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这是我的私事,你无权过问。”
“你要见秦宁。”
这是肯定句,不带一点疑问。
季应闲目光紧盯着他,再次开口。
“你要见秦宁。”
这次语气更重,沈见溪明显察觉到季应闲的愤怒。
他放下手,大方承认,“嗯,我想带宁哥去吃好吃的。”
嗙——
有东西擦着肩头飞跃,击中墙壁,发出震响。
季应闲眯着眼,语气危险的说:“你再说一次?”
沈见溪梗着脖颈又重复一遍。
季应闲狠狠吸了口气,浑身暴戾乍起,在血液中疯狂叫嚣着。
“沈见溪,你知道他是谁么?”
沈见溪老老实实点头,“季总,我知道宁哥是你前未婚夫,但你们曾经的未婚协议,形同虚设。”
“对这事,我不介意。”
季应闲猛踹一脚实木茶几,满目薄戾。
“你不介意,老子介意!”
林护士拿过汪海递来的资料药袋,眼圈微微泛红。
她调整呼吸,略哽咽的说:“谢谢你,麻烦帮我跟秦先生也说声谢谢,真的很谢谢你们。”
被打的事,同事们都看出来了,但不敢问她。
关系不错的同事也问候过,可她不知道怎么说出口,这事简直太难以启齿了。
汪海看她接过,说:“好好擦药吧。”
林护士点了点头。
汪海目光瞥过她淤青的侧脸,又说:“实在不行,我也能教你几下,有人欺负你,揍回去,有些人欺善怕恶,你弱他凶,你强,他就怂了。”
林护士感激地看着他,“谢谢,我明白你们的好意。”
是她遇人不淑,以为是个可以托付的人,哪里知道一结婚,对方立马变了一副嘴脸。
汪海留下药,就返回病房。
林护士拿着药,抹了下被泪水模糊的眼睛。
半小时后,林护士换下护士服,装好药,背着包离开医院。
走出医院后门,她拐入一条人流较少的巷子,坐上一辆停靠良久的帕萨特。
车上男人看她一眼,不悦问:“戴口罩做什么,怕人看?”
林护士眼中流露怯意,慢慢摘下口罩一侧,露出完整的脸。
她左边颧骨至下颚位置,布满淤青,隐约有几处擦伤。
男人伸手去摸她的脸,林护士往后闪躲一下。
男人脸色一变,“你敢躲我?”
林护士顿住,没敢再躲。
男人掐住她的脸,说:“真可爱,听话,我才不打你。”
“你也知道,我平时不打人,那天喝醉酒,我什么都不记得,打你是毫无意识的事,你知道的吧,喝酒的人都这样。”
“这次算我错了,跟我回家吧。”
林护士被他掐疼脸,眼圈微红。
男人终于大发善心放开手,轻轻揉搓她的脸,像极了心疼她。
林护士抿了抿唇,说:“展哥,我想我们可能不太合适,要不先暂时分开吧?”
“分开?!”
对方怒目圆睁,“老子工作不顺心,你也给老子找不痛快?”
林护士想起汪海的话,鼓足勇气道:“那你打我时怎么说,我嫁给你才多久,你就动手打人。”
“我打你怎么了,要不是你犯贱跟别的男人说话,老子能打你?”
林护士气急了。
开门想下车,却被李展扼住喉咙,捂住嘴,强行拖回车上。
林护士满目惊恐,疯狂挣扎。
这条巷子人少,也没人注意到。
如果李展真的想弄死她,她真的求救无门。
正在她无比绝望时,有人越过她,一拳狠狠怼在李展太阳穴。
第49章
沈见溪看他脸色阴沉, 满目愠色,俨然气得不行,感到非常费解。
他皱了皱眉, “你为什么要介意?”
这话直击人心。
季应闲猛地怔住。
对。
他和秦宁已经取消婚约,秦宁不再独属他一个人。
秦宁是自由的。
任何都能喜欢秦宁,秦宁也可以喜欢任何人。
他没理由生气, 更没资格介意。
这是事实。
但……
真是该死的不爽。
全身心的不爽!
季应闲拳头攥紧, 喀嚓作响,薄削的唇角抿直。
迟迟没有答话。
他无法反驳沈见溪。
沈见溪见他怒目而视, 平静的说:“宁哥和你已经解除婚约, 跟你没关系,他不是你的未婚夫,难道你也要拘着他?”
