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君主只是听着,还是没有说话。
“君上,周、潇草药联盟,必走我国官道,两国必须与宋交好。但两国与宋情节不同。宋有蜂患,潇国怎无?宋若代潇驯牧官马,供给官马,一来可确保潇国马药年年供给我国所需,二来可解潇国马少缺草场之急。是为宋、潇牧药互防。
宋再与周代牧边境官马,可利用贫荒农地,作为两国缓冲,既有周国官马奔驰,也有宋国牧主管驯,一来,宋马东迁不致酿成宋、周国界冲突;二来,宋国讨个保证周、潇药道通畅的人情,一但周军边防依赖宋牧,便更容易透过牧军协商,解决问题。是为宋、周牧军互防。"
宋君主依然沉默。
“君上,双牧互防能为宋国带来多边民间交流,让国边划界变成民生互动。一但有冲突、争端,便可以在商务、农务、牧业的基础上谈论解决,减少国与国之间,朝与朝的对峙。”
宋君主皱眉。
“君、君上……"简慈开始担心自己话太多,现下左右无人,台下马流奔跃,颇为骇人。
一直面无表情的宋君主究竟在想什麽?
好一阵,简慈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再继续说下去。
过了许久,宋君主终于开口:“卿家,如此晚归,难道连一句託辞,都不给朕?”
简慈一听差点双膝跪倒。宋国无跪礼,大家马上营生、战斗,都是高举手中马鞭,表示推崇;或是手握实拳抵着心房,表示最高尊敬。
简慈全身發抖,不知如何是好。他强自镇定,说:“臣、臣回家……探、探亲……"
“探亲!”
宋君主极其少见地抿紧嘴唇,双拳在袖中紧握。
“君、君上……"
心裡迴盪着那两字,探亲探亲探亲……宋君主开始一个字、一个字,清楚地说:“朕,无意与潇,牧药互防,也无意与周,牧军互防,朕意取周西北荒,拓宋牧马版图。朕,意图灭潇北,焚毁蜂巢,永绝马患!"
铿锵有力一结束,简慈吓得快哭出来!他告诉自己镇定、镇定,一定有办法,一定有转圜,要镇定!不要慌!
实际上,他已经吓得双手冰冷、背脊發烫,双脚不停颤抖,脑子一片晕眩。
接下来,他只听见宋君主咬牙切齿地说:“朕后悔,允卿出宋都!"
说完,宋君主提振一口气,震开肩上龙马纹配,震碎胸口苍鹰玉环。接着,向高台下跃出。
“君上!!!"
高台十丈,数道横樑,就着横樑助力,起势、翻转。少壮当年的宋君主彷若腾云驾雾,纵身飘忽。
几匹骏马零散奔来,宋君主看准一匹白马,跃上马背,无缰无辔,御马前尘!
当宋君主从南方控马杀出,西方奔来万马沸腾。宋君主以惊人速度、强大自信,朝前方迈进。腰间一柄软剑在手中弹开,剑分三刃,刃中抽出一条极细长绳索。
他右臂大力挥舞长绳,炫开烟尘,无畏无惧,直奔马流最前方,继续向北驰去。
或许是他手中似剑似鞭如有神助的武器,或许是他王者姿态霸气外显,又或许是他心中有着某种必须达成的目标,他周身散發耀眼气华,无比坚强、笃定。
宋君主一马当先,万马跟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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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翠衫拉着路杰林回小帐。进了帐,柳翠衫一把将他按压床炕上,望着他明亮双眼直问:“说!哥今天,帅不帅!"
“你都自己回答了,还要我说。"
“意思就是翻天无敌帅!怎麽样,这算不算是用宋国牧马人的方式求了亲?"
“什麽?"
“插旗啊!"
“我没插。"
“你绣的中衣!"
“那叫补衣服。"
“不管,都一样是针线活!就当你答应了!说,现在我们算不算是一对?"
路杰林定睛看着柳翠衫,他虽然眉开眼笑,态度非常认真。
“你……刚到这来,我们就是……演夫妻……不是吗?"
“那是路杰林和柳翠衫!我谭中呢?还有你张西,我们怎麽算?"
“…………"
“你是不是知道路杰林和柳翠衫会成亲,才让哥顶这角色?你早有预谋不是?"
“是不是撂队太过刺激了,你现在整个人都在一种雄性荷儿蒙过剩的状态。你还好吧?"
“哥好得很!哥好过头了!就当你承认我们是一对!来,哥亲一下!"
“你……滚!"
