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镇南王,镇南王车驾已到院门口,说现在有要事与萧将军商议。”
这边高枝儿还没爬上去呢,那边老东家便找上了门。
“什、什么?镇南王来了?!”萧景当即吓得口吃。
“今儿什么日子?萧将军府上竟这般热闹?”屋外黑暗处走进个人,带着一脸满含深意的冷笑,目光如刀子般丢在萧景身上。
第52章
北宫越还在嚼骨头,“咯嘣”“咯嘣”将闷气全撒在脆骨上。听到镇南王突然造访,心中竟有些窃喜。好你个吃里扒外的萧景,今日看你要如何收场。
“皇叔。”
厅内几乎所有人都因镇南王的到来而吓傻,只有秦墨先起身打了声招呼。
“原来是子夜。”镇南王迈步走进门。
“拜见镇南王。”这时其余人才反应过滋味,全部起身施礼,其中也包括北宫越。
镇南王摆摆手,萧景极为识趣地将他请上正位。
镇南王扫了一眼在座几人,“你们这是在私下小聚?”
朝中官员禁止私下往来过密,镇南王这句话明摆着是在问萧景。萧景在他手下混了好几年,自然知他脾性,吓得“扑通”一声跪拜在地,什么都没说,人先抖得如筛糠。
秦墨看了眼镇南王,虽然他是长辈,但不过只大了十几岁,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也正是欲望最蓬勃的年纪。
再看看前面跪着的萧景,如丢了魂般。秦墨端起酒杯,“皇叔误会,今日是侄儿代替伯皓向萧将军道谢。”
原本在一旁等着看戏的北宫越,听到这话当场就愣了。什么玩意?什么道谢?
秦墨继续说道:“早前东关一战兴得萧将军相助,这份情谊侄儿自然要来亲自登门谢过。”
萧景忙顺着杆子往上爬,“对,瑞王真是折煞末将,末将诚惶诚恐,还望镇南王明察。”
北宫越伸手拽住秦墨,秦墨用力攥了下他手腕,低声极快说道:“之后再和你解释。”
北宫越心里这个气,但不知秦墨究竟是何用意,便先忍了下来。
镇南王低哼一声,显然也没准备买秦墨的面子。但碍于两人身份,既然秦墨给了个台阶,他也没必要当场拆穿。
于是看向席间另一侧,“今日萧将军最得力的两名部下也在。”镇南王语调阴冷,“城门守卫正好空了两个缺,明日你俩先顶上。”
“王爷……”萧景这下是真怕了,镇南王向来手段狠辣,他最是知道,今日私下密见瑞王,事情已经做得很小心,怎料发现。
“您听末将解释,空了缺末将可以掉别人过去,但是陈参军……”
“你好大胆子。”镇南王猛拍下桌案,“我的安排也敢忤逆?”
萧景连连摇头,“末将不敢,末将不敢。”
秦墨面无表情坐在那看他二人,桌子下攥着北宫越的手,在掌心写到:别怕。
北宫越也拉过秦墨的手,在掌心写到:靠!
秦墨意识到自家小娇妻好像快忍不了了,而且现在这里看样子也不适合久留,便在镇南王没再次发作时立刻起身道别。
两人匆匆离开萧将军府,坐上马车。
北宫越僵着脸,等秦墨给他个解释。
秦墨拉过他的手,“今晚没吃饱吧?”
“少跟我扯那些没用的。”北宫越抽回手,“你什么意思?还真要把萧景拉到身后护着?西郊大营的几万兵力就那么吸引你?还有,你知不知道萧景是个什么样的人?”
秦墨:“我没要护着他。”
“怎么没有?”北宫越气得胸口像烧起一把火,“还说为了我感谢他?感谢他个屁!当初要不是萧景那小人压住调兵密令,我虎啸营何至于死那么多弟兄?”
“我知道,我知道。”秦墨又拉过他的手。
“你知道什么?你怎么可能知道?!”北宫越用力挣开。
“伯皓,我看到那半片羊皮残卷了。”
车舆内一时安静下来。
残卷后来北宫越拿给陈渊看过,虽然烧毁上半部分,但下面依旧清楚写着:命你部调军五万,立刻驰援东关战场,不得有误。下面署得是华北军政司。
秦墨悄悄坐到北宫越身边,“你想想,今日镇南王为何会突然来萧景府上?”
北宫越心里依旧静不下来,“自然是有人告密,府上定有镇南王眼线,他要投靠你,当然会报给镇南王。”
秦墨揉揉他头发,“正是这样。其实今日萧景已将那些眼线派出去,是席间我命童影刻意透露的。”
北宫越这下来了精神,“你要看他们窝里斗?”
