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本来就是个军人。”
言少宁更不懂这话是什么意思了,总觉得陆王爷今天说的每句话,都是话里有话,句句都带着深意,甚至连个表情里面都藏着事儿呢,可陆王爷的心思,他也不敢乱猜,端着茶杯,假装自己什么也没有听出来。
陆伯桓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了言少宁别的。
“赵拓那边你可有看出什么问题?”
这问的是之前赵大将军出来的时候,陆王爷之所以叫赵拓出来,就是为了调查宫里这位的底细,结果底细没有调查出来,还给自己调查出来个种,这种还在秦元熙的肚子里,不管从哪方面来说,对陆伯桓都是一种刺激。
言少宁踌躇了片刻之后,才慎重开口:“大将军与陛下的感情,甚好。”
一边说着还一边打量着陆伯桓,见陆伯桓确实没什么反应之后,才继续往下说:“据我观察来看,赵大将军与陛下怕是早已情根深种,只是、只是王爷不知道,而且,大将军对陛下视若珍宝,呵护有加。”
这说的就是实话,赵拓护秦元熙护得跟眼珠子一样,再加上秦元熙之前那一番话,在言少宁看来,这俩人却是是虐恋情深的那种,也不对,虐恋情深且不自知的那种?
“赵拓对他的身份可曾有过怀疑?”
“不曾。”这一点言少宁十分肯定。
那换句话说,对秦元熙身份产生怀疑的,有且只有陆伯桓一个人,再换句话说,陆伯桓就是因为自己是个神经病,所以他看谁都有点像神经病,当然,这话是不能往外说的,但大致意思差不多。
果然,陆伯桓嘴角带出一抹很淡的笑意出来:“所以,只有我一个人这么想,对吗?”
“罢了,时辰不早了,你先去歇着吧,他现在情况特殊,往后你就跟在他身边,多注意点。”
言少宁又是一惊,这是陆王爷?这是不是有点抬不对劲了?陆王爷这是在关心秦元帝吗?这怎么可能?言少宁点头答应之后,才揣着满心的疑惑离开,临走之前还回头看了一眼立在窗边的陆伯桓。
陆王爷一袭单衣,临窗而立,手执一把折扇,目光悠远,有月光洒在他身上,竟然还让言少宁从他身上看到了一种超脱遗世而独立的感觉。
因为秦元熙半夜这一通折腾,第二天的扫祭就从简了,甚至下山的时候也没了那么多的规矩,秦元熙老老实实坐了轿子,也好好的奢侈了一把。
祭祖仪式就算是这么完成了,接下来就是礼部工部拟定皇陵修葺项目,秦元熙这个皇帝等着批钱就算是了事,他这一趟折腾的,除了动了动胎气,差点丢了半条命之后,并没有任何的收获。
可能陆王爷有点收获吧,秦元熙以为祭祀之后,陆伯桓一定还要别的动作在等着他,毕竟陆王爷对他的身份几乎已经是确定状态,那接下来当然是一步步试探,一步步紧逼,直到逼出秦元熙的真实身为为止的。
结果,就这么戛然而止的,陆伯桓之后再没有了别的动作,十分的安分,每天早朝照上,也不找秦元熙的麻烦,甚至还顾念着秦元熙身体不方便,开始主动帮秦元熙把要批阅的奏折分门别类整理好,好似之前的为难都统统不存在一样。
秦元熙就很不能适应,面对这样的陆王爷,他是真的感觉到筋疲力竭。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叫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秦元熙现在就是不怕陆伯桓来找茬,大不了见招拆招,他就怕陆伯桓惦记,就陆王爷那不能保证的人品,使点阴招什么的当然也有可能的,秦元熙当然得防备着点,最最重要的是,赵拓不再出现了。
从祭祀回来到现在,赵拓一次都没有出现过,哪怕秦元熙日日喝着汤药,时不时在陆伯桓面前摸摸肚子,提醒一下他孩子的存在,赵拓都没有出现过,这种感觉,让秦元熙觉得有点不安,就好像是,陆伯桓压制住了赵拓,让赵拓在他面前消失了一样。
第40章
陆王爷不仅一反常态没有再对秦元熙进行步步紧逼,甚至还变得、温柔体贴了许多?
