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条小蛇,也要你刘局这么大费周章吗?”古德白笑着反问道,“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听着到底闹心,我顺口打发走,免得脏了你的耳朵。”
刘晴慢悠悠道:“只能借助诋毁别人来掩饰自己失败的人听起来只有可怜,我并没有生气。不过你有心了,还是要谢谢你。”
“你倒是豁达。”古德白微微吃了一惊。
刘晴笑道:“一个人只能拿这样的想法来安慰自己时,说明他已一败涂地,我何必跟这样的行尸走肉计较。要是生气发怒,特意教导一番,那倒是高抬他这样的小鬼了,还要怎么去应付更难缠的阎王,说来你大概不知道,我上课收费很贵,要不是小藻这样的好学生,是绝不肯做亏本买卖的。”
古德白见招拆招,不动声色:“那小子原来欠你学费,看来是好大一笔债。”
“是啊,谁叫我好心,不要他还了,只盼他学得好,以后不要误入歧途。”刘晴意味深长地说道,“那我这个做老师的也就安心了。”
古德白笑眯眯地恭维了几句,已经听出对方在含沙射影。
实际上刘晴的冷淡在古德白意料之中。
在烂尾楼中,不论单克思出现与否,武赤藻都要闯到电人身边去,早在盘算这一步时,古德白就已经做好了会坏事的准备,要不是手上筹码太少,事情发生得过于仓促,其实他也不愿意引起刘晴的注意,因此也想好了整个前因后果。
要是电人身上有线索,那这次试探不算白费;要是电人身上没有线索,古德白也能安心。
毕竟刘晴无从查起,这么想来,这到底是赚多过赔。
而刘晴自然是想试试古德白,这人备足手续,做够流程,研究所里的异能竟然毫无进展,最后在古老爷去世后立马关闭项目,要说其中没鬼,恐怕三岁孩子都不信。武赤藻今天才出院,他在医院里没有联系过古德白,而古德白要来赴宴,碰面的可能性并不大,要不要试探两句——
还不等刘晴决定,今夜的任务目标就出现在视野之中,她当即一扫原先的懒散,抬头挺胸,带着迷人的微笑拂开古德白:“失陪了,我看到位朋友。”
古德白似笑非笑,注视着她的背影远去:“慢走。”
任何项目、组织都需要大量的资金来作为基础,就连隐形人都不例外,资本的优越点就在此处,他们能够轻易提供巨额金钱,而不需要向世界报备在做什么。国家在这方面就显然要捉襟见肘些,异能者的组织、测试,包括方方面面的资源,都不是能瞒住的。
上头花了十余年来潜移默化异能者的存在,就是为了现在铺路。
即便如此,刘晴仍然会时不时参与这样的商业宴会,一方面是为了任务,另一方面也算是为了拉赞助,毕竟组织的运作不能单靠梦想。而且除了金钱方面的压力之外,与这些人打好关系,也能得到许多意想不到的情报。
比如说,长生项目导致的违禁品——这个项目已经存在非常久的时间了,各大组织多数心知肚明,早期在国外实验,本来与刘晴没有什么关系,后来莫名流入国内市场,许多异能者都因此失踪,而古德白父亲死亡之后,他突然放弃了研究所的异能项目,这才让刘晴找上门去。
毕竟研究所的异能者不少,是个相当庞大的目标。
跟古德白的大大方方不同,陈家只在私底下悄悄赞助了不少异能项目甚至是异能组织,如今电人已经死亡,事情却还全然没有眉目,刘晴今天就是为了这件事而来的。
要不是电人最后暴走到无法控制,陆虞也不至于杀了他。
这件事当然比古德白要重要得多,刘晴原本也怀疑过古德白可能有参与到长生项目之中,毕竟整件事看起来都跟他牵连着,包括这件事里唯一的死者,只是古德白始终没有漏出破绽,甚至没有跟目标人物交谈,他仅仅只是可疑而已。
不知道何时已跳完舞的詹雅从容走来,她倚靠着雕塑,戏谑地打量着刘晴的身影,轻轻拍了下古德白的手,柔声道:“原来你喜欢刘小姐吗?她可不好追。”
“有过合作罢了。”古德白无奈笑道,“你知道她在跟谁说话吗?那人我怎么没有见过。”
詹雅笑道:“还说不在意。”
话虽如此,她还是认真帮古德白看了看刘晴交谈的对象,不由皱起眉来,淡淡道,“噢,那个人啊,是做有关异能医药项目的,套了几个皮包公司运作,算是陈家的座上宾。你知道我一向不喜欢这种东西,他们来找我谈合作时,都被我拒绝掉了。”
詹雅倒不是真的讨厌异能,她只是不喜欢丈夫跟儿子因为异能而发生争执,既不能对人生气,自然只好迁怒异能本身。
时代一直在前进,詹雅当然不会拒绝异能带来的强大资源,不过要长森投钱进无底洞同样是做梦,她知道有些东西压根不合法,不规矩,甚至谈得上肮脏龌蹉,自然不会把手伸进去染黑。毕竟长森如此庞大,等到有了结果,这些人需要推广,需要合作,仍然是要找上门来的。
到那时候摘取果实,也为时不晚,至多赚得少一些罢了。
陈家的野心比詹雅所想得更大,不过她不以为意,不管陈家是引火烧身,还是借此一举成名,成功改变世界,在她心中都没有丈夫跟儿子的安危重要。
她已经失去一个,绝不愿意再失去一个。
异能医药项目,会跟长生有关吗?
