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想到存在这样一种可能,那些难以出口的念头就开始盘旋起来,他近乎疯狂地想象起,接下来他该如何从容地改变自己的态度,然后让那个美丽的同性愧疚不已,从而流露出下作的姿态。
这说不定是他不愿说出口的把柄,然后他就可以以此为要挟,做尽过分的事。
他可以在他假装圣洁地站在窗边时,狠狠撕碎他的外衣,而不是隐忍着由他维持纯洁的“表象”。
是的,他几乎确认了那份纯洁美好只是一种表象。
他想到了那个人脸上会出现的可能的脆弱的羞涩,他那样睡莲一般清俊的面容,如果露出那种神情一定会比阿芙蓉还要令人沉醉。
几乎是在猖狂绮念之下,尤慎飞速挥舞着画笔,在纸上填满新的模样。
一个完全建立在他想象中的模样。
尤旬一定想不到,他原本想要让尤慎退却的话语竟然产生了完全相反的作用。于是在治鸟拜访过老前辈,一番商业互吹安排好邀请名单后,回到别墅面对的就是一个完全沉浸在痴念中的尤慎了。
思想再疯狂,见到真人之后,还是改不掉之前过分礼待的习惯,哪怕他现在的礼待藏着危险的成分。
寻常人会畏惧吧,只是短短一个下午,熟悉的人就变了一个样子。
然而治鸟反而更熟悉这样的人,毫不掩饰地袒露自己,毕竟花魁呀,本就是从恶所中浇灌绽放出的,至美至艳之花嘛~
让他伪装成良家还是太麻烦了,还是这样更好交流。
不论时代如何变迁,人类的欲望是永远不会改变了。
“怎么了吗?”治鸟茫然地看向一旁的画作,“这可不是能够挂出去的样子。”画上太过明显的体态倒不如说已经沦为下流,不过也能读出来当事人心境变化相当大了。
而且已经可以做到不照模板背出他的样子了,真不错,潜力可嘉。
尤慎看了一眼画板,从背后拿出一张同时有着他跟尤旬的照片:“辰师兄认识这个人吧。”他敲了敲照片里的尤旬,口气十分笃定,“既然他可以,那么可否考虑我呢?论财力,我们可是一家人。”
他如愿以偿看着治鸟愈发错愕,不顾对方的阻拦将人推到墙边,治鸟觉得自己顺从地靠墙也是十分配合了。
“你被他包养过吧,他能够给你的我也可以,所以像填满他一样填满我吧~”
“诶?”治鸟凑近看照片,“抱歉,你说的这人我的确不认识,不过…原来你一直对我抱有这样的想法嘛?莫非模特什么的……”
“哈?”秒怂。
尤慎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不似作伪,目光顺着治鸟注视的方向看到了他自己的画作,方才太过沉浸于幻想,几乎忘记了自己都干了什么,喝断片儿了一样。
看清那一瞬间,尤慎只觉得自己眼前飘着两个黑体加粗的大写英文字母——“GG”。
“不不不,我就开个玩笑,我是学校话剧社的嘛,最近有个比较出格的作品!”
他怎么就信了那个人的鬼话,他的师兄,他的辰师兄分明是那么纯洁的人!
害,还不都怪他自己,杂念太多。
那么问题来了,自己画出来的证据该怎么解释?
#在线等,急!
第5章 画骨画皮难画心(四)
这事根本没得洗,证据明明白白摆在眼前,尤慎觉得自己也是明明白白……
犹豫就会败北,既然箭在弦上,那就不得不发了!
他手忙脚乱,充分学习鸵鸟精神,赶紧把画作反转过去。也不知道尤慎究竟是出于怎样的想法没有选择直接撕毁,脸颊通红,在心底一个劲埋怨自己究竟为什么前几天去理发,如果是他原来的发长:“我我、我对师兄……”
破罐子破摔地弯下腰,90度标准直角让治鸟清晰了解了这个世界里关于礼仪的一些常识:“请允许我成为您的男朋友!”
“男朋友?”
治鸟一时对这个称呼产生了兴趣,而旁观一切的系统则是处在彻彻底底的懵圈状态:怎么了?到底怎么了呢?它觉得宿主啥都没干呀!怎么就表白上了呢?
