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宁取出其中一个,正打量着,门口就传来轻轻地关门声。
一转头,见到季应闲。
他微愣,诧异道:“季应闲……你的脸?”
这会儿季总嘴角乌青,唇边也破了皮,有血渍,失了平时西装时的矜贵,反倒增添了几分狂野恣意。
“我脸怎么了?”
季应闲刷然拉开床边凳,眉心紧蹙,心情像是特别差。
刘助理不敢在这时候撞木仓口,安静在外面等着季总消气。
秦宁看着他脸上莫名多出来的伤,心说,这该不会是跟贺凌寒打的吧?
季应闲脸色难看,后悔没多踹贺凌寒那王八蛋两脚,也敢想秦宁。
贺凌寒在楼下上车后,李威第一个发现他脸上的伤。
“老板!”
贺凌寒面容冷酷,“开车。”
司机闻言开车,战战兢兢不敢多问。
李威吞咽一口唾液,心说,难道老板他对秦宁……所以被打了?
贺凌寒阴沉着脸,拳头握紧。
季应闲那疯狗。
车开出去有一段距离。
李威暗戳戳说:“老板,有些事心急不得,虽然我挺理解你,但你不能强行那什么。”
贺凌寒:“?”
贺凌寒一脸看傻逼的眼神看他。
李威想着从前坑过秦宁,可不能让他再被老板欺负,硬着头皮说:“秦先生身体弱,你强行对他做什么,太那什么了,老板,这真的不好,是违法的。”
贺凌寒:“???”
贺凌寒冷脸,“闭嘴。”
李威想着就算扣工资,我也要说:“而且追人真的不是你这么追的,人会被吓跑的。”
他说完赶紧坐回副驾驶,老老实实准备迎接扣工资风暴。
然而等了好一会儿,却没有任何风暴降临。
李威心中奇怪的“咦”了声。
接着,他听到自家老板的声音。
“那……”
“那?”
“那该怎么追?”
李威猛地回头,一脸“震惊我全家”的表情。
季应闲独自生了会儿气,却不见秦宁搭理自己,更气了。
他黑着脸回头,见秦宁手里捧着精致的小蛋糕,气冲冲的问:“这哪里来的?贺凌寒那冰块脸给你的?”
如果是,他马上回去再揍两拳。
秦宁摇了摇头。
季应闲脸色稍霁。
秦宁如实说:“是温辞送来的。”
季应闲面色当场黑了。
这他妈是买一送一么!来了一个又一个!
季总要气死了。
秦宁看他表情不虞,说:“送了两个,他知道你也在,给你也送了一个。”
“这是温辞自己做的,他很会做小点心,手特别巧,味道非常不错,你尝尝。”
秦宁极力在男主面前刷官配的存在感,想帮忙拉一下感情线。
他刚说完,身前罩下一片暗影。
季应闲霍然起身,气极怒极的说:“你自己慢慢吃吧!”
语毕,头也不回的走了。
秦宁:“?”
不吃就不吃,怎么又生气了?
刘助理歉意一笑,赶紧跟上季总。
季总气冲冲的下楼上车,关车门时,整个车身都颤了一下。
司机绷直脊背,完全不敢开腔。
回公司时,车厢内气压低到不能再低,奇异地弥漫着一股酸味。
刘助理心说,这下醋坛子全打翻了。
这时,车停在市中心某条街的十字路口。
街道非常繁华,什么店铺工作室一应俱全。
刘助理回头,正问季总公司的事,忽见他定然望着某个地方,若有所思。
刘助理顺着看去,见到一家烘焙教学工作室,打着一排广告。
【欢迎零基础,包教包会】
刘助理:“……”
季总还真是在意那个小蛋糕哪。
等等。
他该不会想——
第56章
秦宁次日清晨醒来, 见床侧边柜多了一个透明蛋糕盒,其中躺着一块面目全非的……蛋糕?
说是蛋糕,也不全是,奶油涂得乱七八糟, 点缀的装饰也摆放得很乱, 像是经过一场凄惨的蹂躏。
秦宁:“……”
温辞昨天派人送来的蛋糕, 余下那一块被挤到边柜角落,摇摇欲坠, 险些掉落到地上。
秦宁扶了一把, 心底想的却是, 这东西哪儿来的?