之所以打个问号,是因为秦元熙本人也不是太确定,以往的时候陆伯桓每次见到他,那都是冷着一张脸,好像秦元熙欠了他多少钱一样,那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两个人中间还隔着权利的架构问题,再加上陆王爷还认为他是个冒牌货,不给好脸色也是正常的。
但自从上次秦元熙动了胎气之后,陆伯桓的态度就有了一丝丝的改变。
首先,就是上早朝的时候,本来天不亮就要爬起来上早朝的,也不知道陆王爷是多滔天的本领,硬是把早朝的时间给往后挪了,这样秦元熙就能舒舒服服的睡到天亮,吃个早餐然后再去上班,就滋润了很多。
其次,陆伯桓不再处处找他麻烦,挑各种刺,以往朝堂上,陆伯桓那就是背着手等看他的笑话,大概是真心觉得秦元熙就是一个草包,就等着秦元露馅或者出丑,但事实证明就没有,秦元熙森虽然没有受过传统正经的帝王培训课程,但到底还是长在新时代新风下的五好青年,又不是白薄,适当的提出来个把建设性的意见,那还是没有问题的。
最最重要的,也是最诡异的一点是,陆伯桓竟然真的开始手把手教他处理朝事。
虽然陆王爷名义上还担着帝师的名号,但其实大家都知道,这就是一个空头衔,从秦元帝登基以后,陆伯桓这个名号就是空摆着的,也不知道是秦元帝不想让他教,还是陆王爷不愿意把傀儡教活,总之,什么他们之间可是什么师生情分都没有的。
结果到了现在,就在陆伯桓对他已经十分怀疑,几乎是百分百确定他就不是秦元帝本人的时候,陆王爷竟然开始教他处理政事。
而且还是认真的那种!
说句心里话,秦元熙就觉得,陆狗可能是要造反,他想用自己这个“冒牌货”来打牌,先把他这个“冒牌货”教一下,然后再伺机而动,真不愧是陆狗,好生阴险!
秦元熙手里拿着毛笔,戳两下写两个字,就偷偷去看陆伯桓,陆王爷为了教他,真的是下了本钱的,也不知道从哪儿翻出来一堆的圣人读物,还特意给秦元熙做了标记,每天都要监督秦元熙做功课,就这种上心的程度,跟教儿子差不多。
等下,秦元熙的脸色变了变,下意识的摸了下肚子,这可不是在教儿子吗?
“陛下,回神。”陆伯桓指尖点在秦元熙的手边:“抄错行了。”
“哦。”秦元熙面无表情,相当冷静的把手里的这张纸撤掉,团巴团巴就扔到了地上,然后就见陆伯桓弯腰就把那个纸团个捡了起来,还当着秦元熙的面打开,看得很认真。
秦元熙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捏着毛笔迟疑着是不是要有点反应。
还不等他有反应呢,陆伯桓就先开口说话了。
“字虽然学得像,但到底还是少了些风格,比如这个弯钩,陛下所书弯钩一笔带过十分流畅,却不知、”陆伯桓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一下,然后看了他一眼,才继续往下说:“却不知这里有一个重墨断笔,这是习惯性的动作,非朝夕可得。”
秦元熙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陆伯桓说的意思,他是在模仿秦元帝的字迹,甚至觉得自己写得很好,但是对比之后,不得不承认,陆伯桓说的问题确实存在,秦元熙握紧了手里的笔,在想他还能死撑多久。
“陛下小时候习字跟的是刘翰林,刘翰林一手好字是没错,就是可惜,爱喝酒,喝完酒以后就有手抖的毛病,所以他写弯钩的时候,都会有一个小小的停顿,陛下年幼时跟着学,也就学了过来,以至于多年下来,也早就成了习惯。”陆伯桓说到这里的时候,又看了一眼手里的纸团,然后做了评价:“你的字,比他好,是师从名家练出来的。”
“朕不懂摄政王是什么意思。”
秦元熙捏着笔杆子做得笔直,陆狗就是陆狗,这是要怎么样?拐弯抹角过来套话?想都不要想,那是不可能的!
“我没有查出任何异常。”
陆伯桓给倒了一杯热茶,递到了秦元熙手边:“从陛下出宫,再到陛下回宫这中间,我没有查出来任何的异常,很有、”陆伯桓停顿了一下,脸上的神色有些似窘非窘,并没有再看秦元熙,摩擦着手里的杯子,好一会儿才低声问道:“你与赵拓之间的事情,也是近期才发生的,与他并无干系。”
“他是从小被当成君王来培养的,虽然没有什么本事,但是惯于居上位者,是不会做这种事情的。”陆伯桓叹了一口气:“我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你不方便说的话,也没有关系,我、我不会害你的。”
这话就有点动人了,秦元熙端着茶杯犹豫半天,一扭脸就看见陆伯桓那双黑亮的大眼睛,那种感觉就很熟悉,很容易让人有种心动的感觉,就那么一瞬间,秦元熙真的差点就觉得是赵拓回来了,但还是很努力的控制不了自己,别过脸,有点些微的不自在。
秦元熙觉得他还是比较适应陆王爷之前冷面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