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得不说,陆王爷的手段还是相当高明的,秦元熙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他套路的,面对陆王爷他是真的无话可说了,这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
再之后的一段时间内,陆伯桓用他的实际行动来向秦元熙证明他是真的愿意认真来辅佐教导秦元熙成为一个明君的,不仅在早朝的时候会给秦元熙各种明示暗示,下了朝也会教秦元熙分析朝中大臣的一些小想法,还会给秦元熙讲讲朝中的党派之争什么的,每天的课程也是按部就班的进行着,俨然变成了一个良师益友。
而在这些日程安排之中,秦元熙已经很久没有再下意识地想起过赵拓,陆伯桓的存在感很强,他占据了秦元熙大部分的时间,如朝政上,如功课上,甚至在孩子的教养方面,陆伯桓都很有一套,秦元熙与陆王爷的关系也越来越和睦。
赵拓,就好像只是一场梦,梦过之后,什么都没有留下来。
第43章
或许是一开始的秦元熙就对陆王爷有了那么一点偏见,所以才一直都觉得二路王爷凶神恶煞的不好相处,这段时间以来,陆伯桓每每悉心教导,反倒是把秦元熙之前对陆伯桓的那点偏见给冲淡了不少。
陆王爷不愧是陆王爷,才学方面就不多说了,那必须一等一的厉害,最主要的是当两个人能好好相处的时候,陆伯桓其实是那种很会照顾人感受的那一类人,虽然平时冷着一张脸,但细微之处总能做得很好。
别的不说,秦元熙现在情况特殊,肚子里面装着个崽崽,每天长时间坐着都会觉得腰酸背痛很难受,他自己也没有提,总怕陆王爷觉得他事儿吧唧的,所以就一直忍着,了不起就让小太监多拿两个大靠垫靠一靠。
结果也不知道是言少宁多嘴还是小太监多嘴,就让陆伯桓给知道了。
自那以后,陆伯桓给他上课就很注意时间问题,差不多到时间的时候,就会暂停,然后主动带着秦元熙出去散散步,溜达溜达,走累了还能在小凉亭子里面休息一下,好像之前的压迫什么的,从来都不存在一样,搞得秦元熙还有点不太好意思。
好像是他小人之心了,总把陆伯桓想得很坏,其实说到底人家也就只是一个权臣而已,那要是放在历史上,功过都不敢擅论的那种,于是乎,在秦元熙的有意改正一下,他对陆伯桓的态度也起了一些些的变化。
是真的拿陆伯桓当良师益友来相处的,之前那些,就权当是误会好了。
毕竟,陆伯桓还顶着那么帅的一张脸,毕竟这肚子里的小娃娃身上也流着他的血,针锋相对什么的,就实在没有必要了。
“这是今日的奏折,工部那边有几个水利的折子,都在这里了。”陆伯桓的声音有点沙哑,听起来闷闷的,秦元熙抬头看了他一眼,发现陆王爷的脸色不太好。
“你怎么了?生病了吗?”
陆伯桓捂着嘴闷声咳嗽了一声:“无碍,伤寒,喝两天药就好了。”
“哦。那你好好休息。”秦元熙想说点关怀的话,到嘴边就变得别别扭扭的:“有什么不懂的事情,我再去问你好了。”
“送完折子就回。”陆伯桓的喉咙是有点疼,见秦元熙凑过来,赶紧往后退了一步:“你离我远一点,免得传染。”
秦元熙刚想说不碍事,就听陆伯桓似是打趣一般的说道:“别到时候让我过了病气,还要喝药。”
好吧,秦元熙承认他喝药这上面确实是不太行的,不仅不行,那苦了吧唧的中药,闻见味儿他都想吐了。
“那你还有什么交代我的吗?”
