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顾辞这么一说,贺氏又想起了小姑娘这精湛的手艺,眉头松了松,“你说的倒也有理。算了算了,我也不是那等犟的人,且看看去吧,反正舅母也是母。”
顾辞这才松了口气,好在杨氏这个妙人最会调节气氛,说了几句俏皮话,几人又说笑着一同做饭去了。
今日是入了腊月以来天气最好的日子,顾辞原本想着晚点再回去,但如今想着大舅母打了这么一个主意,虽然说明白了,但还是不放心,吃过饭就带着几个舅母硬塞过来的大包小包,姐弟三人告辞了。
一路上,顾辞神色都正常,还准许他们跑了一阵。
小姑娘心里琢磨着,姐姐朝她一点脸色都没给,肯定是没发现什么异样,一点都不心虚地跟着阿宝再山间小路上疯跑了一路,捡了很多枫叶子。
直到晚上,看到姐姐冷着脸拿进来的藤条,小姑娘才知大事不妙。
第47章
娇娇没想到自家姐姐说翻脸就翻脸的,并且还翻的这么彻底, 明明就在刚刚, 还给她打洗脚水, 帮她抹脸, 她原本还想等会到了被窝里, 跟人撒撒娇,说她这几天吃就没吃好, 睡就没睡好,都是因为想姐姐想的……
哪知, 自家姐姐就出门倒洗脚水的工夫, 再回来时,脸色就冷的跟换个人似的, 更重要的是,手里还拿了藤条。
“姐、姐姐。”小姑娘原本还坐在被窝里慢腾腾地脱着袄子的,见状, 赶紧麻溜地脱了衣服钻了进去,只露了个眼睛, 看着越走越近的姐姐, 艰难地吞了吞口水,“晚、晚上不好打老鼠咧。”
反正, 多出来的那部分帕子和香囊她已经偷偷藏起来了,姐姐不说明白了,她就要装傻充愣到底。
典型的不见棺材不掉泪。
好,很好。
顾辞动了动手中的藤条, 朝被窝里的小姑娘皮笑肉不笑地回了两个字,“是吗?”
“是。”小姑娘点了点头,“晚、晚上黑,老鼠跑得可快了,打不着。”
顾辞不搭腔了,把油灯放在一旁的柜子上摆好,然后目光直直看向小姑娘,一步一步朝她走近。
“姐、姐姐……”到底心虚着,娇娇是真怕了,把被子又裹紧了些,下意识地就往床里面挪。
屋子不大,顾辞几步就在床边站定了,饱满的樱花唇扬起,出口的两字锋利地就像刀子,“趴好。”
天知道她站在三梅那屋外,听着她们两人的对话时,是有多揪心,平日她在家绣三个时辰,她都觉得辛苦,结果在外祖家,背着她一绣就是六个时辰。
怪不得在那嚷嚷着要去姥爷家教三梅刺绣,怪不得她不在,也愿意和阿宝两人留在外祖家。
小姑娘哪里见过她这副模样,吓得整个人都轻轻颤了颤,眨巴着眼睛看着她,茫然又无助。
顾辞这次是打定主意要好好教训她,让她长记性,努力不去看她的眼睛,见她还在那里发愣,过去就把被子掀了,把她抱到了自己身上。
小姑娘一挣扎,她一巴掌就拍在了她的臀部,“趴好了。”
顾辞一向力气大,在战场上磨砺了三年,不只力气大,劲儿也大,她这会正处在情绪的爆发边缘,出手一急,下手就没有个轻重。
小姑娘就穿着一身中衣,薄薄的一层,她的手掌一落下,细皮嫩肉的小姑娘自然受不住,疼得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不许哭。”顾辞狠下心又落了一巴掌,“姐姐平日还要怎么跟你说,你如今是翅膀硬了,把姐姐的话当耳旁风不说,还会当着我一套,背着我一套了,是不是?”
“我没有……”白日里天气晴朗,但晚上的风照旧凉飕飕的,小姑娘又冷又疼,这么大了还被人打屁股,又羞耻,哭唧唧道:“我不知道姐姐在说什么……”
“哼,不知道我说什么?难道还要我把多出来的帕子扔到你面前,你才认错?”顾辞看着她还不承认,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把她扔到了床上,“姑娘家家的,这么不实诚,长大了还了得。都怪我平日太惯着你了,所以把我的话都……”
“才不是,才不是,才不是。”看着她拿起了藤条,小姑娘也不躲,就趴在那里哭,一听她的那句“太惯着她了”的话,一口气就说了三个“才不是”。
顾辞听她声音发哑,又是满脸泪的,心里头也是万分不好受,拿在手中的藤条迟迟挥不下去,但一想到小姑娘竟然在她的眼皮子底下从赵掌柜那里多收了另一半的绣活,她就烦躁不安。
越是放在心上的人,就越想紧握。上辈子小姑娘的死成了她这辈子的梦魇,她自责,痛苦,所以这辈子想把她紧紧留在身边,给她疼,给她宠。
顾辞攥了攥手中的藤条,深吸了两口气,才让那因太过紧张和暴躁引起的剧烈心跳平缓下来,“那你说说,你背着我多拿绣活是怎样一回事?”