“是的。”见对方并没有立刻拒绝,尤慎握握拳,觉得自己说不定还有一线机会,“请让我成为您的爱人!”他直起身,再一次郑重地向治鸟表明他的意愿。
其实他也做好了这次告白会被拒绝的准备,大概是三秒钟以前准备好的,毕竟这种粗糙突兀的告白实在不应该发生在师兄身上。
他就适合立在神圣光辉的大教堂里,等待他的爱慕者为他奉上一切。
然而……
干涩的唇瓣被触碰时,尤慎只觉得自己脑海一片空白,他的嘴唇因为季节原因,总是会皲裂起皮,而治鸟的,柔软湿润。他能够感觉到下唇过分干燥的皮肤被柔软触碰下压,那会让对方不舒服,尤慎想用牙齿咬掉,就像那些被家长们警告不要咬嘴皮的小孩子一样。
心里却隐隐期待起后续。
“唐突了,抱歉,不过我似乎并没有动心的感觉。”
一触即分。
如果没有期待,反倒此刻不会这样真心实意地难过了,尤其是体验过个中滋味。像是与涂香抹脂的佳人擦肩而过,馥郁芬芳尚徘徊鼻尖,回过头却连影子都看不见了。
“不,是我的错,打扰了师兄。”
两人对此避而不谈,尤慎收拾好了画,丢到存放弃稿的阁楼上,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所有事情仿佛回到了正轨,有乔溪和尤慎两人的帮忙,画展的确没有让治鸟操太多心,一切延续到会展前夜。
之前的事情似乎仍旧在尤慎心中留下芥蒂,哪怕明白师兄是为了画展的事情,每天晚上一个人回到别墅的时候,看到空空荡荡的房间心中难免有些孤独。他情不自禁地去想,如果自己不是那么着急地相信别人戏弄他的话,没有被自己的欲念支配,起码他还能在晚饭的时候看见治鸟。
而不是对着治鸟零零散散废弃的画作。
“冷静点儿,师兄说过忙完这一阵还会回来的。”师兄甚至送给了他明天画展的入场券,并且同意了他在展场观摩学习——不止是看,而是实实在在地就地绘制,甚至可以当场得到前辈老师的指点,这样的机会可不常有。
尤慎在胡思乱想,而治鸟是真真切切地在展厅里听系统絮叨。
迄今为止,意外帮了乔溪也好,偶然结识尤慎也好,都不过是正餐端上前的花生米,吃着玩罢了。
[您听过戏,戏本里有许多事情是不可更改的,那些关键的时间点,一旦变动很有可能会给主人公带来扭转性的发展。]
[你是在提醒我明天的展会。]
[是的。]
离开所有人的目光,独自坐在展厅中央沙发上的治鸟,双腿交叠,后背结实地靠在沙发背上,右手的拇指与另外四指摩擦着,擎在耳畔,似乎是在思索什么。
系统在暗示他明天的展会上可能会出现意外的事情。
这就要从更早一点的剧情开始往下捋顺了。
原本负责在这个节骨眼上给治鸟造成麻烦的乔溪正陷入与尤旬的离婚案纠纷中,幸好她的律师团也不是吃素的,双方都在为自己的利益争取着,表面上互相指责对方婚姻中的种种行径,背地里已经开始为离婚时的财产分割做准备。
不出意外的话,乔溪会在这一场对战中吃个亏。
这不是她手中的牌打得不好,而是按照系统为他提供的资料来看,尤旬能够至今为所欲为的根本是背后站着他的助理,更进一步,是他的助理所代表的另一条生意。哪怕原身都不得不承认,小助理对待家族几乎是一种完全虔诚的态度,恭顺地遵从尤旬下达的所有命令,并且为他所有出格行为做善后清理。
在除去情感之外,治鸟对于尤旬竟然能够掌控这样一条暗地里的产业产生了极大的困惑,他见过不少杰出的人,真正的掌权者,冷静地坐在高位上等待“友人”的拜谒。
他们中大多遵守着自己的准则,或许没有那么道德,但没有哪一个是像尤旬这样,一边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享受权利带给他的一切,一边为之困扰、疯狂地想要反抗。
这是一种非常没有担当的行为。
他所有的床伴也好、私生活混乱也好,无一不向周围透露着一个讯息,他对他的地位是不顺从的。
这种潜移默化的反抗几乎影响了所有人,包括他身边的助理,从一开始被灌注“无辜受难者”的印象让他身边的所有人怜惜。
然而一个真正的家主最不需要的就是“怜惜”,除非这种感情值得利用。
保护家人是家族观念中最重要的部分,而当垂垂老矣,被庇护的子嗣也会强大起来遮风避雨。
不痛不痒的逃避和混乱是弱者的行为,让治鸟忍不住对尤旬这个家族这一代的所有人产生了同情——他们在经历一切后竟然连一个优秀的家主都找不到,而让一个小孩儿作威作福。
[我不明白,这跟宿主去接近尤慎有什么关系?]
[他们需要一个真正的家主,]小孩儿是难以服众的,哪怕他手上挥舞猎槍,众人也只是怕他管不住乱伤人,可一旦有一个精通捕猎的猎人出现,戏谑就会转化为真正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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