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看她的第一眼便动了贼心,当晚就找了人去绑她,古怪的是,没有一个人能靠近她。被派去绑她的仆人接二连三地发热倒下。
纨绔心下大恼,准备叫更多的人,这时他的另一个仆人说,若是这般,这女人定是怀了鬼童,好心提醒纨绔不要去招惹,否则会招来祸患。纨绔先是不信,看那女人日日在城里晃,又实在心痒。
决定找城北的几个道士给算算,那几个道士也是半吊子,看了女人几眼,便说没有鬼童,此等事只是因为她一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沾染上了死气……
纨绔一听没有鬼童,当即就不再犹豫,找道士要了几张平安符。趁着夜色把那女人绑回了家,说来也怪,那次去绑人,竟无一丝异样。
女人哭叫不得,强行被带回纨绔的宅子,未待那纨绔动手,便一头撞死在院子树上里,连同她肚子里孩子一同起下黄泉了。
纨绔见血流满地,顿时心下恐惧,赶紧叫仆人将女人的尸体扔到了城外乱葬岗。有乡人说,那夜城外有小童哭喊的声音,像是从地狱深处爬出来的厉鬼,城边几户人家被吵得夜不能寐,又不敢出门查看。
从那之后,纨绔的家里便像撞了鬼一般诸事不顺,纨绔的爹在一次外出时,马车冲下山崖,找了半月,别说尸骨,连马车残骸都没寻到。
纨绔的母亲自那之后就卧床不起,人们皆传是那女鬼索命,一个富甲一方的乡绅,半个月内就一蹶不振。
纨绔身边的人死的死、病的病,可纨绔本人却没事。纨绔害怕极了,赶忙找到城北道士,可那些道士没一个愿意为他开坛做法。话语遮遮掩掩,只道,是那女人怨念太深,给她好生下葬应当无事。
这一灵异事件在乡间传开了,纨绔母亲病情更甚,整夜整夜地说胡话,纨绔听说不远处的山上有一个很有名的道士,定能救他。
带着一大把银票准备出门去寻他,刚走到山脚下,一个灰衣老道坐在茶铺里。
那道人一看他,便说他家中有鬼。纨绔大惊,连忙同他说了家中情况,老道摸了摸羊角胡子,叫他三日后顺着这条路上山去,自己会作法给他除祸患。
可想而知,那纨绔三日后上了山便没再下来。纨绔的母亲也亡了,家里几个老仆给草草料理了后事。
据说纨绔母亲下葬的那日,城外乱葬岗的有小孩子念童谣的声音。世人皆道这户人家是罪有应得。
听到这,谢萧从楼下上来了,朝景昀招了招手,打断道:“等会下去喝药。”又打发了弥生下去煎药。
景昀对谢萧的到来颇为不满,谢萧走到窗边,打开窗子转头对景昀道:“从这里,可以看到后院的枳花。”
景昀:“……”
谢萧总是喜欢说一些前言不搭后语的话。
谢萧不再同他玩笑,正紧地问:“孟公公是何许人也?”
景昀淡淡道:“大内总管。”
谢萧笑了一声,“我当然知道……”
“就是不想告诉你的意思。”景昀别过头。
谢萧:“……”
“你还有事?”景昀冷冷地看着他。
谢萧愣了愣,“无……事。”
又赶紧接着说道:“你不想知道玉眼的事么?”
“鬼楼便是用来镇煞的?”景昀抬眸。
“是。”也不是。
“那上辈子……不对,五年前……”你将我关在里面也不只是解毒这般简单罢,景昀心想。
“五年前,你的毒……”谢萧一时无语。
景昀皱眉,“毒,是慢性的,为何每月都要取血呢?”
“我的确不太懂毒,但自己身上的还是多少有些清楚的。”景昀暂时没有足够的理由同他撕破脸皮。
谢萧眸色一闪,“那时不知药方,只能各种试一下……”
呵,拿他当药人试。
景昀不欲再同他言语,径自朝门外走去。
又想到这时空错乱,更是心烦意乱,楼下弥生同一个酒客吵吵年份,见景昀下来了,立马迎了上去。
“公子,他们都说现在是承德六年。”弥生哭丧着脸。
景昀看了一眼坐在窗边,背对着他们的白衣男子。转头对弥生道:“现在就是承德六年。”
弥生眼睛瞪得更大了,“分明……”
景昀不在言语,也不知道如何解释这事,若是同他们说真相,能否明白还另说,光是吓都得吓死。
上辈子日月郡爆发了虫疫,几乎是三日之内所有人都死绝了。谢萧可能是封锁了路口,将一城人锁在了城内。外界应当是不知此事,没过多久,谢萧就带着他殉了玉眼,所有人都回到五年前,便更无人知道这场无妄之灾了。
这事一出,若是不处理好,便是千古的骂名,景昀现下还没有主意。
谢萧执意要去皇宫无非就是想找到梅下酒,炼成解药,那解了毒后又要如何?日月郡一城的人倒退的五年时光该如何扭转回来?