小姑娘依旧趴在被子上,不知何时把双手也放在小腹下压着,在那哼唧哼唧。
顾辞以为她又是想跟自己装可怜蒙混过关,气得一藤条就挥了过去,“你说说,我是短你吃了,还是短你穿了,要你这么卖命地给我去换银子?”
小腹处那说不清道不明的疼痛一阵一阵袭来,把她折腾地难受得不行,后面屁股被姐姐打得火辣辣的,也还在疼。
双重疼痛的折腾下,小姑娘的心里防线就塌了,脆的不行,又苦又涩,只觉得自己委屈,眼泪更是流个不停,各种情绪一涌上来,她哪记得自己做错了,趴在被子上回嘴:
“就你霸道,凭什么……呃……就、就你能卖命,换银子,就、呃、就不许我熬夜,呃……刺绣换银子……”
小姑娘边说边哭,声音不似平日撒娇的软糯,带着几分委屈又顽强的控诉,哑哑的又底气不足,弱小可怜地要命。
顾辞的千军万马一听这声音,本就已经溃不成军了,偏偏小姑娘说着说着又嚎啕大哭起来,“姐姐,我、我肚子好疼、那、那里好、好像又、流血了……”
顾辞愣了两下,但一看到小姑娘夹紧腿,立马就反应了过来,小姑娘自那次来了葵水,就一直没来,她也没放在心上,当年她来了初葵,中间也是隔了半年后才又来,她娘同她说,这都是正常的。
顾辞扔了手中的藤条,哪里还顾得上生气,忙把小姑娘塞进了被窝里,摸了摸她的手脚,都是冰凉的,心中更是懊恼不已,衣服也顾不上脱,也赶紧跟着进了被窝,把小姑娘抱在了身上,将她那凉凉的手塞进了自己小腹上,小脚丫在夹在自己双腿中间,“不怕不怕,姐姐同你说了,这都是正常的。”
小姑娘还在哼唧哼唧地哭着,眼泪更是停不下来似的,顾辞空出一个手帮她擦着眼泪,“乖,别哭了,给你捂热了,姐姐马上去给你打水,再给你熬点糖水,喝下就不疼了。”
顾辞一软下来,小姑娘心中那委屈更是不得了,哭得更大声,边哭边揽着她的脖子控诉,“都怪你,打我屁屁,打得我葵水都出来了。”
“……”顾辞被她的荒唐话噎得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但看着小姑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只好无可奈何道:“嗯,都是姐姐的错。别哭了,越哭肚子就越难受。”
“就许你打我,还不许我哭……”
顾辞:“……”
将人抱了好半会,不停控诉她的小姑娘估摸着是说累了,声音渐渐低了下去,顾辞摸了摸她的手心,觉得她热起来了,这才轻轻推了推她,“娇娇?”
久久没听到动静,顾辞一看才发现小姑娘睡着了,小脸憋得红红的,泪痕斑驳,还时不时抽噎一声,小模样看着别提多可怜了。
顾辞盯着她的脸看了看,小心地给她擦了擦眼睫毛上挂的泪珠,这才轻手轻脚的下了床。
火一直在堆着,热水是有的,顾辞也没急着倒,从屋里拿出了上次板根婶给的还没用完的红糖,又洗了一块姜切着,熬在了火上,这才提着热水进了屋,拿了毛巾给她擦了脸,想帮她把裤子换了,又怕小姑娘到时觉得不好意思,更和她闹,只好把她叫醒来。
娇娇几天都没睡个好觉了,半梦半醒间有些不耐烦,但肚子上的疼痛还在,倒也很快就清醒了过来,感受到私|处那泥泥泞泞的感觉,就别扭地慌。
顾辞知道她脸皮薄,也不去看她,“你披件袄子,自己擦了,姐姐不看你,给你去拿换洗的裤子和小布条。”
娇娇小声嗯了一句,看到顾辞转过身往柜子那边走了,才从被窝里钻出来,脱下裤子,一见那上面的血渍,就嫌弃地想把裤子扔了。
顾辞听到身后的水声,等了一会,“好了吗?”
“好了。”娇娇应了一声,见顾辞背着她把衣服和小布条反手伸了过来,赶紧接了,快速穿好了之后就钻进了被窝,蜷缩着身子,“好了。”
顾辞这才转过身来,摸了摸她的额头,没见发热,便道:“先别睡,姐姐在给你熬姜汤,喝了再睡。”
小姑娘不去看她,“我困了。”
顾辞给她把沾到脸上的头发挂到她耳后,“听话,今晚着凉了,来葵水时,身子本来就脆。”
“那都是谁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