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陈渊也查到当年萧景私下损毁调兵密令一事,他还查到,是在东关一战开始没多久,萧景便接到了京都传来的密信,而传信者正是镇南王。
此中种种联系在一起,还有昨晚萧景的表现,北宫越猜测,许是镇南王用完了萧景,现在想将他一脚踢开,所以萧景才来爬瑞王这棵大树。
呵,还真是可笑。
第51章
半下午,屋外阳光正好,北宫越一人着实无聊,便扯掉药包,跑到院中槐树下乘凉。
陈渊这两日将查到的线索、来龙去脉都与北宫越讲了一遍,甚至查到害他眼盲的药似乎也是从宫中传出来的。
北宫越抬手迎着光仔细看,轮廓清晰了点,但眼前依旧是亮亮的一片光团。“陈渊,瑞王长什么样啊?”
他翻过手背,微风轻轻撩动额角碎发,惹人发痒,明媚的夏日阳光里,心中一想到秦墨便莫名泛起丝甜意。
“瑞王……”陈渊思索了下,“是我见过最英气的男子。”
“哦?”北宫越将手撂下,扭头看向陈渊,“那我呢?”
陈渊没料到大将军会这么问,他看着坐在树荫下的北宫越,比贵气多三分冷艳,五官清丽,还带着战场上磨砺出的刚毅气度。“大将军是属下见过……最好看的人……”
陈渊说完臊得满脸通红,这种话说起来的确太难为情,但他所言又的确是实话,不论男女,北宫越真是他陈渊见过,长得最好看的人。
“嗯。”这句马屁于北宫越来讲还挺受用,“之前咱们虎啸营里的老将,你最近见了不少吧?”
“是的,很多老将士都为皇上撤您兵权感到气愤,还说他们都是虎啸营的兵。”
北宫越哂笑,“这话可不能乱说。”
“是。”陈渊随即叹口气,“但是西郊大营已经不是以前的西郊大营了,镇南王几乎掌控一切,军营里的老将军们基本全被架空。”
“什么样的主子领什么样的兵。”北宫越起身,缓缓在院内踱步。
“我就是个被撸下来的大将军,辛辛苦苦几代人攒下的虎啸营现今也在我手中被拆得四分五裂。所以说嘛,手底下将士哪可能有什么好结果?”
“不是的大将军,您别这么说。”陈渊挺害怕听北宫越说这些丧气话,尤其刚刚眼盲那阵,几乎天天能听到北宫越这么说。
但自从与瑞王成婚后,似乎没再听过大将军再说这些,今儿是怎么了?许是刚刚自己多嘴。
“大将军,京都城内是镇南王欺瞒圣上,自作主张。京都外虎啸营还是原来的虎啸营,您千万别多想。”
北宫越背着手,正在琢磨这些事该怎么处理,压根没注意到陈渊的紧张与局促。
上一世镇南王谋反,应该就是调用西郊大营的兵力,禁军又是他自家人掌管,谋反于他而言还真是件手到擒来的事。
自古禁军与西郊大营便是相互制衡的存在,为的是守外敌,防内窃。
可现在镇南王却暗暗掌握两边兵力,只要时机成熟或事情不妙,他没准都会揭竿而起。
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院外走进两个人,瞧身形应该是秦墨与童影。
陈渊转身施礼,“拜见瑞王殿下。”
北宫越刚要起身,肩头却传来个力道,又将他压回去。
秦墨一早出门到现在才回来,他看着北宫越,抬指在对方眼角刮了下,“怎么没敷药?”
“刚摘下去。”
北宫越仰着头,双眼似聚焦又有些涣散地看着他,扬起的脖颈在树荫下呈现出好看的弧度,秦墨低头,正瞧见粉唇微启,那模样似在向他索吻。
他身上朝服还没换,不敢靠北宫越太近,便将双手负于身后,弯下腰,侧头在透粉的唇上轻吻一下。
童羽和陈渊眼睁睁看到这一幕,两人立刻背过身,向院外走去。
童影:“殿下以前不是这样的。”
陈渊:“大将军也许会动杀心。”
童影:“不,你不了解你家大将军。”
陈渊:“你也不了解你家瑞王。”
北宫越吓得忙低下头,正巧一只白蝴蝶落在他冠顶。
夏日几近傍晚的霞光里,瑞王身着五爪龙纹朝服,负手立在温暖橙黄的夕阳里,北宫越羞得耳根通红,发顶蝴蝶一下下缓缓扇动翅膀。
晚霞绚丽,情谊绵延。
秦墨:“在这等我,我去换下衣服,然后一起去萧景那。”
北宫越点头,蝴蝶扑闪着飞走,他还没从刚刚那个吻里回过神来。
既然要出门,北宫越照旧将眼睛蒙好,视力逐渐恢复这事,他没准备对外宣扬,毕竟当年有人想让他变瞎,现在就该一直让某人称心如意,才能对他放松警惕。
萧景府上离瑞王府有段距离,两人乘马车过去,刚到门外便闻到阵浓郁的烤肉香。
北宫越不禁舔唇,吞了下口水。
秦墨在旁低声笑问:“我府上的东西就那么难吃?小兔子。”
“难道你闻着不觉得香吗?”北宫越伸手去摸车门,急得想自己下车。
“一只烤全羊就能把你领走?”秦墨将他拉住,“你这样让我如何放心?”
