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煜闻声一顿,动作僵硬,不情愿地拨回来一小块,生塞到嘴里,努力的咀嚼。
“吃鱼肉还是细嚼慢咽的好。”
禹承舟看着他又无奈又不反抗的样子直想笑。他抚起袖摆,长手越过桌面,包裹住江煜的手,带动筷子拨开表层的米饭,底下赫然而现全是餐桌上偷偷消失不见的灵肉,灵黍。
“这是什么?”
江煜看着被自己藏起来的食物,尴尬静默,一言不发,咀嚼得更加用力了。
禹承舟听着突然打了个寒颤,那架势,仿佛恨不得咬碎的是他的肉。
“师尊,我敬你一杯茶。”
禹承舟看着那端着茶杯的手,用力到颤抖,恨不得捏碎杯壁。他不敢大意地接了过来,望着漂浮一抹叶碎的平静水面,却怎么也饮不下去。
再比如……他借口徒弟要为师尊守夜,将江煜的被褥枕头全挪到了自己床铺内侧。
每晚夜半,他微微留神睁眼,都能看到江煜小心翼翼从自己身上翻过去,蜷缩在屋内的美人榻上,翌日清晨又悄悄翻回来,面对墙壁,背对自己,合衣而眠。
禹承舟想了一办法,他趁江煜还躺在床内时施法将美人榻丢到了窗户外。那夜,江煜又要翻过去时动作一顿,禹承舟刚要得意地扬唇,又只见这人微微叹气,坐在床畔,取一白布来来回回反复拭剑,剑身映着月色,寒冽幽森。
禹承舟一动未动,彻夜难眠。
他不怀疑自己深爱江煜,江煜深爱自己,但最近总感觉最近周围杀气腾腾的是怎么回事?
终于有一日他亲自带江煜在宗门外做宗门任务……
江煜眼睛好使,一眼从树丛深处发现了偷偷摸摸观察自己动向的那两个魔修。
那两个魔修手里好像拿着什么画卷,看眼他又看眼画卷,笑得诡异,不一会儿又互相戳弄,你推我我推你,扭打在一起,闹得那片林梢群鸟飞散。
江煜余光瞥见师尊还在远处认真寻找灵草做任务。他抿了抿唇,略一思索,悄悄绕到了两魔修身后,一剑锁喉。
“夫……”两人叫了一半声音被锁在了喉咙里,有一人反应迅速,立刻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想要吓退江煜。
“别装了,你们宗主亲口跟我承认了自己是师尊了。”
荆阳瞬间蔫了,委屈巴巴,“啊这……”宗主自己主动掉马了?
江煜不紧不慢,捏着剑锋,挑眼看了看他,“不仅如此,宗主还让你们带我回宗门看看。”
这话听起来逻辑缜密,荆阳一时间挑不出毛病,与荆月交换眼神有点犹豫。可夫人对待他们毫不手软,下一秒剑锋又偏上一寸,容不得荆阳细思索,直接逼着他唤来不远处的妖鸟,带着他腾飞入云。
一起飞,荆阳才渐渐回过神,既然如此,宗主为何不自己带人回宗门……
地上禹承舟望着两妖鸟结伴而飞,托着三个身影逐渐远去,眉头紧皱,连忙追了上去。
但他还是晚了一步,等他推开黯渺谷谷底的府门,江煜静静端坐在长明鬼灯的尽头,那座骷髅堆砌的魔君王座之上,雪白的衣角垂落潮湿潭水之上。
禹承舟蓦然摒住了呼吸,若无意外,这王座本该属于江煜,那抹如妖媚气的桃花眼,配上赤红小痣更加邪气四煞,沉寂之中默默释放的强大灵威,有没有麟血,他都是真正的人间罗刹。
原本放置在王座之上的血衣被江煜捧在手上,血衣的胸口有一个洞穿的裂口,触目惊心。
少年眼角洇红,下唇咬得泛白,直勾勾地望着他。
“师尊,我还没问呢,两个身份来回交换这么久,好玩吗?”少年一剑飞扑过来,毫不留情,禹承舟无奈地勾了勾唇,不还手勉强招架住。
“夜半闯进屋,装什么输魔气,将我压在床里,害得我提心吊胆许久,好玩吗?”少年积蓄已久的怒气一并爆发,一剑穿过禹承舟的发丝,直直钉在了府门上。
“有那么多次机会可以跟我解释真相,只要你解释,我肯定会接受啊!”少年情急之下拔不出来剑,更加生气,干脆丢了剑,一拳拳实砸在禹承舟身上。禹承舟一声不吭全都收下。
“你说让我强大起来,掀开面具,然后杀掉你。”江煜爬到他的耳畔,轻声说,“你说对了,我现在真的好想杀掉你。”
禹承舟愣了一下,笑着抚了抚江煜的乌发,没有意见。
可怜江煜忍了那么久,这样直说出来也好,炸毛的小孩难得一见,禹承舟依然喜欢的不得了。
可顿了片刻,他只听听怀中之人闷闷道,“这衣服上的血洞是我捅的吧。”
江煜如法炮制,趁着师尊抱着自己放松失神的片刻间,进入了对方的识海,在里面游走许久,找到了那日的真相。
当年的江煜根本没有那么大的精神力,推开了问鸿,催用魔气独自承下魔修攻击之后,他便彻底入了魔,失了神智。
“江煜。”
师尊唤他。
江煜抬起了迷离的眼神,缓缓靠近师尊的怀抱,“没关系了,有我……”师尊的话没说完,那柄枝条就猛然在怀中洞穿了他的身体。
师尊缓缓低头望着自己身前血流如注,他还不能倒下啊,在他身后无数追杀而来的魔修会将江煜撕成碎片。
“……师尊?”江煜蓦然回过了神,缓缓低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自己干了什么?!
