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前拍拍陈渊肩膀,“我不需要你赴汤蹈火,我要你好好活着。”
今日阳光很好,轻抚而来的风带着初秋的凉意,吹在身上很是舒服。
“陈渊,你小儿子今年三岁了吧?”
“嗯,上个月才过完生辰。”
北宫越背手向外走,“挺好,没事多陪陪媳妇儿子,这才是人间乐事。”
萧景现今将秦墨视为救命稻草,秦墨要求也很明确,将他与镇南王所做那些不轨之事全部交代清楚,他能确保萧景家人平安,也愿在皇上面前为其求情。
两人最近一直僵持着,毕竟镇南王那些事,哪一件抖出来都是掉脑袋的大事。
这晚秦墨回来得比较早,北宫越还没睡,正点着油灯,在通亮的灯火下看书。
“你都快钻进书里了。”秦墨走过去,推着北宫越肩膀让他直起身。
“相公,相公,我这样能看清书上的字了!”北宫越眯起眼,“但坐直还是看不清,只有贴在眼前才行。”
“好了,不能太累,大晚上的看什么书?”秦墨把书抢过来,瞧了眼封皮《潮思艳想》,不禁皱眉,“你看得些什么啊?哪来的?”
“路边买的。”北宫越起身,蹭了蹭鼻子,“主要书里有图,看不清字还能看看图,猜一下我看的字对不对。”
秦墨差点被他气笑,这种书有必要看字吗?他将书一合,“书名叫什么你知道吗?”
“呃……看不清。”北宫越准备装糊涂,向床边走去。
“书里的图好看吗?”
北宫越这下憋不住了,回头笑得意味深长,“还挺刺激的,要不你也看看?”
“我看什么?”秦墨随手将书丢在墙角,“眼睛总算好了,结果看的第一本书居然是簧书。”
他气得不知该哭该笑,“不怕闹眼睛吗?”
“诶?我书呢?别扔啊。”北宫越找了一圈,没看到被丢在墙角的小簧书。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这又没兵书,有也是我早烂熟于心的,其余那些酸唧唧的诗词我也看不进去,只能去路边随便买一本。”
嗯,然后就买了这本。
秦墨又想开口,但他忽然意识到什么。
这段时间忙着处里萧景的事,忙着收集证据,忙着朝中政事,却忽略了北宫越。两人已经近十天没做些什么了,难道他是在暗示自己?
秦墨悄悄走到窗边,将墙角那本《潮思艳想》又捡起来,书中多图描绘了男子与男子间的行乐方式。
他翻看几页,这些姿势如同杂耍,于常人来说有些太难。秦墨不禁抬头看了眼正在更衣的北宫越,家中小娇妻的要求还真是越来越高了。
终于翻到某一页,看模样还算正常,主要图下配文写到:欲生欲死,如坠云端。
秦墨站在窗边钻研半晌,这个不错,可以试试。
“亥时已经过了,还不睡吗?”北宫越穿了件略有些透明的薄纱衣,发丝散在身后,欲遮还露地歪在床上。
“嗯,这就来。”秦墨盯着他,媳妇处处在暗示,自己可真是太笨了。
北宫越今天在外面跑了一整天,脑袋刚挨上枕头,鼾声已然随之而起。可还没等他睡实,便觉身上像被什么东西缠住。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秦墨正在解他的纱衣,“干嘛呢?大半夜的不睡觉。”
秦墨声音带着蛊惑,“让你体验一下如坠云端,欲生欲死。”
“嗯?什么东西?”北宫越有点懵。
秦墨严格按照书中描述执行,果真这次北宫越叫得格外大声,甚至期间肌肉都在抽搐,两人做完他软泥般趴在床上,一动不动。
秦墨单手撑着脑袋,戳了戳北宫越肩头,“怎么样?如坠云端了吗?”
北宫越回敬一个白眼。
秦墨点头,云不云端看不出来,欲生欲死肯定有了,“所以,你喜欢吗?”
北宫越嗓子已经喊哑,心说秦墨一定是瞎,自己什么样了看不出来吗?还没完没了地问。索性将头一扭,不理他。
这是害羞了?秦墨瞧了眼那本小簧书,存在既有道理,看来此书今后要妥善保管才行。
两人都已累得够呛,北宫越觉得自己大腿差点被秦墨卸下来,浑身如散了架子一般。冲洗完毕再没什么话,便沉沉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天还黑着,外面却传来阵砸门声。
“大将军!大将军快醒醒!”陈渊屋门砸得“哐哐”响,“出事了!”
秦墨拍了拍北宫越,先起身披了件衣服,跑去开门。
陈渊见是瑞王,也没瞒着,直接说道,“西郊大营已经起兵,向京都城这边赶来!”
