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果我们要互相信任,必然不能隐瞒。逝水只是将自己所知的说了出来!如果王爷因此恼羞成怒,也要掂量掂量能不能承受凌宰相的揭举,届时圣上怪罪下来,王爷恐怕最轻也是终生监禁。”
“谁要同你互相信任!”
俞慕君微微蹙眉,一把拉过易渐离的铁链,就像拉着一只宠物那般轻易。
易渐离三番五次被轻贱地对待,饶是活佛也要金刚怒目了。他也抬手用内力扯着铁链,不至于被一把拉过去。
“王爷看来还没有明白自己的处境……”易渐离沉声道,“十六岁前我在无涯山经由天魔老人调教,和裴翊是同一批受训出来的。”
“是!”俞慕君点头应道。
“我后来虽入玉楼春挂牌做了清倌,可有心人要调查我的出身,这能瞒得住吗?难道王爷如此天真?”
“我早就想到这一点了。”俞慕君道。
他好整以暇地望着易渐离,看来眼前这个人还不算太蠢,于是施舍一般地发问道:
“你有没有想过,正因为你出身特别,一旦刺杀成功,我的嫌疑是最重的么?”
“呃……的确如此。”
易渐离终于转过了弯,顺着俞慕君的思路来看的话,俞慕君真没有必要指使他去刺杀皇帝。
——倘若皇帝俞诚泽真的死了,那么俞慕君现在还没有军权,肯定会成为众矢之的,确实弊大于利。
“你以为皇兄为何将你交予我处置?他就是看穿了这一点,不想让背后的人得逞!”
俞慕君的功力高于易渐离,更何况易渐离现在受伤不轻,他灌注内力用力一扯,终于把易渐离拉到了身前。
他俯身凑到易渐离耳边,温热的呼吸喷薄在易渐离的耳垂与侧脸之上。他嘴角一弯,恶劣地说道:
“陪你聊了这么久,我真有点厌烦了。本来还以为你能说出什么新鲜的话,或者直接交代主谋,可惜你太不识相了……”
他啧啧两声,迅速将铁链缠绕在易渐离脖子上,易渐离还没来得及挣扎,铁链就瞬间收紧!
第15章 怒刷大佬好感
易渐离喉咙受到重击,如果不是他内力防身,恐怕现在就身首异处了。
“嗬……嗬……”
好痛……
恶心。他已经很久没有进食了,呕吐的欲望却一股一股翻腾上涌。
[危险等级A级,有百分之三十的死亡可能,应急系统启动,颠倒众生系统为宿主的穿越之旅保驾护航。]
机械音刚落,易渐离原本枯竭的内力变得充盈,倏忽重回巅峰时期。
他好像已然经过万亿次训练,所有动作牢牢印刻在骨髓之中。
左手出掌,右手拉住锁链,他强忍剧痛蹲下身来。
兔起鹘落,一个转身低头,玄铁从脖颈中抖落,只剩下泛白的项圈还套在上面。
俞慕君颇感意外,心中的轻蔑与鄙夷稍减一二。
他自三岁时得到天魔老人倾力相授,与易渐离等人不同。
但易渐离也天赋卓绝,虽得到指点远不如俞慕君,却因勤奋刻苦,相差不算太远。
俞慕君知易渐离非自己敌手,存了逗弄耍玩的心思,想要探探易渐离的底,便只出了六七成的功力与其过招。
掌风凌厉,破空而来!
易渐离戴着上百斤重的玄铁却丝毫不受影响,身轻如燕,快速闪避。
铁链限制他可以用的招式,化劣势为优势,他灌注内力,双手抓起玄铁凌空甩去。
易渐离和俞慕君的区别在于快!
俞慕君内功深厚,招式狠厉,凭借实力胜人;易渐离只能另辟蹊径,以快取胜。
这一招出人意料,且快如疾风,避无可避,俞慕君以全力应战。
铁链宛若有万钧重,直直打在俞慕君的双臂之上。
“嘭——”
一声巨响!
易渐离是伤人的一方,却在俞慕君接招之后倒退数步,堪堪停在门口前几尺处。
“好俊的功夫!”俞慕君双目变亮,不吝赞扬。
“只可惜……”
链条相击声哒哒,不绝于耳。
经此一役,易渐离心中的愤懑惆怅一扫而空。
好男儿当如是!