两人推推挤挤,柳翠衫又是哈痒、又是搂腰、又是缠腿、又是强抱。路杰林一失手朝柳翠衫下腹腿间一抓!
“对、对不起!失手……真、真对不起……"转身要逃,拦腰被抱回来!
“逅!原来弟弟是这麽想的!既然你这麽急,那就……再失手一次!"
“救命啊!"
“叫!我让你叫妈都没用!给我过来!"
“哈哈哈哈……哈、哈别……别闹了!有信来了!"路杰林非常正经地站起身,抖着手整理衣衫。
帐外一道飞影扑翅,路杰林拿了小鹰爪上捲籤,放鸟飞走。
“弟弟在收简讯啊!"
“把你头拿开!"
“那个头?"
“下流。”
“当然!哥只为你一人下流!开不开心?”
“滚。"
“你这人真是……好好不闹、不闹,我上班,上班哈!"
“大西北出走的农人一路有说有笑,不像是很生气的暴民。而且每天傍晚围着那名叫黄坤玉的少年,听他说故事!嗯,有趣。"
“真是出来郊游的?"
“算是。只是如果要挡住西北镇防军的长教鞭嘛……"
“怎麽,真要军演?"
“大明说,加入的农民与日俱增,而且穿锅带铁。原以为颜世倾只是扬言军演,现在,他主张正式军演。”
“要镇压农民?”
“不至于。这个颜世倾已经做了西北镇防军统领将近三十年,一直主张淨军边。就是全部由军户管裡边境,在边境生活,取代农垦囤守。"
“哇!他是鹰派!"
“不见得。如果他真是鹰派,几度牧马过界他都冷淡处理,没有挑起争端。而且虽然提出淨军边,从未见他有任何动作要将农民赶出西北。我认为,淨军边的口号是喊给宋国听的。"
“了解。有强硬派的声音在周国西北镇边,宋国不敢轻举妄动。不想周国边境真给军方管收,连带的,宋国马商牧主,就得对人家农人好一点,免得好相处的农人搬走了,来了凶巴巴的军人。若是两边天天骑马比射箭,那日子当然就紧张了!"柳翠衫积极回应。
“而且,我还听说过一件事,颜世倾似乎曾经热衷于让西北荒田变成红花药田。不过,红花不是说种能种,因为气候环境都不合适,最后不得不放弃。"
“药田!所以颜世倾还是希望军户以外,边境有农防的概念。那,他还真不是鹰派。"
“可这会,又扬言要整治农人?嗯,有了!这回,又要拜託宛心姊姊和刘荣涛了。"
“你为什麽老把她俩安排在一块?"
“宛心姊这样深藏不漏的高手藏在吴县必然有她的道理,一定有些事是她不想也不擅长处理的。刘荣涛似乎对宛心十分疼爱,由她帮着宛心,宛心说不定更愿意帮忙!"
“你为什麽对我女神这麽了解?"
“我对她知道的还真不多。不过,你要是看过她一个时辰内一人同时备办三百道大菜,你也不会怀疑她有一派宗师的功夫实力。人家只是不想而已。"
“哇!我女神!说真的,她真像我妈!"
“…………"
“对了,农人出走,听起来英勇,其实很脆弱的。有没办法,帮他们买个保险?"
“这想法很棒!就买颜世倾这道保险,再加暮山将军,双重保险!"
“!!!"
路杰林觉得柳翠衫变了,他变得积极参与,主动了解,说出期望。难道,他是为了我,有此转变?路杰林想。
“你在想……怎会有哥这样天上掉下来的好夫君!!”
“嗯,我是说,我要藉宋国大将,护一护周国农民。”
“哇!你定计画的样子真他妈帅!”
“走,马市裡传消息去!"
“我喜欢这时代!有翅膀的无线网路,消息一样四通八达!真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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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
“又去哪?"柳翠衫想,去哪都好,只要两人一起。
“去潇国!"
柳翠衫睁大眼!
“跃马天原的比赛定在何时?"
“九、九天后。"
“那好,距离十月十五,只剩不到十五天,跑快点,应该来得及!对了,你把我们的黑马卖去哪了?"路杰林问。
“没卖,我哪敢!突思大哥说,牠们都是好马,需要大草原给自由放牧几日,说会更健康、更耐跑。"
“何止是好马,牠们是最顶级的马!"
柳翠衫高高兴兴向突思达辞了行,答应他撂队比赛开始时,在宋都跃马天原相见。
临行依依不捨,柳翠衫抱了突思达,惹得突思达开怀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