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渐离脊背滚烫,他心想,这是要做什么呢?
他紧紧攥着双拳,不自觉地吞咽口水。
俞慕君迈步,沉稳地走出刑堂,走入白石道中。
第20章 为你出生入死
从后屋回到正名堂,只见裴翊手握配剑端立在堂前。
裴翊对俞慕君忠心不二,为人有些淡漠,他的脸上很少显露出情感,但此刻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疑虑与惊诧。他惊讶易渐离的情况看起来还未至最糟糕的地步,更加惊诧俞慕君抱着易渐离从刑堂出来。
“你回来了。”俞慕君陈述道。
裴翊瞬间回神,敛下一切心思,重归平静道:“属下已送离凌公子。”
俞慕君点头,吩咐道:“你取去一些伤药来。”
裴翊会意,不再停留。
俞慕君脚下动作不停,边走边道:“送到我的卧房中来。”
“是。”裴翊回声沉稳,惟有握着剑柄的右手还能看出一二分情绪。如果剑柄可以出声,它一定会大叫着提醒裴翊,你松开,不要握这么紧!
易渐离望着裴翊离去的背影,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俞慕君冷笑一声:“怎么,舍不得你的老相好?”
易渐离听到俞慕君的问话,感到莫名其妙——什么叫舍不得老相好?他有什么老相好?他舍不得谁了?
不按常理出牌的俞巨巨,你的思维还能更加诡异一些吗?
听听,听听,这是正常人会说的话吗?
“怎么不回答?”
俞慕君走出正名堂,正走往水榭轩阁。
他没有等到易渐离的回答,便威胁一般松开了一只手。链球下坠,连带着易渐离的双腿直往地面跌落。
易渐离蹙眉,伸手抓住俞慕君的肩膀,开口道:“王爷何必屈尊枉驾做这等低贱的事,和我不清不楚,回头传了出去,可就凭空让王爷蒙受委屈了。”
“弯弯绕绕这么几句话,你就一个意思,要我放你下来,是也不是?”俞慕君一下子明白他的意思。
“是!”易渐离爽快承认,“王爷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这两个链球我还不至于应付不了。”
俞慕君微微一笑道:“我偏不,你如之奈何?”
“无可奈何……”
易渐离内心就一个囧字,俞巨巨的反叛心理还挺严重。早知道他就请求俞慕君务必狠狠搂住他,说不定俞慕君一叛逆就放开他了。
俞慕君将易渐离牢牢抱起,再问道:“你方才怅然若失地望着裴翊离去的背影,是舍不得他……还是说……你觉得他会为了你背叛我,他会带你离开这是非之地?”
易渐离的内心只剩下:!!!
脑补是病啊!有病早点去看医生啊!
槽点满满,一时间易渐离反而不知道该从何入手。
什么叫怅然若失?他就只是发呆好么?发呆懂不懂?发呆就是不动脑子,莫得感情。哪来的怅然若失?俞慕君,我就问你,哪来的怅然若失?
还有,原来你之前说的老相好是裴翊……
作为熟知剧情,拥有上帝视角的穿越者,易渐离可以拍胸脯保证:
大佬,裴翊对你绝对忠心耿耿啊!你有没有良心,他不久前还在地牢告诫我安心等死,转头就被你怀疑。他可未免太冤枉了一些吧。
俞慕君冷笑一声 :“不愿意回答?”
“你要我回答什么!”易渐离薄怒道。
俞慕君若有所思道:“听闻你当初受训时,因为长得太过好看,被人围攻过,是裴翊帮你解围。后来有极度危险的任务,他也瞒着你接下,他后背那一条狰狞的伤疤便是明证。”
第21章 你这是做什么
易渐离抓着俞慕君肩膀的那只手陡然收紧。
听到受训的事,易渐离忽然有一种奇妙的感受,就好像自己亲身经历过了一样。经历过那些生不如死的凌辱训练,经历过刀口舔刃的朝不保夕,经历过被人背叛的痛彻心扉。
想到这里,他浑身一凛,右手不由自主地抓紧俞慕君。他的手劲很大,握得俞慕君颇有些疼。
“你是在心疼他吗?”俞慕君压下心中微妙的不爽,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易渐离不能用确切的语言来表述心中的那种情感,但他可以肯定,他和裴翊之间没有任何逾越的关系。
他将自己的不对劲归结于原主残留的情感与记忆上,顿时释然。
“有人肯为我出生入死,我难道感动不得?”易渐离淡淡道。
俞慕君离开竹径,踏在凌水的木桥板上,轻笑一声道:“你当然应该感动,你要是连这都不感动,我可就真瞧不起你了。”
原来如此!