“我……我饿了。”他伸手去抓秦墨,“相公,快扶我下车吧。”
秦墨握住他的手,“行,但要先亲我一下。”
北宫越皱眉,摸到秦墨侧脸,敷衍地落下一个吻。
“不对,亲的位置不对。”
北宫越气得跺脚,马车被他跺得“吱呀”一声险些散架。但现在他被秦墨擒着,也没别的办法,只能老老实实吻了下秦墨的唇。
秦墨摇头感叹,“为了只烤全羊,才勉强肯第一次亲我。”
北宫越刚欲辩驳,才想起好像是这么回事。
马车外早已站了一排人,萧景、西郊大营的参军、前将军,还有几名贴身随从,此时大家都统一低着头,尴尬到不知如何是好。
童影站在马车边,人都快僵了,其实上次殿下和大将军在车里接吻,他在外面就听了个一清二楚,那时就该提醒瑞王一下的,今天可好,两人等于在众人面前来了个现场打情骂俏。
瑞王推开车门,依旧端得派高冷肃然,面无表情扫了众人一眼,若不是回手搀扶车里的北宫越,真会让人怀疑刚刚索吻那人究竟是不是瑞王。
寒暄的流程照例,几人来到前厅时,正好摆上来刚烤好的烤全羊,“滋滋”油声伴着香气,北宫越真心有点坐不住了。
秦墨扫了眼屋内几人,若他们是北宫越部下,见面应该格外激动才对,怎么一个个不大熟的样子?
北宫越光闻着味儿便再没半点别的心思,“羊排先给我来两条,要稍微肥点的。”
说完便把袖子挽起,擎着手坐那等着。
秦墨将桌子并到北宫越桌边,“刚烤好的太烫,稍等下我喂你吃。你不是好久没和老部下见面了吗?怎么都不说说话。”
北宫越这才觉得不对,“萧将军,今日都请谁来了?”
萧景笑了声,“这不营里最近挺忙的,今日就带了刘参军和营里的前将军,都是以前我的老部下。”
羊排包好帕子,一根带着香气送到北宫越手中。
“不是说我的老部下?怎么都变成了你的老部下?”北宫越咬口羊肉,皮焦肉嫩,入口即化,味道和当年在草原上吃到的一样。
“都是自己人。”萧景忙赔笑,“主要今天瑞王也在,末将想着人少些好说说话。”
北宫越丢掉手里啃干净的羊骨头,“说话?萧将军想说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和殿下还有大将军交交心。”萧景端起酒坛子,倒了一碗酒,“大将军,这是上好的烧刀子,您要不要也来点?”
北宫越:“好。”
秦墨:“不行。”
萧景拎着酒坛子起身,先给秦墨斟了一碗。他又用眼神询问瑞王,秦墨眉头一皱,萧景立刻会意,转身回了自己席位。
“酒伤眼,不能喝。”秦墨说着又递给北宫越一根羊排,“多吃点倒是无妨。”
席间,萧景先是一通恭维,说自己如何如何崇拜北宫越,视他为毕生奋斗目标,又说瑞王是何等明主,只求一生能追随左右。
酒喝得越来越多,话也变得越发没了谱。
萧景大着舌头,半说半吼道:“瑞王殿下,只要您不嫌弃,我萧景,还有我手里的西郊大营,愿意随时听您差遣。”
秦墨今天喝得也不少,而且似乎兴致还不错,“西郊大营直属父皇调配,不是我的,更不是萧将军你的。我这人向来一视同仁,怎会有嫌弃不嫌弃一说?只要萧将军为国效力,便是我的兄弟。”
萧景反应了下瑞王这话,然后哈哈大笑,“瑞王说得是!对,西郊大营是圣上的!但我这个兄弟,绝对是您瑞王的!”
北宫越脆骨咬得“咯嘣”响,心说好你个秦墨啊,我真是看错了你!居然想收萧景做你的走狗,呵,以为有了萧景就能掌握西郊大营?只怕你还不知镇南王这层关系。
他正气得牙更痒,想今晚该怎么给秦墨当头一棒,能把他的榆木脑子敲开窍。屋外侍卫却急匆匆跑进门,“扑通”一声跪在厅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