他看向门口,汪海坐在门前凳上, 正在休息, 病房门也没有打开的迹象, 一切如常。
除了这个蛋糕。
不知来处的东西, 秦宁自然不会乱碰, 更别说吃了。
他把这蛋糕盒放在另外的地方, 转头跟老钱他们开视频会议,昏迷几天,老钱他们急得团团转, 颇为担心,得先报个平安。
开完视频会议, 秦宁点开微信, 接收申总发来的信息。
仓库起火原因警方已经查清,确实不是公司管理不当造成自燃, 而是人为纵火, 经过层层排查和比对, 警方最终锁定纵火嫌疑人。
不是别人,正是前段时间借着科技局名义,来双秦要求停止生物瓣膜材料研究的那个人。
李展。
起初秦宁对这名字并未放在心上,直到看李坦的信息,以及公司多次出事,他逐渐反应过来这两人有层关系。
李展,李坦。
他和这李家俩兄弟,真是奇妙的缘分。
申总那边也提了关于李展的行踪,他大抵也知道这次纵火严重,难逃法律制裁,连夜坐长途汽车逃去省外。
要说李展没脑子敢纵火,可他偏偏又有一定反侦察能力,知道实名制出行方式不利,选择鱼龙混杂的长途汽车站。
这大概就是脑子没用上正途。
警方追踪逮捕他,需要一定时间,秦宁便让申总准备起诉材料,连带着先前盗取实验室资料一事,把李家一块儿解决。
他身体不易操劳,更不能劳心伤神。
最近这段时间,都需要好生修养,秦宁也将实验室的事,全权交给老钱操作,让柯松辅助。
他交代完事情,安静修养。
然后……
第二天,秦宁又收到一个奇丑无比的新蛋糕。
秦宁继续放在边上,无视。
第三天,秦宁依旧收到一个奇丑无比的新蛋糕。
秦宁无视。
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
第七天。
凌晨四点半。
秦宁静躺病床,假寐。
他暗中数着时间,计算着来人究竟在什么时候到。
咔哒。
病房门的门轴传来非常细微的响音。
紧接着,很轻微的脚步声慢慢靠近,有些小心翼翼。
来人极其小心。
秦宁盯了眼隔帘,凌晨的病房内光线昏暗,难以视物。
他屏气凝神,想看是什么人,竟敢在汪海眼皮底下悄声偷入病房。
这时,一只修长干净的手撩开隔帘。
秦宁闭眼假睡。
他合眼快,没注意那手腕上的暗黑腕表。
那人悄无声息地走至边柜,停住。
似乎是深吸了口气,秦宁隐隐听见咬牙切齿的声音,接着,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
边柜上的东西被全部移开。
轻轻地一声响,东西被放在边柜上。
下一秒,那只放东西的手被一只白皙的手切住手腕。
秦宁握住他的手,冷声问:“你是谁?”
对方一惊,猛地撤手。
他动作又快又猛,猝不及防的秦宁被他陡然拽动,整个人直接从病床被扯过去,扑进对方怀里。
哐啷震响。
两人撞在隔壁病床,四条床腿在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守门的汪海听闻动静,猛地睁眼,赶紧把灯打开。
满室通明。
他担心秦宁出事,一把撩开碍事的隔帘,然后见到被秦宁扑倒在另一张病床的季某某。
汪海:“……”
刷——
隔帘被还原。
一只手欲盖弥彰地扯了扯,像要完全盖住打开过的事实。
秦宁:“……”
季某某:“……”
诡异的静默持续了足有半分钟。
秦宁撑着双臂,从季应闲身上慢慢爬起。
他脚下没鞋,光着脚丫子往地上一探,冰得他一下撤回脚。
这脚收得很快,却搭在季应闲的大腿上。
季应闲身体猛地一僵,腿完全不敢动。
秦宁低声说:“抱歉。”
“没、没事。”
季总说了句话,又发觉这话有些结巴,显得没气势,不符合他往日作风,眸底闪过一丝懊悔。
秦宁放下自己的腿,从旁边翻过去。
季应闲想帮他,手掌一伸出去,恰巧碰到秦宁腰侧。
病房有暖气,秦宁穿着单薄的条纹病服,微微弓起的背脊如玄月般,腰身轮廓浅浅勾勒,纤细又柔韧。
季应闲像被灼烫般,立刻收回手,浑身更僵硬,一动不动。
秦宁回头看他一眼。
那一瞬间,他手都不知道怎么摆了。
季总:“……”
几分钟后。
秦宁看着那一堆的巨丑蛋糕,面无表情。
“这是季爷爷让你送来的?”
他问。
季总扯谎扯得面不改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