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中午日头正盛时两位太医各自回了房间午休,毫无睡意的季晓岩坐在凉亭下拿着他们给的画本对照昨日新采的草药,正看的入神,突听外面有人吵嚷,他起身打开门,而后被砸过来的一颗鸡蛋击中头部。
季晓岩因为这个世界的主角是他爹爹的关系多少年没这么被对待过了,当即就要发火,岂料来人比他速度快,在季晓岩责难之前,便扑通一声跪躺在一卷草席上,而后朝天嚎了一嗓子,大喊着季晓岩弄死了人。
季晓岩表情一凝,他叫来了在家里帮忙的小厮让他们把哭嚎的女人拽到一边,随即掀开草席查看里面躺着的人。
草席打开的一瞬间,一股恶臭袭上鼻腔,季晓岩干呕了一声捂住了鼻子,接着蹲下身仔细瞧了瞧这人。
这人他认识,几天前因为腹泻上门求药,由于当时他腹泻的情况比较轻,教导季晓岩的其中一位姓贾的太医便让他自行处理了,季晓岩给他开了一服药,给药时还让贾太医检查过,确定无误才给的,将药交与这夫妻二人后他们立刻就跑了,别说银子,一句谢谢都没得到。
本来季晓岩没觉得有什么,哪知道今天这二人上门讹他来了。
困着女人的小厮见到尸体也直犯恶心,他问季晓岩:“哥儿,这怎么办?要不要寻老爷回来?”
季晓岩点点头:“去吧,顺便请村长过来,我要报官。”
季谨和李望听闻季晓岩去了衙门后立马赶去了县府府衙,彼时公堂已经过了一场,此刻仵作正在验尸和验药渣好。而因为双方各执一词,县令老爷念在这妇人毕竟是死了相公的,就将季晓岩收了监。
不过季谨毕竟在京城都是有名号的,所以县令没有多为难季晓岩,只让他稍等几日,等仵作验明死因,一定放他出来。
得知儿子入了大狱,季谨气得险些撅过去,他想冲进衙门内厅问县令凭什么抓人,李望见他急糊涂了,忙让他冷静冷静。
“岩哥儿平时从不与外人往来,谁要害他?”李望问,“谨叔,你最近可是惹到了什么人?”
季谨想了想,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前天县里的王员外说要买兰花,我没同意。”
李望:“为何?”
“他家管家的是个小哥儿,之前时不时的在我这儿买花,与我常来常往以后我听他说王员外娶他是为了他的嫁妆,早前姓王的不是员外的时候对他百依百顺,如今有了钱,有了个称呼,不仅娶了两房妾室,还把她们宠得无法无天,现在谁都不把他当正头夫人看。他没有孩子,想和离又怕嫁妆一分都没了,还要被人说三道四,这段日子过得很是辛苦。”
“您是说那花是王员外给他妾室的,所以您不肯卖?”
“对,”季谨叹道,“那小哥儿前不久被人在平日里吃的滋补汤里下了毒,好在他只喝了一口,在床上缓了一日便找上了我,我请贾太医帮忙施针催毒,毒出来后小哥儿笃定是那两房妾室要害他。我急在心里却也帮不了他什么忙,只有在那个王员外买花的时候拒绝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决定这个世界慢点写,写点宅斗种田啥的,完结以后会有两个他俩回现代世界的番外,然后就更新文~
第90章 小哥儿种田记(十二)
李望囫囵听了个大概,知道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弄清楚两件事,一,王员外的妾室身边有没有懂医之人,二,过来诬陷季晓岩的人和王员外家有什么关系。
季谨毕竟是主角,回想了前后所有的事情后脑袋很快也转过了弯来,他先理了理思路,而后给王家府上下了拜帖约一个王员外的正头小哥儿谈话,同时买通了王员外妾室那屋的一个丫头,问了点事情。
那丫头不确定死的那个男人和妾室的关系,但她知道王员外迎回来的易小娘家道中落之前家里是开医馆的,至于她究竟会不会医术,那丫头说不清楚。
问话的事情是由季谨家中厨娘出的面,季谨自己没有露脸,他听了厨娘的话后心里更是恨极了王员外,连带着王员外的正头小哥儿也看不上眼了。
他满腔怒气的坐在王员外府上对面的茶馆等着对方的消息,结果和李望等到了天色渐暗,只等到小哥儿身边随从的匆匆一句:管家的此刻不方便。
“他有何不方便!”季谨直接拍了桌,“我儿如今出了事,他却躲在里面装死是吗?我告诉你们,那不能够!今天他是见也得见,不见也得见!”