秦墨耳边“嗡”得一声,“是镇南王?”
陈渊点头,“正是。”
北宫越此时也已起身,“禁军那边可有动静?”
陈渊:“还没有。”
“西郊大营到城外差不多一个时辰,他们这是要里应外合。”
秦墨立刻抓起件衣服,“我先设法潜入宫中,去救父皇,你找个地方躲起来。”
北宫越点头,看到匆忙间秦墨拿起他时常带在身边的拙玉,自己那块呢?
黑衣人闯进来那晚,府中任何东西都没丢,可那块玉却突然找不见了。
他心中一沉,忙喊住已经跑出院门的秦墨,“子夜,等等!”
北宫越追上去,攥住秦墨的手,“任何人若拿这块玉威胁你,说我在他手中,你万不要相信,我会很安全。进宫后先带皇上躲起来,一切都会解决的,相信我。”
秦墨看着自己手中玉佩,点点头,“好,你也一样,千万小心。”
不多时,外面便传出萧景被杀的消息,北宫越穿上重甲,从剑匣中将长剑重新拿起,“童影,一切可都准备好了?”
“大将军放心!”
夜幕之下,寂静的京都城内,两名身着战甲的将士骑着马向东门奔去。
马蹄踏在青石板上,“哒哒哒”敲得人心焦。
京都城此时依旧沉睡着,没人知道将会发生什么。天边渐渐泛白,破晓只在一瞬。
陈渊早与守门侍卫打好招呼,此时东门大开着,一面北宫越的帅旗高高挂于城门之上,他二人安静等候着。
北宫越心中不安,“你说,他们会来吗?”
“大将军,营中几位将军都是您部下,他们自然会来。就怕到了西城门口,镇南王一派会从中阻挠。”
北宫越将剑在手中绕了个圈,“阻挠不怕,打他们几个草包我还是有把握的。”
两人没等太久,远处便传来战马嘶鸣。
“他们来了!”陈渊立刻上前相迎。
几万人马顷刻间立在北宫越面前,众人齐齐下马跪拜,“属下拜见大将军。”
那么一瞬,他如回到几年前,回到那个金戈铁马的沙场之上。
“都起来吧,我北宫越在此谢过众位将士!”
陈渊上前,“大将军,沈将军带来近三万将士,他们和原部队分开时说从侧翼夹击,后面跟了少许侦查兵,现在已经全部被干掉,营中其余将士正在破西门,准备入城。”
“事不宜迟,我们手上兵不多,只能趁没被发现时杀镇南王个出其不意,”北宫越一声令下,“大家随我进宫护驾!”
郭勇率两万禁军,把宫内皇后贵妃抓到一处,又派人四处搜寻皇上踪影。
天边亮起第一缕朝阳,秦墨和燕平王被一队士兵从假山后的灌木丛里揪出来。他离开瑞王府时曾安排童影出城去请援兵,但最近的驻兵大营也在百里开外,赶来增援至少需要半日。
两人被押到太和殿,偌大金銮殿内,镇南王披了件黄马褂,高高坐在龙椅之上,将玉玺宝贝般捧在手中。
见他二人被带上来,先是畅意一笑,“这天下从现在起就是我的天下了,皇兄,不如你识趣些,写个禅位诏书,我们也好皆大欢喜不是?”
“妄想!”老皇帝连咳几声。
镇南王高声大笑,“皇兄,你大势已去,挣扎又有何用?”
秦墨扶住燕平王,怒斥道:“你师出无名,谋权篡位!即便现在坐在龙椅之上,也不过只是过眼云烟!”
“呵,侄儿,你还真真是可笑。说起来,若不是你,我怎会今日起兵?”镇南王居高临下,“还想联合萧景那个叛徒扳倒我?”
“你做了那些龌龊之事,本就该为此付出代价!”
镇南王随手掏出块玉佩,在指尖不断玩弄,“代价?你看看这是什么?”
秦墨当然清楚,那是他送给北宫越的拙玉。“怎么在你手中?”
“他也在我手中,如果你有什么别的心思……”镇南王将玉佩直接丢到北宫越面前,“小心我先杀了他。”
这边话音未落,殿外急匆匆跑进名士兵,“报!北宫大将军、他、他带着虎啸营杀进宫了!”
“什么?!”镇南王脑子彻底懵了,“虎啸营?哪来的虎啸营?北宫越?他不是瞎了吗?怎么可能领兵?!”
“胡扯!你们全在诓朕!”镇南王从龙椅上几步跑下来,站在大殿门口向外望去,朝霞满天,殿外厮杀声震耳,不远处帅旗飘扬。
秦墨转头看到一切,激动、忧心,一股脑涌上心头。不是让他躲起来吗?这个傻瓜怎么冲到了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