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言孤没有任何预兆,倏地从花寻怀抱里跳了下来,扯了扯他的衣角,“他来了!”
“谁?”花寻有点儿没反应过来。
孟言孤深吸了一口气,转身看着那个渐行渐近的身影。
是他没错了。
方才孟言孤记得打伤自己腿的人就是他。
几界里无恶不作的大魔头,屠戮无度,生性乖戾残暴。
花寻也注意到了,转身回看去,心脏差点儿骤停。
这人……不是《反派家养猛男》的封面上画着的其中一个男子么。
长相不像是个什么混世魔头,一点儿凶神恶煞的感觉都没有,反倒是像什么风月楼里出来接客的。
一袭红衣裁剪的正好,从肩宽到窄腰,映着阳光若隐若现。眉目深邃,却是含着笑意,算不上温柔,但是看着很令人舒服。
佩剑也乖巧的被挂在腰间,手里不过拿了一把折扇,一副纨绔样。
花寻要不是看着旁边的小少年吓得瑟瑟发抖,还真不敢确认眼前之人的身份。
“小朋友,方才你还和我说,没见过花寻的啊?这是怎么回事儿?”红衣男子一面摇着折扇一面大摇大摆的绕过花寻,朝着孟言孤走过来。
“腿这就不疼了?”
孟言孤吓得脸色发白,甚至连剑都不敢碰。
孟言孤怎么也没想到救了自己的恩人,就是正在被这魔头寻找的花寻。
虽然孟言孤知道自己应该心怀感激,但是这种情况下,怎么也感激不起来,只有无限的恐惧。
花寻下意识的将孟言孤往身后护。
毕竟孟言孤现在虽是年幼,并且手无缚鸡之力,但是花寻知道他以后的命运,自然是要死了命的护。
这个护人的动作明显引起了红衣男子的不悦。方才还笑的一脸风流的面容,顿时凝固在了一瞬间。
“这处我早就设下了阵法,仙道之术,从你们踏进这个圈子里就用不得了。”僵持了须臾,红衣男子倏地又笑了出来。
这一次没再去管孟言孤,而是直挺挺的向着花寻靠近。
几乎是一瞬间,两个人的距离基本上就只剩下能感受到对方吐息的方寸。
花寻第一反应是努力的遏制呼吸,但却不料对方是个没脸没皮的,似乎是有意将炽热的吐息往花寻脸上拍打一样。
“花寻,靠着水遁逃过一次可以,还想有第二次?”
花寻没接话。
离得这么近,自然是能感受到逼向自己的危险。
然而危险或是疼痛并没有如此而至,随即而来的只是腰间突然一沉,似乎有什么东西挂上了,花寻低头一看,是一把长剑。
不过令花寻匪夷所思的是,随着长剑,附上来的还有一双节骨分明的大手,死死的扣着花寻的腰,有意将他禁锢似得。
红衣男子见着花寻一动不动僵在原地,倏地凑近了他耳边,特意柔下声音道:“花寻,你的择清剑,落在我身上了。”
第4章
花寻一惊,下意识的想要往后退,然而整个人却是被钉在原地,怎么也动弹不了。
花寻忽然回想起来,书中的沈惊蛰是个断袖。
还是断的特别彻底的那种。
尤其是后来……
花寻忽然想到那些不堪入目的动作描写,下意识的蹙眉。
“谢谢你帮我找剑……”憋了半晌,花寻才生硬的挤出来了这一句话,意识里一直呼唤着那位带他来到这本书里的那位“说来话长”大哥。
然而花寻呼唤了半晌,也没得到回应,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装死。
这个姿势实在是过近了些,初春严寒的天,再加上方才落水的一身湿衣服,这么一来不但不冷了,反倒是热的有些经受不住。
“一句谢谢就完了?”沈惊蛰听完之后用目光将花寻全身舔了个遍,才不紧不慢慵懒的开口道,“言谢这种事,没点实际行动怎么行?”
