出去
欧阳越有一瞬间觉得,心脏停止了跳动,他贫瘠的一生里,终于想到了听见了花开的声音这样还算唯美的词汇。
欧阳越腾地一下脸红了,他讪讪着说不出话来,嘴角的弧度,怎么都控制不住地扬起来。
眼底有泪花。
他转过头看着窗外,眼泪顺着下巴尖大滴大滴地滚落,他想,他再怎么卑贱,也不会说是毫无所求。
就这么一句话,就足够他欢欣鼓舞。
简让对欧阳越的眼泪没有什么反应,他低下头继续处理自己的工作,等欧阳越身体稍微好一点,他们还要回江安。
又酸又苦又甜,眼泪怎么收都收不住,于是等唐驭到病房里的时候,就看到某个人哭得眼睛鼻尖水亮通红。
唐驭皱紧了眉,“怎么了?”
欧阳越缩了缩脖子,他知道对方并不喜欢一直掉眼泪的人,可是他现在鸿星抬手给自己擦眼泪的办法都没有,于是只能偏头,忍着憋着,憋到抽抽出声。
然后又扯到伤口,这更没办法停住。
唐驭头疼,“简让,怎么回事?”
他没指望哭到停不下来的人能回答他问题。
简让合上了电脑,思量了一瞬,在唐驭耳边低语了两句然后退开。
“我不记得你有多话的习惯。”唐驭神色冷淡地睨着简让。
简让扶了扶眼镜,“高兴,有助于缓解伤口的疼痛和愈合,对不起唐总,以后我不会再自作主张了。”
唐驭挑眉,“简助理,我今天才发现,你不简单。”
简让低头看鞋,并不是很想触霉头。
“出去吧。”唐驭虽然脾气不好,但也不是疯狗,随便就咬人,没有必要。敲打一下对方后就让对方离开。
扯过纸巾,动作不算温柔地捏着欧阳越的下巴对着自己,神色平静地给对方擦眼泪,“啧,丢人玩意。”
“我…太高兴了。”
“你不是能留在我身边就无欲无求的吗?”唐驭把纸巾丢进垃圾桶里,坐在了旁边,“不是什么都可以不要,什么都可以不管的吗?现在高兴个屁啊,哭成这怂样。”
欧阳越抿了抿嘴唇,眼睛里雾腾腾的,“可是,你给的话,我就很高兴了…”
“我没敢想过。”
唐驭垂着眼睑顿了顿,抱着双臂不说话。
“你放心阿驭,我会每天都比前一天更爱你,我会努力改,会让自己出色一点,不那么丢你的脸…”欧阳越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就留我一个人好不好?”
唐驭瞅他,薄唇微掀,到底是脸皮厚啊,每天能表白八百次,“得寸进尺。”
欧阳越不敢再多说,他低下了头。
“烦。”唐驭视线飘向虚空,“有那么一个缠着,已经够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