禹承舟眼睁睁地看着江煜在自己面前彻底奔溃而魂飞魄散,人魂,地魂迷失,只剩一天魂独守空壳。
他一手环住少年宛若纸片慢慢飘落的身躯,忍着痛,无奈之下独自完成了入魔的全过程……
江煜从师尊的识海中抽离出来,一时间忘记了报复,忘记了抽泣,一言不发愣愣地看着那件血衣。
“扮魔君输魔气可以一点点还给你原本的灵力,还能教你如何控制如何运用。一直不解释是想等待时机还给你新的过往,怕你真的回忆起来又会……”禹承舟叹了一口气,“看在我这么费心费力的份上,别想那么多了。”
“那我也不能原谅你骗我那么久。”江煜轻声嘟囔着,他深吸一口气,红着眼从师尊的怀抱中抬起头来,抽出剑柄,把剑交握进师尊的手里,抬起剑对准自己的胸膛。
“一报还一报,捅穿我。”
叮铛清脆一声,剑掉落在地,被踢去了一旁。
禹承舟低头狠狠吻住了江煜的唇,学着他之前那般恶劣撕磨,趁人快要窒息的猛烈喘息之间,哑着嗓子低喃:“……捅穿你?”
作者有话要说:江煜:披着马甲,夜半闯屋,把我压在床上吓唬我好玩吗?两个身份轮番欺负我好玩吗?!!!
(`⌒?メ)
师尊:这个事,嗯……有亿点点好玩。T^T
上次是“吸出来”,这次是“捅穿我”,本书全部sao
.话都由江江无意中贡献,哈哈哈哈哈哈
有好东西,同上次,但是小天使们等我歇一歇再写,大约明早应该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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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嘘, 小声点,我听着里面吵起来了。”荆阳将头贴在府门上,听着那边的动静。他回头瞪了一眼要拉自己的荆月, “我这是提防夫人被欺负。”
隔着厚重的一层木门, 那边的人语变成了蚊呐,各种丁零当啷的声响混杂在一起, 重重敲打在荆阳的八卦心上。
“虽然魔君脸比较冷, 但是夫人可能更暴力一些……”荆月理智分析。
蓦地一簇剑锋突破大门,直煞到荆阳眼皮下,只差一寸就要没进脑壳。骇得他顿然瞪大了双目,紧捂住嘴,差点叫出声来。
荆阳缓缓抬起脸,摒住呼吸,一点点贴着剑锋爬走。剑锋又突然缩了回去,透过那条缝隙,他听到了兵戈叮当落地之声,再不敢多留半分, 他拉着荆月飞一般逃窜。
“这夫夫真打起来了,还是肉搏!!”
……
又是一个深吻, 江煜起初强撑着咬住牙缝,可下一秒师尊改换了策略,细密的啄吻落在他的眉眼间, 抵住他轻颤的睫羽,一只微凉的手指轻揉他的耳垂,指尖沿着他的耳廓游走。
只是这样一个细微的动作便搅得江煜彻底乱了思绪。
师尊总是知道如何让他情.动难解。
江煜突然有些委屈地皱起眉,他不知自己方才是说错了哪句话。
引火烧身。
……
他是师尊最好的徒弟,最有天赋, 最知道如何承受下爱人,如何被爱。
就着留在里面,师尊将他拢在怀中,千万个吻洒落下来,遍落每一个角落,爱到极致了,怎么吻,都觉得不够,都觉得还想要。
从此,再无隐瞒。
江煜耳边全是嗡鸣,他的手后知后觉从师尊肩膀上的伤痕处挪开,小心翼翼地用衣袖擦拭着师尊额间,发梢上的汗珠,一寸一寸,帮他抹去。
“师尊?”江煜用气声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