花寻:“要杀要剐随您。”
表面上虽是一副任凭君意的样子,花寻心里已经开始打量如果一个暴起突然动手有多大的胜算。
别看花寻人看起来规矩,但其实别的本事他没有,以前念书的时候打架斗殴比任何学科都在行,所有老师都夸他动手能力强。
现在经年那点儿不入流的本事,总算是要搬上台面了。
“怎么会要杀你?”沈惊蛰见着他不躲,更是不知道“收敛”二字怎么写,也没顾着身边还有个不经人事的小孩子,又将手指扣紧了几分,“疼你还来不——”
花寻没等他说完,二话不说便抽./出那把还没在自己身上挂热乎的剑,朝着红衣男子都上就是当头一棒。
这一下子倒是打中了,只不过花寻来不及欣喜,却见着眼前明明打中的人倏地化作一缕青烟。
花寻未曾料到还有这遭,然而不知不觉中,背后绕上了副身躯,耳边也多了一方温热,“这一招花寻用了多少次了,怎么还——”
花寻没给他说完的机会,反手将剑往后一捅。
捅了个空。
“花寻,如果非要刀戈相向,伤了你我可是很心——”
花寻没等他说完,二话不说又是一剑。
依旧是刺了个空。
然而花寻再一次想出击的之时,手腕却是先一步被束缚住了,怎么都动弹不得。手上的长剑也应声落地,完完全全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紧接着花寻只觉得身后吃了痛,一回头发现整个人已经被带到了一旁的树干上。
这回好了,不仅仅是手被束缚,整个身子都动弹不得。
“如果花寻听话一点,我也不想如此。”沈惊蛰一脸无奈的打量了一遍花寻,最终换来了一声叹息,“绑成这幅样子,倒也乖巧些。”
沈惊蛰说完便转身向着一旁吓得瑟瑟发抖的孟言孤一步步走去。
这回不一样,已经没了方才那番好兴致,端正的五官也多多少少带了几分狰狞。
孟言孤往后缩了缩。
沈惊蛰接近他的时候,却是倏地又笑了出来,“别怕,我又不是什么坏人。”
孟言孤看了看自己还未愈合的腿,又结合了沈惊蛰的话,怎么都不信。
“孟家长子,孟言孤。好好的在剑庄里当个被呵护起来的小少爷多好,看看,我这还没动手,就吓成这副样子。”沈惊蛰说着又贴近了几分,仿佛和谁脸贴脸都不害臊似得,“不过找到花寻,算你有功,这一次放你走。”
沈惊蛰说完,又在孟言孤手中放了一小袋糖糕,依旧是笑的一脸岁月静好。
孟言孤有些不可思议的望着眼前这个阴晴不定的男子。
方才恨不得打断他腿的是他,现在放他走还给他糖的还是他。
见着孟言孤不动,沈惊蛰忽然收敛了方才的笑容,目光转到了孟言孤那条负伤的腿上,“走啊,不走等着我再请你一次?”
孟言孤听闻也顾不得多,跟脚下按了轮子似得,头也不回的往反方向跑。
不过跑到快看不见的巷子里时,孟言孤还是不忘朝着花寻的方向磕了三个头。
虽然知道救命之恩不能忘,但也只能心底默默为花寻祈祷,做不得别的。
看着孟言孤跑远了,花寻总算是舒了口气。
然而气舒到一半儿,瞧着沈惊蛰又一次朝着自己走来的时候,花寻又硬生生把气憋了回去。
“那个,有什么话咱好说,能不能先把我给松开?”花寻见着现下生死只能靠自己了,最终还是选择软下些性子,毕竟如果服软就能少吃些苦头也是好的。
令花寻出乎意料的是,绳子竟然真的松开了。
这一次花寻学聪明了,知道用剑也刺不中他,没再去做这等无用功,捡回剑扣回剑鞘里便没再做多余的动作。
不过这绳子虽然是松开了,但是手却是忽然被攥着了。
要是真是寻常的牵手也便罢了。横竖花寻这么多年和亲密些的好友手牵手也不算少,以前妹妹还小的时候也是到哪儿都牵着她,所以也不觉得这个姿势有什么特别不妥之处。
但是这一次不比往昔,是以十指相扣的姿势攥着……
这个姿势,稍微经过人事的都知道,其中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太多了。尤其是沈惊蛰还不老实,时而攥紧时而放松,时而还用指尖摩挲着花寻的手背。
意味着什么,已经不是一句说不清道不明能解释的了。
如果大街上敢有个陌生人如此对待花寻,估计现在早在局子里包吃包住七日游了。不过今非昔比,花寻知道原著里的那位肯定和沈惊蛰纠葛颇多,而且不会是什么正经纠葛,不然也不会这般。
“手……能松开吗?”两个人一路并肩而行,花寻虽然知道自己是被当初书中人对待了,但多少还是适应不了被一个大男人这般。
“为什么要松开?”沈惊蛰闻此也不恼怒,语气里也多有笑意,能听的出来暂时心情不错。
“你不觉得两个男子这样……很奇怪吗?”花寻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个委婉的表达方式,干脆心一横,很直观的把心中所想表达了出来。
“和花寻就不奇怪。”
“而且在光天化日之下要牵着手,不是花寻教给我做的吗?”