古德白抿抿唇,仍是平静悠然的模样,没料到这场生日晚宴竟还有如此意外之喜,看来各家底下都谈不上干净,只看谁先穿上裤子。
现在想追查项目,要么挟持杜玉台逼出云山栖,这条可能性不大,单克思死在对电人的围剿之中,倘若再逼他,以医生的性格,做出什么来都不足为奇,古德白在医生手上吃过亏,知道那人十分果决。如今只剩下陈芸芸可以下手,她看着宛若仙女,可要说半点不知道家事,古德白是不大相信的。
他人要追逐什么,跟古德白全然无关,他天性闲散,懒得争强好胜,为了利益拼死拼活,上辈子就是如此,日子得过且过,吃喝住行不愁,便能过得去,攒了一笔小钱应付生病,倘若大病,就性命由他。
长森集团与陈家都十分庞大,侵吞收买的事并没少做,总有人想争做时代的弄潮儿,资本的本质就是增值,获取更大的利益。古德白如今吃好喝好,不愁住处,人生最极致的欲/望已经满足,按照如今的财力,极少大病能吞噬他的性命,并没有什么好不甘愿的,即便让长森退居二线,也不算坏事,因此只剩下一个麻烦。
原主人留下的烂摊子。
不管原来那位到底想做些什么,又想得到什么,都与现在这个无关,古德白只想将这些可能危及身家性命的烂摊子收拾干净,免得平白无故替人背个大黑锅,落得下半辈子不自由。
古德白看着陈芸芸在舞厅中舞蹈,她脸上永远带着醉人的微笑,眼波风流而动人,于是照单全收,轻轻巧巧走入其中。
陈芸芸将手搭在他肩头,轻声笑道:“怎么,古先生不是不会跳舞吗?”
“正因不会,方才特意去学习了一番。”古德白竟也没有半分不好意思,嗓音轻柔道,“陈小姐不要见笑就好。”
陈芸芸将脸枕在他肩头,亲昵温存,藏匿起话语之中不动声色的交锋:“古先生愿意赏脸,已经是我的荣幸了,还有什么好见笑的。”
之后一切便顺理成章,舞厅当中一对郎才女貌,仿若天生一对,两人目光相交的片刻,丘比特都似乎显出了真身来,在场众人看见爱神之箭贯穿胸膛。不管是女子娇俏粉红的脸庞,还是男子从容不迫的风度,皆像极了狗血八点档里一见钟情的桥段。
众人为提前写好的剧本喝彩,不乏几位天真的女士暗暗艳羡,被这情意迷了眼睛。
接下来的约会顺理成章,古德白与陈芸芸谈得投机,好似这个认识才不过几小时的人已是终身良伴,等到舞曲结束,连下个月一道去私人小岛看海的行程都快定下。
晚宴似乎永不结束,可人总要提前退场,古德白将陈芸芸的纤纤玉手交托到她父亲手中,对乐呵呵的长辈微鞠一躬,转身就携着詹雅离开。
詹雅对古德白的变化多端并没有过多苛责,她大抵是不认为这算什么麻烦,只为儿子擦去下颚附近的红唇印,轻轻笑道:“你的魅力真不小,跟陈小姐跳舞时,大家都看着你,想盼着跟你跳一曲,你倒好,转身就走。”
“是你生得好。”
“就你嘴甜。”
詹雅有自己的车,她坐进去时,见古德白不低头进来,不由奇道:“怎么?”
古德白见远处亮了两下车灯,微微笑道:“余涯他来接我,正好直接回去,免得麻烦了。
”
“这也好,那你小心。”
詹雅点点头,她将车门关上,指挥司机出发,目不斜视地离去了。
显而易见,余涯当然不会一人前来,脸上还贴着医药胶带的武赤藻就坐在副驾驶位上,竟然穿着身运动服,借着车灯一板一眼地在看他的英语卡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