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是廖观宁确实很强,二是这位大佬对阮蔚州还是感兴趣的。
这样的话,他可操作的余地就非常多。
吕中瑞在打量,在算计,阮蔚州同样也是,他垂下眼,把下巴埋在柔软的围巾里,隐去了唇边嘲讽的笑意。
以为他真是只知道为喜欢的人无条件付出的小白花?
大白天的睡觉去吧。
谢绝吕中瑞送他,阮蔚州直接打车回了家,从周一开始就进入考试周了,学科安排不一,最后一科安排在周三上午,他需要再看看书。
周一早上阮蔚州跟阮俊奇没一起,在教学楼下才碰到面,对方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走过,他也无所谓。
学校现在闹得沸沸扬扬,就等考完试出结果了。
廖家兄弟俩,一个alpha,一个Omega,要对赌期末成绩,输了的找一向较真的男神教授表白,这噱头还不够么。
有的是看热闹的人。
阮蔚州懒得搭理不成熟的小屁孩儿,现在拽,等着到时候丢丑吧,想他当年也是学霸,输掉就太难看了。
考试科目不少,基本上排满,除了高数是到点交卷,其他科目阮蔚州都提前交了卷子,答完、检查一遍没有问题就没有必要坐在考场浪费时间了。
至于那些投来惊羡目光的同学,他也管不着人家下去怎么议论他。
随便。
最后一场提前交卷出来,外面走廊上就没几个人,阮蔚州单肩挎着包下楼,刚出大厅就看见了站在小广场阶梯下的廖观宁。
好嘛,对他的课程表和安排了如指掌。
阮蔚州走到廖观宁面前,“廖总怎么有空来了?”
廖观宁打开车门,示意对方上车,“带你去个地方,明天休息一天,接下来做全职吧。”
阮蔚州考完试自我感觉良好,“行啊,没问题,只要廖总有点节制,不然第二天早上爬不起来也不应该一味怪我睡懒觉对不对?”
收到Omega控诉的廖观宁轻笑一声,捏了捏阮蔚州的脸,触手是一片冰凉,“有空牙尖嘴利,不如给自己暖暖,最高温零下五度,你以为自己还在夏天?”
阮蔚州看着廖观宁在说完后松手、关上车门,绕到驾驶座坐下,才慢悠悠道:“廖总可别叮嘱我穿秋裤。”
廖观宁瞥了眼阮蔚州,发动车子,“不用我叮嘱,想让固执的人听话,要么投其所好,要么给予适当的惩罚,知道怕,自然就记住了。”
阮蔚州默默贴近了车门,远离某个深藏不露的大魔王。
把五年前那个乖巧还不算太毒舌的弟弟还给他行么,那时候廖观宁沉默寡言的,偶尔逗弄两句还会闷不吭声地红了耳根子。
大概是还没修炼到家的小恶魔崽崽?
不过车里待了会儿确实暖和很多,阮蔚州手肘支着扶手,用手背托着侧脸,看着外面的景色快速后退,问道:“去哪儿?多长时间到?干嘛?把我卖了可不值钱。”
五年时间,城市的发展日新月异,很多东西他都相当陌生,这会儿已经有点不太认路了。
闻言,廖观宁微微敛下唇角,“视察项目。”
阮蔚州眉一挑,他可不信,就算真是项目,也不会是正儿八经的项目,不然不会只带他一个小助理,还是生活助理,真当他是职场小白好糊弄么。
廖观宁先带他去吃了饭,等到了地方是下午一点,阮蔚州看着门口的挂牌儿,心里的疑惑逐渐放大,养老院?
廖观宁在阮蔚州还愣怔的时候就下了车,打开副驾驶车门,“下车。”
阮蔚州拉好外套拉链,养老院建在市郊,一路过来环境很不错,安静清幽,空气虽然冷但相当清爽。
只是下了车看一圈后他仍是疑惑,“你不是说要视察项目,一个接待的人都没有?”