管什么阴谋诡计,去他妈尔虞我诈。
易渐离只想纵马扬鞭,在滚滚红尘中执剑飞驰,仗义行侠。
衣香鬓影,美人作伴;烈酒入喉,快意恩仇。
“可惜了。你的功夫与裴翊伯仲之间,这样的人才不应去做以色侍人的活计。”俞慕君生了几分爱才之心,叹惋道。
易渐离见俞慕君终于松口,立即把握一线生机,开口道:
“王爷,如果你能保住逝水的性命,大恩大德没齿难忘!逝水定当结草衔环,供王爷驱驰,无怨无悔。”
俞慕君不信他的保证,不过他确实不想易渐离随随便便死去,他改变了主意。
他重新打量易渐离,只见易渐离是绝好的样貌,衣衫褴褛,伤痕密布,乱发粗服也不掩倾城国色。
他先入为主,以为易渐离只是一个卖弄风情的脓包,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易渐离是个难得的人才!
他与人交谈不卑不亢,虽行为有些放浪形骸,难以用常理揣度,可为了保命也是可以谅解的。
加上思路清晰,于绝境处不放松懈怠,善于把握机会。
至此,俞慕君不愿让易渐离就这样陨落了。
“好!”俞慕君直身玉立,转头朝后堂走去,“你跟我来。”
易渐离一直悬着的心放下一些,跟随俞慕君离开了正名堂。
这时,颠倒众生系统邀功道:
[愚蠢的宿主啊,英明神武的本系统是不是很厉害~?]
易渐离内心一声冷笑,他对好不容易聪明了一回的系统有了一丁点儿好感,结果这欠扁的语气让来之不易的好感荡然无存。
他确定了一件事——
这个系统确乎有猫饼!也实实在在欠喷!
他懒懒地骂道:“滚!”
本来得意洋洋系统顿时偃旗息鼓。
第16章 门后别有天地
易渐离不再理睬系统,重新将目光放回在俞慕君身上。
俞慕君气质卓然,背影高挺,在浩然正气之中自有一股潇洒风流。
易渐离忽然觉得俞慕君的确是个难得的俊俏公子。他心态稍微放松后,对俞慕君的偏见也随之消退,终于能客观地看待俞慕君。
“我知道你忌惮我,惟恐道出主谋后,我会过河拆桥,拿你问罪,因此才千方百计地推阻,不肯说出真相。”
俞慕君边走边道。
易渐离内心狂汗:大佬,我不是怕你过河拆桥,我是真不知道呀……
说话间,两人从正名堂的后门进入了一间狭窄的青砖石屋。石屋逼仄,仅容六七人进入。
一架书柜置于墙边,上面摆放满装帧精美的典籍。
俞慕君抬手抽出一本《神州地理志》,按下后面的青石砖。
一阵咔嚓声后,左边开了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窄道。放眼看去,黑黢黢一片,不可见底。
俞慕君走到窄道边上,伸脚踏在边上的又一块青石砖上。
又一扇石门打开。
俞慕君这才从将《神州地理志》放回原位,从墙上取下一盏燃油青灯,执灯走入右边的石门之中。
“跟上。”
易渐离不再环顾,立马跟上。
走了一段路,他实在好奇不过,问道:“如果进了左边那条窄道会如何?”
“不会如何……”
易渐离放下心来,他就说嘛,怎么可能会死,没有那么丧心病狂吧。
“只是会被如雨的攒箭穿胸而亡罢了。”
俞慕君淡淡道。他右手把灯,左手作罩子状笼住青灯。
白石道下穿来幽风,风不知从何而来,直吹得易渐离毛骨悚然。
果然会死!
还是不得好死……
走到尽头,轰隆一声自背后传来。
易渐离刚刚因为俞慕君的话神经紧绷,听到巨响立马回头。
昏黄的灯光恰恰散到背后的那扇石门上,隐隐绰绰可瞧见石门已阖。
俞慕君回首望着易渐离,似笑非笑道:“怎么,害怕了?”
易渐离闻言,看向俞慕君,缄默不语,深深地忏悔:我就不应该熬夜看小说,如果我没有熬夜看小说,就不会沦落到这种凄惨的地步。
俞慕君见易渐离不说话,就当易渐离默认自己害怕。这情景有一丝荒诞,俞慕君颇感可笑。
不纠结于害怕与否,俞慕君执灯照亮身前的玄铁门。
铁门上凸出的图案精致华美,双龙含珠盘旋,双凤戢翼栖梧。
俞慕君摘下一粒玉珠搁在凤尾之上,两粒玉珠顿时放出莹润的白光,并照亮整条白石道。
高级!
易渐离在内心暗赞道。
两扇铁门一左一右撤开,易渐离跟随俞慕君走入里屋。
屋内亮堂,顶部高高悬挂九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
易渐离看清屋内摆设时,瞠目结舌,内心只有一个想法:后悔,总之就是非常后悔!
这里是刑堂!里面全是刑具!
他为什么要乖乖地跟过来?他是不是傻?
只见正对面明晃晃一张老虎凳,左墙挂满形式不一的鞭子,其中一条倒刺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