易渐离顿时了然,俞慕君是在试探他。
估计他行刺失败后,俞慕君就在第一时间掌握了他的所有消息,他要是否认与裴翊交好,这反而让俞慕君心生疑窦。
再者,俞慕君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在同人小说中,不仅裴翊对俞慕君死心塌地,俞慕君也十分信任裴翊。
因此,俞慕君那句话完完全全就在刺探他对裴翊的反应。
如果他对裴翊的恩情表现得十分淡漠,说明他是个自私自利的小人;如果他假装与裴翊不熟,说明其中有诈。
易渐离要不是真情实感流露,就算有七巧玲珑心都不够和俞慕君拆招,他讥嘲道:“王爷何时瞧得起过我?”
“不必妄自菲薄,”俞慕君穿过木桥,走上湖中的高阁,“还是有那么几个时刻,我对你有所改观的。”
易渐离发现他真的不太争气,听到一点点夸奖,他就有点开心。
俞慕君踏着桐木阶梯走向三楼。三楼尽头一间古朴大气的房间,他撞开房门,擦过层层纱帘,将易渐离扔在大床之上。
“你做什么!”易渐离怒斥道。原本听到俞慕君命令裴翊去取药,他还以为俞慕君良心发现,可现在是什么情况!
俞慕君一把按住易渐离的肩膀,俯身欺上,好笑道:“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第22章 大佬英雄救美
易渐离面如寒冰,义正辞严道:“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正冠,这个道理世人皆知。王爷饱读诗书,才华卓荦,不至于不明白你这一番举止有多逾矩吧?”
俞慕君被他好一顿嘲讽,顿时清醒,逃也一般地翻身下床。
这时他才觉得自己刚才的确过分,懊丧与惭愧齐齐烧灼,只能背对着易渐离扶额道:“是我孟浪,多有得罪,见谅。”
“不至于怪罪,”易渐离冷冷道,“缧绁之徒何来资格怪罪王爷。我不过要提醒王爷,我纵然待罪之身,也不容随意欺侮践踏!”
俞慕君颇有些懊悔地吞咽口水,又有些气恼易渐离言语冲撞,两种情感融合在一处,他艰难道:“我没有欺辱践踏你尊严的意思……”
“够了!”易渐离打断道,“不必多做解释。既然王爷这么说,我也只好相信了。”
俞慕君点头,缓缓转身坐在床边,镇定道:“我只想要你睡一觉,你肯定很久没安稳地睡过一觉了。等会儿我要下人去打水,洗完澡我替你上药。”
易渐离汗颜,心想:“你给我上药,这话真说得出口,目的简直昭然若揭。”
“不必了……”易渐离顿了一下,语气生硬地感谢道:“多谢王爷美意,上药我自己来就好,不用麻烦了。”
俞慕君刚刚好言不过因为有些虚心,可易渐离再三推辞倒真显得自己图谋不轨似的,他心里窝火又不好发作,就漠然道:“随你。”
易渐离同样压抑着秉性,虚以逶迤道:“多谢王爷开恩。”
“我去叫人给你打水。”俞慕君无奈地皱眉,转身离去。
随着脚步声渐行渐悄,易渐离这才感到轻松一点。
妈的,老子的清白!老子的贞操!差一点就没了!易渐离用力地锤了一下床板。
如果不是他急中生智,反唇相讥,恐怕真的被占了便宜还要忍气吞声。他不是逆来顺受的绵羊,可以任凭他人宰割。
他的眼神愈发深沉起来,他发誓,他受过的屈辱总有一日要悉数讨回。
他躺在床上思考自己目前的处境。
首先,他不用死啦!但副作用是随时提心吊胆,因为俞慕君看起来对他很感♂兴♂趣的样子……
其次,要他刺杀皇帝的人貌似另有其人,不是俞慕君。如果俞慕君说了实话,那么主谋还派了人来杀他……
他立即警醒起来。俞巨巨,不是说好了要保护他么,怎么就剩他一个人了?
想到这里,他的听觉愈发敏感起来,隐隐约约听见楼底有水声激荡,好像有人破水而出。
真的有人!
易渐离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在木质阶梯上响起,他浑身紧绷,脊背弓起宛如一只好战的斗兽。
“是谁!”他厉声询问。
回答他的是破门而入的一支匕首。
易渐离瞳孔瞬息放大,他当机立断拿起手上的锁链并甩出。
“叮——”
火花四溅,匕首落地。细如牛毛的软针随之而来。
易渐离心中暗骂,他一边骂一边掀起淡青色的锦被来抵挡软针。软针戳在锦被上,他冷笑一声,用内力将其振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