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变成厉鬼,天天晚上去缠着你,让你不得安宁!”
明明已经疼到没有任何力气,连张嘴都十分困难,说的那些威胁的话语半点力度都没有,反而给人一种脆弱的美感。
“不会有事的,大夫马上就来了。”陆伯桓一反常态的好脾气,换着热毛巾给秦元熙擦着身上的汗,另一只手也空出来,帮他护着肚子:“你会好好的,肚子里的孩子也会好好的,不会有事的。”
“你还说,你还有脸说!”秦元熙抓着陆伯桓的衣袖,想来想去都气恼不已,干脆就拉过陆伯桓的手,一口就咬在了陆伯桓的虎口上。
他这会儿没什么劲儿,说是咬了一口,其实一点力道也没有,陆伯桓也不恼,由着他咬了什么话也没说。
今晚的陆王爷,反常的有点不像是陆王爷,可惜,秦元熙因为太疼了,根本就没有注意到。
“你个混蛋,非要来祭什么祖,这么高的山,这么热的天,你还让我自己爬上来。”秦元熙说一句话都要缓上一会儿,气息一直都不太连贯:“我看你就是不安好心,你就是想要我的命,我要是一尸两命了,我变成厉鬼也要让你给我偿命。”
“混蛋!”秦元熙越说越委屈:“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你了?这么可劲儿折腾我,别人谈个恋爱顶多图个钱财,我跟你谈个恋爱,还要担心自己会不会被你给弄死,我怎么那么倒霉呢?”
秦元熙念叨的声音很小,他已经没什么劲儿了,骂了一会儿之后更是提不起来劲儿,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干脆就闭上了眼睛,呼了一口气:“陆伯桓,你是不是没给我请大夫?你走,你快走,你让赵拓出来,我不想死在这儿,祖国大好河山我还没有见到,我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死在这儿,你快让赵拓出来,你让他给我找大夫去,快点呀,我要疼死了!”
“请了,大夫在山下,马上就到。”陆伯桓搂着秦元熙的手有些用力,手背上青筋浮起,可以看得出他在极力的忍耐着什么:“不会有事的,你会好好的,我保证,一定不会有事的。”
秦元熙疼得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是想到一句就念叨一句,不管他说什么,陆伯桓都是在附和答应着。
大夫过来的时候,是被蒙住眼睛的,秦元熙也不傻,一看这架势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我夫人今日爬山时,恐动了胎气,这会儿肚子疼得厉害,还请您给看看。”
陆伯桓一开口,惊得秦元熙差点没有坐稳,要不是被陆伯桓护着,估计要一头栽下去。
见过会胡扯的,没见过像陆伯桓这么会胡扯的。
关键他还扯得一本正经,让人一点儿也听不出来问题。
果然,那大夫并没有任何的怀疑,毕竟这达官贵人家里面总要有点私密的事情,不方便是不方便,也不是不能理解,不就是闭着眼睛诊脉,小事。
“尊夫人这是疲乏过重,外加着了凉,却是动了胎气,开上一副养胎的药方喝上三日即可大好。”
秦元熙一听大夫这话,刚要张嘴问,又想到自己还挂着“夫人”的头衔,只能愤恨不平的扯了扯陆伯桓的袖子,指了指自己的肚子,比划着让陆伯桓问话。
陆伯桓按住他的手,然后真问了。
“他肚子一直疼,孩子没问题吧?”
大夫笑笑:“脉象强健,孩子皮实得很,无碍,倒是尊夫人,体质有些虚弱,还需好好调养才行。”
陆伯桓了解,招手让人带着大夫下去开方子熬药,等那一碗黑呜呜的汤汁再端进来的时候,陆伯桓就见秦元熙自己十分主动的接过了药碗,不用哄不用劝不用吓唬的,自己就把那一碗药给喝完了。
比不过喝要的时候,脸上的五官都要拧到一起,看起来有点好笑。
空碗拿在手里,陆伯桓说到:“今日倒是听话。”
秦元熙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要命的事,能玩笑吗?”
他是不爱喝药,那么苦,为个感冒实在犯不上,但是现在可不一样,动胎气这事儿可大可小,他哪儿敢任性,搞不好就是一个一尸两命,他是真的还不想死,也不想肚子里的孩子有事,别说是一碗药,再来三十碗,秦元熙也能咬着牙喝下去。
小事上他可以闹闹脾气,大事上,道理还是要讲的。
“聊聊?”
秦元熙拒绝:“言少宁什么时候来?”
聊什么聊,有什么好聊的,不用想也知道陆王爷要跟他说什么,秦元熙想跟他说吗?
那必须不想!