以往他做功课的时候,都是陆伯桓看着的,私人家庭老师非常到位,有不懂的地方,陆伯桓当场就能给他讲解,今天陆老师要告病假了,秦元熙还真是有点不太适应。
“奏折好好批,批完以后让人给我送去就行。”
陆伯桓哑着嗓子交代了两句,然后又想起什么似的,多说了一句:“要是批不完也没关系,你现在身体要紧,不能过度操劳。”
陆伯桓交代完了以后就走了,御书房里就只留了秦元熙一个人,偌大一个空间里,安静地连呼吸声都能听见,秦元熙越坐越不舒服,往常的时候陆伯桓在的时候,俩人还有点交流的声音,现在陆伯桓不在,整个御书房里,安静到有点怪异的感觉。
扔了手里的毛笔,秦元熙瘫软在椅子上叹了一口气,然后下意识的往陆伯桓往常坐的地方看了过去,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下意识的动作,总之就是看了,看完以后就开始发呆。
这一发呆就导致工作效率直线下降,等到晚饭的时候,他那一摞奏折都没有批完,秦元熙俯首在案几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陆王爷不在,他这工作效率可不是一般的低,那是相当的低呀,第二天还要早朝,这一堆的折子晚上的时候都要发出去,现在看着还有厚厚的一摞,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处理得了的样子。
小太监丁一捧着汤盅进来就看见陛下正在唉声叹气,赶忙上前回话:“方才陆王爷差人来传了话,说陛下的折子要是批不完,也可压至明日午后,不必慌张于一时。”
“朕是个勤勉的皇上。”秦元熙闻着味儿就有点饿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他能饿着自己可不能饿着肚子里面的这个,放下了手里的毛笔:“朕先吃点东西,折子还是要批完的。”
然后就看见丁一捂着嘴在笑。
秦元熙撇嘴:“你笑什么?朕哪里说错了吗?”
“不敢,奴才该死,奴才罪该万死!”
然后小太监就去伏到地上,使劲儿磕头,秦元熙看着都觉得后槽牙疼,赶紧呵止他:“起来起来,朕又没有说你什么,当心地板磕坏了。”
“现在说吧,刚才笑什么呢?”
丁一这才站起来回话:“就是这话奴才听陆王爷也说过,那语气倒是跟陛下如出一辙的。”
“他说我?”秦元熙放下了手里的汤盅,有点好奇:“他说朕什么了?你说来听听。”
“不对不对,他什么时候说的?”秦元熙问完又想到了一个比较重要的问题。
那要按照陆伯桓的要求来说,他真的不算是勤勉,不仅不勤勉可能还有点懒,毕竟他是个连早朝都起不来的人,万一人家陆王爷说的是以前的秦元帝,那他岂不是很自作多情?
“就前两日,陛下深夜还在批阅奏折,陆王爷就站在窗边,奴才跟在陆王爷的身边,当时王爷看了陛下许久,然后就说‘陛下近来勤勉了许多’,然后还要奴才时常提醒着陛下,要陛下当心着点身体,切莫过于操劳了。”
“什么时候的事儿?朕怎么不知道?”
丁一又忙说:“陛下专心于政务,自然没有发现。”
这一说就把秦元熙给说的有点别扭,别别扭扭好半天才又问丁一:“他看我的时候,有没有什么不太一样的感觉?”
这话秦元熙问的很含蓄,但他实在想不出来陆伯桓盯着他看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场景,他只能想到赵拓盯着他看时的样子,那双黑亮的大眼珠子,看得人忍不住心跳加速,放在陆伯桓身上就很有违和感,那会不会其实是赵拓?
是赵拓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悄悄出现了,然后又悄悄的离开?
第44章
丁一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秦元熙自也闹不明白,奏折最后还是没有批完。
老师不在身边,适当偷懒一下也是可以理解的,于是秦元熙就心安理得的直接睡觉去了。
第二天早朝的时候,他还留心观察了一下陆伯桓的情况,见他脸色好了很多,也稍稍安心,下了朝以后就把人又叫到了御书房,照例先关心了一下陆王爷的身体情况。
陆伯桓见他这样乖巧又体贴,倒是先笑了起来:“你跟他真的很不一样。”
这话一提起来,秦元熙就觉得有点别扭。
撇撇嘴:“哪里不一样了?”
“哪里都不一样。”陆伯桓倒了茶又给秦元熙拿了糕点让他可以垫肚子,才说道:“若是你这般,那君臣关系也不至于闹的那么僵。”
原来你也知道是僵的,秦元熙想了想还是没把这句话说出来,咬着糕点,看着陆伯桓,又问道:“说实话,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怀疑我?”
陆伯桓并没有立刻回答,反而是想了一下,然后不太确定的说道:“我不知道赵拓有没有怀疑你,但、我从见你第一面开始,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刚开始的时候只是觉得可能是在宫外沾染了外面的习气,后来越发不像,你与相处的时候,十分没有规矩,而且不似从前那样表面和善内心堤防,直到后来看到你的字,我才有了头绪。”
“等下!”秦元熙立马叫停,拧了眉问陆伯桓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你的意思是,赵拓也怀疑我?”
陆伯桓端着茶杯,抿了一口:“他也是我,如果我怀疑,那他为什么不怀疑?”
“可是、”秦元熙觉得心口有点闷,说不上来的感觉,缓了一下之后,秦元熙又问了一个问题:“那如果你一直都知道他就是你,那他是不是也知道你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