季谨这话说得跋扈,随从听得是心惊胆颤的,他紧张的看了眼身后的王家府门,对季谨撂下句:“季老爷好自为之吧”,便转身欲走。
李望适时的拉住他,趁着旁人没注意的时候往他袖口塞了一小锭金子进去。
“还是得劳烦小哥儿借一步说话。”
小哥儿看了眼模样俊秀、丰神俊朗的李望,微红着脸摇了摇头:“此刻正是吃饭时间,怕是不太方便,公子要么子时一刻敲东侧小门吧,到时我在说与公子听。”
李望颔首,目送着小哥儿进了王家的府门。
“此人贼眉鼠眼,怕不是有诈,”季谨等小随从走后强压着怒气道,“早知今日我也捐个官当当!”
李望提醒道:“叔,哥儿无法买官。”
“那我就给你买!”季谨道,“明个儿就买,我还要在京城买套三进三出的宅子!”
说到这儿季谨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他沉思了一会儿,说:“如今的商人地位虽没有从前那般低贱,但也没有好到哪里去。现在岩哥儿被抓,我投诉无门一时竟找不到一个有用的人。想来往日那些与我关系密切的也都是些隐于深闺的小姐、小哥儿,那些真正的大人物是不愿意与我这般商人谈天说话的,加之我一个寡夫无依无靠,被人编排欺辱不是活该吗?”
李望听了季谨自怨自艾的话,心中暗说季谨自谦了。
自打季谨发迹以来,他的作风和往日的做派已是大有不同了,性格也因为请先生回家教了几日变得越发的沉稳大气,今日若不是季晓岩突遭横祸,李望都没反应过来有很久没见他这般发火动怒了。
“我得赶紧准备议婚的事情。”季谨突然道。
李望一惊:“谁人议婚?”
“自是我,”季谨瞥他一眼,“你放心,虽说你如今是个没什么本事的,但晓岩喜欢,我不会碍着你俩的。”
李望的心稍稍安定了一刻又提了起来:“您议婚?与何人?”
“不知,但总得找个能助我的,”季谨道,“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待晓岩出来吧,我得让他选上一个喜欢的父亲。”
季谨马上三十了,早年间他为了季晓岩和家业没有结亲的打算,现在想了,可又不愿意给人做小,那想要找个处于高位的人成婚怕是极难的。
季谨也明白其中的道理,他方才所说这些大多都是气话,可李望当了真,他掰掰手指算了算舅舅回来的时间,心里七上八下的就怕他赶不上趟。
季谨和李望为了那小随从的话等到了子时,子时一到便迫不及待的去了东侧小门。
二人在门口候了半个时辰左右都没见到小随从,季谨有些恼火,正欲离开,李望道:“有动静。”
话音刚落,门被从里面打开,那小随从鬼鬼祟祟的探了头出来,见到李望和季谨后双膝朝下,直接跪了下来。
“求季老板救救我家小哥儿。”
季谨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了一跳,他错开了身,随后赶紧扶起这小随从。
“你求我?我还想求你们呢,”季谨啧了一声问,“你家哥儿怎么了?”
“他被老爷关起来了!”随从哭道,“可怜我家哥儿已经有孕,如今被关怕是活不下来了。”
季谨听完心中大骇,他抚抚胸口缓了缓气,继而拉着哭的不成样子小随从离开了侧门。
三人寻了处隐蔽地方说话,小随从哭哭啼啼的将他家小哥儿最近的事说了出来。
王员外并不喜欢男人,娶小哥儿就是为了钱,所以成婚几年以来都没有碰过自己的正牌哥儿。
至于小哥儿为何怀孕,要从前几个月说起。那日王员外喝了不少的酒,晕头转向之际去错了房间,随后强要了小哥儿,后来小哥儿被查出怀孕那挨千刀的不肯认,非说他与旁人交好,硬是把将将怀孕的小哥儿关入家祠,还叫来家中长辈,说要休妻。
小随从讲完险些哭晕过去,季谨听了这番话也是连连叹气,李望则皱皱眉,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当务之急是救出你家哥儿,”季谨道,“我听说他的娘家就在城里,他们是否知道其中原委?”
“不能让他们知道啊!”小随从哭天抢地的说,“我家哥儿本就不受主家喜欢,当初若不是早逝的主母将所有嫁妆都给了哥儿,我家哥儿此时还不知道在哪里做妾呢!”
这事太过棘手,季谨一下子没了方寸,他瞧向李望,见李望同样眉头紧锁,一副很为难的样子。
“你家哥儿这么多年过得如此不易,为何要与他纠缠不清呢?”季谨恨铁不成钢的道,“事情我已明了,你回去好好照看你家哥儿,两日后的子时我来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