于是他果断就蒙头睡觉了,而陆伯桓,竟然也没有说什么,秦元熙蒙头就睡,他就在一边坐下,捏着茶杯,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夜凉如水,言少宁后半夜到的时候,就看到陆王爷尽忠职守的在为陛下守夜,那画面就、很怪。
第39章
言少宁是被人从被窝里面拽出来的,一路上飞檐走壁就差把胃吐出来了,到山上的时候,脑子就已经成浆糊了,带他来的那是王爷的心腹,言少宁还以为陆伯桓这边是出了什么事,到这儿以后才发现,陆王爷不仅好好的,还特别体贴的在给陛下守夜。
这事儿要是赵大将军做的,言少宁也就不说什么了,但问题的关键是,这确实是陆王爷本尊,如此种种,就很让人不多想点什么。
“确实是累着了。”言少宁把完脉,在陆王爷的示意下,把声音压得很低:“他身体底子不好,以男子之身有孕,本就违逆天伦,对身体的损耗极大,像登山这种消耗体力的事儿,下次还是不要做了。”
身为一个大夫,言少宁的话已经很有分寸了,起码没有指着陆王爷的鼻子说他虐待人家孕夫,已经是给了陆王爷三分薄面。
“现在胎儿已经安稳下来,那方子我也看过,只改了上面几味药材,换了更温和的,三日的药量改成五日,没有什么大问题。”
陆伯桓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在听,言少宁总觉得他好像一直在出神,看上去像是再发呆,可仔细一看,又不太像,陆王爷的心思一般人不要乱猜,言少宁觉得他的工作已经做完了,拎着药箱就打算先告退。
“外面说话。”
然后就被陆王爷留住了。
言少宁无奈就只能跟上。
这大半夜的,陆王爷还要找你谈话,怎么看都不是什么美妙的事情,但是言少宁又不能反抗,而且,看陆王爷这状态,这次的谈话恐怕还是跟赵大将军有关的,凡是跟赵大将军有关的,那都必须是非常大的事情,这种不确定因素,当然得一万个小心才对,半点也不敢疏忽。
谈就谈吧,今天晚上是不用睡了!
言少宁跟着陆伯桓去了隔壁,这厢秦元熙等人走了以后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其实一直都没有睡着,陆狗就在旁边坐着,怎么敢睡?怎么可能睡得着?
那种感觉,不说如芒在背也差不多了。
再加上秦元熙对自己今天的表现真的打不了几分,他现在就很头大,完全不知道陆王爷接下来会怎么做,心里面也没有谱,还要担心孩子,十分忐忑,一直等到两人离开之后,秦元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他觉得,陆王爷似乎、好像、大概、也许没有他想的那么想要他的命。
可能以前想要来着,现在知道秦元熙肚子里装的是他自己的孩子,所以看在孩子的面子上,就暂时留他一命?
秦元熙不大肯定,这事儿就不太好说,谁也做不了准,
陆狗那么狗,肚子里面装的什么狗注意,他怎么可能猜得到?
秦元熙翻了个身,把自己裹得更紧,明明是暑夏的天,却又感觉到从脚底渗出来的丝丝凉意。
那种感觉,叫不安。
隔壁,言少宁喝完了陆王爷亲手给倒的茶,又看了陆王爷一眼,还是那张毫无表情的脸,言少宁琢磨着是不是要提醒一下王爷,可别就这么大眼瞪小眼一直等到天亮,他可真撑不住,要是没什么事儿,不如早点回去睡觉得好。
“少宁,你与我许久的交情,对我了解几分?”
言少宁满脑子的问号,一口茶不知道是不是该往下咽,怎么感觉这个走向不太对劲,这人还是陆王爷吗?
“王爷,此话是何意?”
他嘴上喊的是王爷,那眼神却是怀疑。
先前可以有一个赵大将军,那保不准现在还能再有个别的人,不然,素有雷霆之风的陆王爷怎么可能问他这个问题?还什么了解几分,陆王爷哪管别人对他了解几分,我行我素的从来都不在乎外面的声音的陆王爷,怎么可能问他这个问题?
奇怪,奇怪,哪哪儿都奇怪,言少宁觉得今天晚上自己的脑子可能有点不太够用了。
陆伯桓随手打开了一把扇子,幽幽的扇着凉风:“我想知道,我与赵拓究竟区别在什么地方?”
言少宁还没明白,但也稍稍放了心。
幸好没再多一个莫名其妙的人出来,不然这事儿真的就不太好办了,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夫,应付这么两个人就已经有点招架不住,要是再来第三个,言少宁觉得自己非死在这儿不可!
“区别的话、”面对这个问题,言少宁也迟疑起来:“我与赵大将军并无什么交情,单凭感觉来看的话,赵大将军比王爷多了些杀伐之气,王爷更偏儒雅些,赵大将军就比较像个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