“是,但不全是。”秦墨抬手解开北宫越眼睛上的布条。
北宫越眨眨眼,“不全是?怎么讲?”
“给个奖励,我再告诉你。”
黑乎乎的车舆里,北宫越只能大概看出个轮廓,他抬手摸到秦墨肩膀,“你真是越来越会难为人了。”
秦墨得寸进尺搂上他的腰,看他慢慢向自己靠近,角度的确有些偏,便配合着低下头,狠狠啄了一口。
“吧唧”一声脆响,羞得连车外童影都低下了头,好在他们走这条路很荒芜,童影用力夹下马腹,又走快几步。
“嘶……”北宫越不明白秦墨为什么那么喜欢啄他唇角、嘴唇,吸得真会很疼。“现在可以说了吧?”
“伯皓,其实现在的西郊大营是掌握在皇叔手中。我知道,你听到这个心里定会不舒服,但萧景的确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
北宫越张张嘴,没说出话来。他心思一向单纯,最初也真心实意把萧景当做自己好兄弟看待,才把西郊大营交给他。“这件事,我知道的。”
“今日我在皇叔面前对萧景示好,就是让他以为萧景投靠我,而我也接纳了他。这样就会将萧景至于不可回头之地,不管真假,皇叔定会弃他,而他也定会投奔我。”
秦墨继续说道:“经过最近查探,萧景帮皇叔做过很多事,而这些只要萧景愿意说出来,父皇必定会有个裁决。”
北宫越一直没在秦墨面前太多提及镇南王,虽然上一世镇南王谋反,还亲手杀了他,但那是上一世的事,他心中知道,不代表秦墨能认同。
此时他二人只是在政治方面不合,秦墨虽也明确说过他发现镇南王觊觎皇位,但这个人毕竟是他皇叔,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他可是你皇叔,你真要亲手扳倒?”
“不瞒你说,母妃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和我这位皇叔脱不了干系。”秦墨抬手揽在北宫越肩上,“他威胁母妃,威胁小妹,曾经也威胁过我,而且我查到关东一战也为他背后指使。”
秦墨蹭着北宫越额角,“这个人抢走太多属于我的东西,伤害太多我爱的人,他还要继续错下去,我怎能纵容?”
“可他那些罪行,都是借别人手完成,想要真正抓住他,只能用此下策。”
北宫越偏过头,“你……查了有关我的事?”
“嗯。”秦墨没想多说,毕竟那都是有关于北宫越痛苦的过往,“都过去了,以后的全交给我。”
北宫越紧紧攥着秦墨的手,上一世秦墨是不是也这般默默做了一切,但最后去没能达成他想要的结果?若真是该怎么办?
“怎么了?”秦墨搓搓他的掌心,全是热汗,“你很担心?”
“秦墨,你可知镇南王此人野心?你可知把他逼到绝路上他会怎么做?”北宫越不断联想上一世那些杂乱的记忆,“只怕还没从萧景口中得到什么,又将你陷于不义。”
“你担心我?”
马车晃了下,又稳稳停住,车夫在外通禀一声,说已经到瑞王府门口。
两人下车,北宫越握着他的手,想着自己必须做点些什么。
走进屋后,秦墨将灯点燃,“伯皓,你的羊皮残卷能否拿出来再让我看看?”
北宫越这次没有迟疑,直接从怀中掏出来,“我本想自己查东关之事,并不想将你牵扯进来。”
秦墨坐在椅子上,“傻瓜,你的事自然就是我的事,怎能说牵扯?”
他将油灯拉近些,北宫越也坐在他身边,凑过去努力想看清。只是凑得太近,不小心将下巴垫到了秦墨肩膀上。
秦墨笑问,“能看到吗?”
一块羊皮,上面一堆黑点点,北宫越摇头,索性将下巴踏踏实实压在秦墨肩头。
秦墨看得很仔细,最近他在军机处查了很多华东军政司之前的调军令,从羊皮质地,到笔迹印章,手里这个绝对是真品。
“我们就用这个,让萧景得到他应有的惩罚,伯皓觉得怎么样?”秦墨微微偏头,正看到北宫越大眼睛眨巴眨巴。
“今晚肉吃多了,好困……”
“那我扶你去休息?”秦墨刚要动,北宫越却侧靠在他背上,又伸手牢牢抱住。
北宫越:“其实,有很多事我们没办法左右,做多了是错,不做又是在等死。”
重新活过来那天,北宫越没想着会和眼前这个男人有什么瓜葛,以为会和从前一样,做个不见面的陌生人。
可经历了这么多,他这才发现,原来两人早就在上一世便割扯不断,只有他后知后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