“季总,你的独占欲未免也太强,他不再属于你了, 请你认清这点。”
“他的社交,你也不能过问,这是我们的。”
“我们”两个字,真是相当刺耳, 轻而易举勾起季应闲的戾气。
你大爷!
季应闲双目燃着两簇火, 咬肌抽紧,阴沉着脸。
“不用你提醒。”
沈见溪默然瞬息,说:“研学的事, 你另外让人去吧,我短时间内不会离开滨城。”
季应闲下颚线绷直, 心头阴云盘踞, 没有回应。
沈见溪说明来意, 也不再久留,转身准备离开。
“秦宁知道‘他’的存在么?”
季应闲突然开口。
沈见溪顿住脚,倏然回身,望着季应闲的神情,非常警惕。
“季应闲,你什么意思?”
季应闲慢慢坐回沙发,后仰靠着,一条手臂搭在靠背,坐姿恣意,下颚微抬,眼如鹰犬。
他目光徐然对上沈见溪的视线。
“你想靠近秦宁,问过‘他’么?”
“‘他’的存在,是最大的阻碍,不用我多说,你自己斟酌吧。”
沈见溪松缓的神色又是一凛。
“你要告诉宁哥?”
季应闲冷呵,“我没兴趣做这种事。”
沈见溪误解人,一时有点尴尬。
季应闲说:“去国外研学是一回事,但治疗却是另一回事,合作公司跟当地一家知名医院有联络,国际着名心理学家在其中任职。”
“研学期间,或许能得到治疗。”
沈见溪目不转睛地盯着他,那表情仿佛在说“你还有这么好心的时候”。
他眼神中透着浓重的怀疑。
季应闲好整以暇地捋平袖缘,“有任何疑问,你可以问刘勋。”
沈见溪将信将疑,“那我问问他。”
季应闲说:“你的老师也知道这件事,他没告诉你?”
沈见溪摇头。
季应闲慢条斯理站起,整理笔挺西服,慢步到办公桌前,整理桌面文件,无声下逐客令。
沈见溪原地站了几秒,云里雾里地走出门。
他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但说不上来。
沈见溪离开后,季应闲忙碌一阵,用内线电话叫来刘助理。
他从电脑前抬眸,说:“找人查查双秦公司那个李坦。”
刘助理点头,“好的,我稍后去办。”
刘助理正要出去,季应闲又喊住他。
“等等。”
刘助理:“?”
季应闲轻咳一声,说:“你再去定几件跟我那件羊绒大衣款式一样的外套,颜色选清浅的,杏色或浅白都行,尺码,比我的小两个尺寸,衣摆再短一些。”
刘助理问:“做好后,直接送到秦先生那里么?”
季应闲转眸盯着刘助理。
刘助理目光坦荡,却有种看穿人的即视感。
季应闲莫名有些羞恼,下意识驳回去。
“谁说给他穿,我自己穿不行?”
刘助理:“……”
行行行,你穿得上算我输。
医院外。
街道旁的停车位。
李展被一拳击中太阳穴,登时眼冒金星,视线阵阵发黑。
他受惯性使然,整个人往后仰,手肘力道松弛下来。
林护士趁机掰开他的手臂,飞快跳下副驾驶。
她抬头对上汪海刚毅的脸庞,鼻头酸胀,眼圈一下就红了。
汪海目瞪口呆,这怎么一声不吭就开始哭。
他最拿女人哭没辙了。
汪海慌乱地摆着手,想安慰,又不敢碰她,手臂动来动去,最后笨拙地摸出一包餐巾纸。
“你、你别哭啊。”
他很不擅长安慰人,更不擅长安慰哭泣的女人。
林护士接过纸巾,擦着眼角,一想起几秒前遭遇的事,泪如泉涌。
“汪海,真的很谢谢你,刚才快吓死我了。”
汪海看了眼帕萨特,车窗内的男人正扶额乱骂。
他问:“那个人……是?”
林护士抹着眼泪,有些哽咽,没立刻回答。
汪海以为她不愿说,也没追问。
林护士抽噎着抹泪,好一会儿,红着眼说:“他是我老公。”
汪海一愣,表情有点复杂。
林护士也料到旁人会是这个反应,她结婚没两周,新婚丈夫就对她拳脚相向,任谁听了都是这种表情。
“他一个男人动手打你?”
汪海忽然拔高音量道。
林护士抬眸,隔了层朦胧泪光,看着高大魁梧的汪海。
汪海面容严峻,“他好意思么!”
他非常气愤,显然很看不惯打女人的男人。
这时,回过劲儿来的李展开门下车,车门发出嗙地响音,动静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