廖观宁从后座拿了围巾兜头给阮蔚州缠上,只露出一个圆圆的发顶,然后又给戴了顶羊绒帽包裹严实。
他打量了下阮蔚州,这才满意道:“暗访,今天几位负责人都不在,我约的是替家里长辈先看看。”
阮蔚州比廖观宁低差不多一个头,对方动作方便,他就有点不爽了,把围巾往下扒拉一点,把帽沿往上推了推,勉强接受了廖观宁的解释。
阮蔚州兴致缺缺,养老机构,亏得廖观宁能想起来投资这样的机构,钱多烧得慌。
负责接待的小姑娘带着两人转了一圈,把情况都介绍了一遍,还时不时地往廖观宁身上瞟,阮蔚州双手插兜,有点漫不经心。
只有在活动室里看到照片墙上的一张照片时他顿住了脚步,那是一张七八个老人的合影。
小姑娘顺着阮蔚州的视线看过去,道:“那张照片上的老人都不在了,中间那位魏爷爷是最后走的,就在前年,我刚来时间不长,听之前的老人说魏爷爷走之前还念叨自己的孙子,可惜他孙子早几年就走了,挺遗憾的吧。”
阮蔚州揣在口袋里的手止不住颤抖,盯着照片上那位老人,半天缓不过来,再开口时声音直发紧,“我刚才看到山上有块墓地……”
小姑娘解释道:“那个也是属于咱们这儿的,如果是孤寡老人,不在了之后都葬在山上。”
廖观宁透过玻璃窗看见走廊上院长正赶过来,开口道:“我跟院长聊一会儿,你自己安排时间,一个小时后我们门口碰面。”
阮蔚州点点头,眼神还停留在那张照片上。
看着廖观宁跟院长走远后阮蔚州才问,“我方便去上面看看吗?”
小姑娘搓了搓手臂,显得有些避讳,“墓园这种地方没什么好去看的啊,这么冷的天,山上风可大,好冷的……”
阮蔚州坚持道:“我自己上去看看就行,一会儿就下来,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姑娘犹豫着,到底没能拒绝这个好看的Omega,给指了路,“行吧,出去门沿着小道一直往前,有个门,拐出去就能看见上山的路了。”
姑娘看着阮蔚州的背影直犯嘀咕,大冷天的干嘛要去上面啊,一片墓碑有什么好看的,大晴天都阴森森的,这Omega长得挺好看,怎么这么奇奇怪怪。
阮蔚州顶着风沿着青石板台阶上山,跟着路标的指示拐进墓园,他仔细看着墓碑上的照片,在转到第三排的时候终于看到了熟悉的面孔。
他的爷爷。
黑白照片里的老人家不苟言笑,甚至显得有些严苛。
阮蔚州慢慢在碑前蹲下,一张脸紧绷着,不知是被风刮的,还是被心情影响,惨白惨白毫无血色。
碑前放着两支黄色的小菊花,很新鲜,显然是刚放下的,他缓了口气,眼睛有些酸涩。
他雇了私家侦探去找爷爷的下落,但是这段时间毫无音信,没想到老人家已经不在了。
阮蔚州看着自己的爷爷,有很多话想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甚至连一声爷爷也叫不出来。
他是被爷爷养大的。
父母离婚后他被判给了父亲,父亲不喜欢他不愿意见他,直接将他丢给了年迈的爷爷照顾。
年老的beta默默承担起了照料孙子的责任,省吃俭用供他上学,虽然生活紧巴巴,但总归给了他一个避风的港湾,让他在离开学校后还有地方可以回。
阮蔚州很清楚自己的性格跟爷爷有很大关系,爷爷非常看重alpha的身份和地位,从小就告诉他要努力,要成为受人敬仰的存在。
儿子不成器就把希望寄托在了孙子身上,他分化成Alpha,一向节俭的爷爷为此还专门花了一大笔钱给他添置了一套年轻人喜欢的电子设备。
但是他跟爷爷并不十分亲近,大学开始创业后就很少回去,后来小有所成给不愿意搬家的老人重新装修了旧房子,买下整条街道改成文化小街。
他终于实现了爷爷一直以来的期望,成为了足够优秀的alpha,但是本就不多的属于亲情的关怀也随之消失不见。
在爷爷眼里,他不再是需要去关心的孩子,而是一个无论发生什么都能独当一面的alpha.
被ABO三种性别观念紧紧束缚住的老人在他面前显得有些束手束脚唯唯诺诺,好像他不是小辈,而是需要殷勤奉承的大老板。
他不喜欢、甚至是讨厌这种转变,因此也很少再回去,只给爷爷请了住家保姆照看。
阮蔚州在墓前蹲了半天,直到廖观宁打电话过来才缓过神,他告诉对方自己马上回去就挂了,再说多他都怕声音暴露某些东西。
山上的风尤其冷,湿冷的,仿佛要往骨头缝里钻,带着浸骨的寒凉,毫不留情地冲着人身上招呼。
在风中吹得时间长,阮蔚州全身关节都僵住了,他撑着膝盖站起来,弯腰拂去墓碑上面的几片落叶,忽而轻轻笑了笑,被冻僵脸庞上的几丝弧度僵硬得宛如提线木偶。
原主泪窝浅爱掉眼泪,他今天却没掉一滴眼泪,大概……是被风冻住了吧。
阮蔚州最后看向墓碑上老人的照片,“爷爷,走了,以后有机会再来看你。”
回答他的只有越发强劲的山风。
【作者有话说:蔚州的性格成因,这一章基本上是交代啦,在下一章廖大佬之前先揉揉崽崽~】
第23章 就你一个小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