“日月郡,你打算如何?”景昀问。
“日月郡有人守着,暂时无事,当下重要的你身上的毒。”谢萧坐到景昀对面。
景昀这几日仔细想了想这些年谢萧的行为,很多地方想不通,直接问他,他又总是顾左右而言他,满嘴瞎说没一句真话。景昀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已经放弃同他交流了。
“怎地不说话?”谢萧问,“过几日去京城,你若是不想回宫,不愿看见景晖,可以不去,就在城外住几日。”
“你究竟想怎样?”景昀还是问了。
谢萧一愣,景昀又道:“别扯开话题,也别说什么情深义重的假词儿。”
“我就是希望你活着 。”谢萧满眼真诚.。
“谢雨申,五年前你也是这么说的,然后,我就被你关了五年。”景昀心平气和道,五年前是他没办法出来。
谢萧眼神一滞,景昀又道:“你究竟要我如何?”
景昀很是奇怪,自己只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他来找他无非就是想拿他炼药。
“解完毒,你打算如何?你若是还想将我关回你的玄冥山庄……”
“不会了,我会把你贡起来。”谢萧笑道。
“我若是不想同你回去呢?”景昀直直地看着他。
“那我们就游山玩水,天下这般大……”
“我是说我不想同你,同你。”景昀目光从谢萧脸上撤了下来。
“你想同谁?赵泽旭吗?”谢萧语气不似方才那般平和。
“与你无关。”
“你能去哪?”谢萧舒了口气,问道。
“你就这般不愿呆在我身边……”
“是,一直都是。”景昀想到这五年荒唐的遭遇,自己的一切全部被他毁了,现在居然还同他搅和了这么久。
“先解毒。”谢萧压下一口气,见景昀脸上毫无波澜,又是不平,“你就是专门来气我的是吗?”
景昀皱眉扫了他一眼,终是不语。
“先解毒,解完毒再说。”
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景昀不信谢萧对他没有图谋,只是他一时还不知道,他到底要什么。
还有那鬼眼,世人应是不知鬼眼与生死轮回有关,谢萧想守住鬼眼,无疑是在阻止一场混战。
可这些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梅下酒(京城)
景昀饭后吃了药,似是有些发热,早早睡下了。
窗外又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偶尔几阵风吹得帘子沙沙作响,屋内的燃的香是谢萧的安神香。景昀迷糊间听到了有人在叫他。
“修……明……等等我。”一道稚嫩的小男孩的声音在耳畔回荡。景昀发愣,这是……景昭的声音?
突然背上一重,一只胖乎乎的小手从背后绕了过来。“修明……你跑得好快。”小景昭喘着气,将手搭在他脖子上。
“你……”景昀伸手掰开景昭的胳膊。“今日,景晖过生辰呢。”景昭笑嘻嘻地说道。
“父皇赏的玉佩可好看了,上面的锦鲤像是雕活了一般。”景昭拿手比划着。
景昀无法说话,只得看着景昭拉着他往殿外跑,这大约是五月的时候,景晖的十六岁的生辰,宫里热闹极了,父皇赏了好些东西。
下半年就是景昀的生辰,实际上,景昀并不知道自己的生辰是什么时候,九月十五是他被送进伽蓝寺的日子,宫里一直拿这个日子给他办生辰宴。
景昭嘴角的小梨涡若隐若现,附耳道:“修明,等我学会了玉雕,我也给你雕一个好看的玉。”
突然身后传来一个低哑的女声,景昀猛地回头,是一个老嬷嬷,是皇后娘娘分来照顾他的,这个嬷嬷景昀记得,做事很利索但是性子有些冲,常常见她将新来的宫女训哭,此时正站在院子里朝他们招手。
“二皇子,皇后娘娘叫您呢。”
画面猛地一转,从院子到了一处宫殿里。皇后娘娘坐在暖阁里,地上跪着一个面生的太监。
皇后娘娘朱唇轻启,“如何了?”
“寻到下落,那人在山里住着,许是遇到了江湖上的人。
“她倒真是好运气。”皇后尖利的讽道。
太监又道:“现下应当如何?”
“叫人守着,不信她不出门。”皇后凤眸微闭,像是乏了,那太监知趣道:“娘娘放心,此事定能处理妥当。”语毕便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